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超终于出院了,而与此同时小豆子住院了,而且因为疫情还不能探视,陪护也只是她的老公,一人一陪,进出刷脸,门禁制度十分严格。文君只能和她在微信里聊天。
小豆子有些伤感地说:“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怎么会得这种恶病呢?”
文君的心一沉:“什么病?”
“医生判断说是恶性肿瘤,需要马上手术切除,再看切片结果进行后续治疗。”
文君看到恶性肿瘤几个字时,只觉得头“轰”的一声,思维里一片空白,她挣扎着把微信看完,泪水禁不住喷薄而出:小豆子得了不治之症?怎么可能呢?看起来她平常不温不火的,作息又极有规律,这样的病怎么可能找到她?可是……也许是误诊呢?她否定了所有的坏设定,充满信心地回复说:“不要急,肯定是误诊,我这里正好有本《药师经》,听说读了回向给病人,不久就会痊愈,我为你读经试试看,也许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呢!”其实她的泪水已经滑到了脸颊,顺着嘴角流进嘴里,嘴里立即充满好咸的味觉。这是国内一等一的医院,从这里出的诊断结果是多么权威,如此的重病,怎么可能靠读几次佛经就能痊愈呢?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没想到小豆子真的信了:“你可要认真给我读,明天我就动手术了,心里真的害怕,要知道除了生孩子,我还真没有进过手术室,不知道有多慌呢!”
文君擦着眼泪:“好,我给你读经,你肯定是误诊,把那个小瘤子切掉,就万事大吉了。”
面色蜡黄的小豆子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老公凯子满面憔悴地望着她:“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去买。”
小豆子笑着摇摇头:“真不想吃什么,刚才护士不是说晚饭后就要吃泻药,手术前必须清理肠胃。晚上十二点以后不是连水都喝不了了么?”
“即使那样,饭还是要吃好,否则吃泻药更伤元气。”凯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真的什么也吃不下。”小豆子摇着头。
凯子不再跟小豆子说什么,几分钟后,变魔术般地默默地端来一份老鸭虫草汤,逼着小豆子喝下,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小豆子只得依了,然后把那大杯标有750毫升的泻药分几次吞了下去,闭上眼等着肠胃里翻江倒海。
果然不多久,小豆子便开始频繁地上厕所了,揉揉肚子,间隔更短,一番折腾,过了凌晨肚子里空空如也了。她感觉有些虚脱,好想喝水,可是护士小姐面带微笑严厉地说:“千万不能喝水,用棉签沾湿润一下嘴唇吧!”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下午滴水未进的小豆子浑身出虚汗了,还没有轮到做手术,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有些发毛,怎么还没轮到自己呢?不是说下午三点可以吗?现在都快四点了,怎么还没有半点预兆?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护工服装的男人推着一张床进来喊:“26床赶紧的,马上跟我下去动手术!”
小豆子连忙应着,凯子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脱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剃光了体毛,换上了医院专用的消毒格子长袖衣裤,护士过来吊上了葡萄糖营养针。
凯子鼓励地捉住她的手:“不要怕,我在病房等你的好消息。”
这一等就是四个多小时,小豆子被转移到那张床上,经过病房的走廊,然后进入电梯,一直到一楼几十间手术室的等候大厅里。这家医院一天平均要做三千多台手术,医生和护士常常忙得废寝忘食,他们走路的姿势一般都是小跑。大厅里已经躺满了准备手术的病人,都是一张张同小豆子一样的白色被子里露出一张张惊惶不安或者焦灼痛苦或者麻木的脸。当然也有充满希望的声音:“快点轮到我吧,做了手术我就可以回家了!”
当手术室的门徐徐开启,又徐徐关上,小豆子置于18度的室温中,看到硕大的手术灯昏暗地照着,还有各种冰冷的器械,感觉有些发冷,轻声问:“可以加点被子吗?”
立刻一床有些厚重的毛糙被子盖了上来,随着麻醉药的逐渐点滴渗透血液,小豆子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