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明月初升,金黄的一轮,又大又圆。在夜色的衬托下更加皎洁。偌大的池塘里,几百朵娇艳欲滴的荷花从密布的或绿或黄的荷叶中亭亭玉立,或高或矮,或绽放或待放,芳香四溢。金黄的花蕊上偶尔停着蜻蜓、蝴蝶或者蜜蜂,芦苇从池塘边蔓延开去,与岸边的高大树木首尾相连。高昇坐在母亲曾经坐过的竹椅上,久久地望着那一轮明月思绪万千,四方桌上放了几块切好的本式五仁月饼,还有花生、红薯片、米片等点心,一壶入口醇香的红茶。他提前回了老家等着这一夜到来,一旁的妹妹和妹夫沉默着不发一言。他们的儿子把高昇接了回来过中秋,过完节还是要送回去的。乡下人的交流方式似乎与城市不相同,他们不喜欢口头喧嚣,几乎都是用行动说话,总有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味。文君却是在最喧嚣的岛上带着小超看中秋灯光秀,岸上的高楼鳞次栉比,全部成了灯光秀的道具,或者是一片嫣然的红色图案流光溢彩,或者又是一片静谧的蓝色画卷在高楼的外墙上铺陈开来。而那些倒影映在江中如梦如幻,如入仙境一般。随着灯光出神入化的展演,岛上的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与此同时,节目也顺势拉开了序幕,而舞台背景恰好就是那天然的灯光秀和一轮金灿灿的超大月亮。因为工作需要,文君今晚负责组织观众参加市里举办的中秋赏月活动。月亮固然美轮美奂,有了灯光秀的铺垫更加让人心驰神往了。她毫不费力地在心里吟出这样的句子来:
又到中秋遍地黄,
秋风吹月出大江。
火树银花耀霄汉,
青龙紫凤任翱翔。
千万门开金满溢,
长街十里暗盈香。
如此良辰非昨夜,
一年一度醉飞觞。
邀取素娥笙歌起,
无眠银阙转霓裳。
花月秋江看不足,
迟生夜露湿雕梁。
留下玉屐高山侧,
明年拾取约海棠。
小超似乎没有文君如此的雅兴,他有些后悔没有跟着爸爸回老家,可是妈妈说爸爸身体不好需要姑姑照顾,他回去只会更加添乱,就随着妈妈跑吧。其实跟妈妈跑总有些出其不意的收获,可是对于灯光秀,小超早就和同学们先睹为快过,妈妈作为活动的组织者之一,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需求,而且多是闹哄哄的或者不许乱说话的规矩,他并不见得有多开心。
活动结束,文君拖着一身疲惫,小超打了个哈欠:“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过中秋呢?我们同学都是爸爸妈妈在一起的。”
“我本来也想回爸爸老家团聚的,可是每年都这样,有活动就没办法。”
“那爸爸为什么不能留在家里呢?”
“那是他的根,每到特殊时节,人就会寻根。”
“妈妈你的根呢?”
“英雄山啊!”
“我的根呢?”
这一下倒把文君问住了,她思索了一下:“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寻根呢?我们都好久没去英雄山了。”
“小鬼子,你现在还有力气吗?去英雄山舅舅家玩好吗?”
小超举双手赞成。
文君咧了咧嘴,开车过去又是几十分钟,真心有些累,可是似乎这样的夜晚,需要一种团圆的氛围,又想满足孩子的情绪。她微微定定神发动了车子,心里默念着:英雄山,我们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