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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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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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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连载

第二十五章

爸爸四十多岁才生下文君,视为掌上明珠,刚才还对哥哥颐气指使的,转脸就对文君笑开了花:“你们都像小君这么乖,我哪里会这么生气?”哥哥们的错误点总是非常明显。比如去偷邻居家树上的桃子;或许看到门板上邻家晒的切碎的酸菜,忍不住悄悄抓起一点尝尝滋味;或许是爬到树上去捣了鸟窝,害得嗷嗷待哺的幼崽无处安身;或许是三春时节到水里捉鱼,那正是鱼儿繁殖的大好时节;或许是用石头失误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主人不知道便想瞒天过海。或许是对长辈不礼貌直呼其名甚至出言不逊甚至胡搅蛮缠卡拿索要。当然,还有常规地抄写作业不认真,对待功课一知半解,敷衍了事。自己的衣物不愿意洗干净,赖着妈妈来收拾;还有使用东西不节约,比如削铅笔总是不小心削断或者还没用完就扔掉,或者把饭菜剩在碗里不吃完,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总之哥哥们犯错频率极高,几乎每天都有新的问题层出不穷地产生,自己就好多了。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爸爸的表扬。爸爸的表扬方式一般是奖励吃东西,他会变魔术一般从公文包里摸出糖果,或者从柜子的最高处的隐秘地拿出饼干,还有的时候,他会煞有介事地这里找找,那里看看,忽然就从抽屉里找出一个苹果或者是一根棒棒糖,或者到厨房里面嗅一嗅,学着猫儿的叫声,端出一碟油炸花生米或者卤好的一碗香干。这个时候,文君觉得自己就是小公主,什么东西都是她先尝滋味。尤其是爸爸做汤的时候,总是会舀出一瓢放进小碗给文君,文君觉得那一瓢简直是人间绝味的头道汤。当然爸爸最拿手的就是讲故事。

爸爸的肚子里有着一个故事宝库,他从《论语》讲到《道德经》,再讲到《六祖坛经》,可都是一个个小故事拼接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枯燥。他还会讲西游记,孙悟空的本事太大了,他还会讲《水浒》,他最不喜欢的是宋江。他还会讲《三国》,讲到诸葛亮的三十六计《空城计》时,他会背着双手,摇头晃脑地唱起京剧来:“我坐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可是他不讲《红楼梦》,他说少不读红楼。他还会讲二十四孝,遇到讲孔融让梨时,他会要求文君吃水果时选最小的,把最大的给爷爷。他还喜欢讲《木兰从军》,《木兰辞》他可以倒背如流。

爸爸会的东西太多了,首先他会种菜,家里四季都有新鲜蔬菜,多了就分给邻居和亲戚朋友,他更会种花,花园里的花四季更新,他最爱的是种牡丹和兰花,年年都增加不同的品种。他的手很巧,会在元宵节前制作走马灯,会在春天来临时扎风筝,会把竹枝捣鼓成竹扫把,还会把家里那些旧木桶箍起来,然后刷上桐油。烤火架、纸风车、纸飞机、纸船、红绸玫瑰花,他都手到擒来。有些乐器他也会一点,比如笛子和口琴,他还稍微会点口技,可以逗引鸟儿飞到屋檐上。他还会打算盘,而且是双手一起左右开弓,他还会书法,临摹王羲之的行书,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他还会写诗填词,这一项几乎让文君膜拜,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人可以如此信手拈来,比如端午他可以来首《醉花阴、端午》:

布谷声声空庭响,呼唤人来往,端午无闲人,照水流霞,铺起三千丈。

汨罗江里龙舟上,梦打几重浪,屈子立中央,沧浪濯衣,灯塔千年亮。

立秋来临他随口一首《采桑子、立秋赏荷》

立秋移步团团锦,鹭点青青,幔幔如屏,袅袅沉烟待晓明。

秣陵秋色欣欣见,淡雾萦萦,霞满汀汀,亩亩香侵楚汉城。

回文诗词他也会,回文的意思是顺着逆着都能读,看看他的一首《菩萨蛮》便可知一二:

醉成眠里黄灯睡,睡灯黄里眠成醉,帘掩夜莺山,山莺夜掩帘,落花闲池角,角池闲花落,醒转月无声,声无月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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