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淮仔仔细细把派去抓何欣的几个人的叙述听完。手里端着保温杯来回在屋子里踱起步来。转了有十几圈,把另外几个人看的有点晕。
突然,贺淮停下脚步,好像想到了什么:“按理说,几百年了,好不容易穆王现世,各族族长应该都去拜谒穆王才对。祁家不用说,其他家族恐怕正在装作不知道。那我们贺家,是不是应该尽到礼数才对。”
自言自语了一番,贺淮拿起了电话,和那个80后的族长约了个晚上见面的时间。准备去游说他。
贺家这个新族长,叫贺鹏,在国外待了7年,算是个半吊子的海归。在国外,书读的还不错,就是思维有点西化了。
自从回国,贺鹏把国外几年学来的各种知识、意识形态毫无保留的在族里宣扬了一通,说到高兴处,更是中文夹着英文单词,一连串甩出十好几句。正是贺鹏这种气质,把同辈中几个有出国经历的贺家子弟发展成了拥趸。进而通过这些子弟再去游说家里长辈,最后如愿以偿地做了新任族长。
不过事情总比想象的要困难——虽然贺家业绩上去了,但是相应的出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投诉”,而且都是些达官显贵。这让年轻的贺鹏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晚上在贺鹏家里,贺淮看着自己的哥哥贺学兵展示着他儿子——贺鹏给自己新买的手表:“大鹏有这份孝心就很难得啊。”
贺淮低头看了看,俗气的18k镶金边,少说也得20多万。贺淮40多岁的年纪还没有家室,所以也体会不到自己哥哥的“天伦之乐”,只是冷冷地说了句:“不如铂金的雅致。”
贺学兵听完只是哈哈一乐,一旁的贺鹏却像触了电一样,立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三叔,你来的正好。关于业务上的事,我正好想找您聊聊。”
“什么事,你说吧。”贺淮从来不把贺鹏当族长看待,只当他是自己的侄子。
“最近有个非常棘手的事情。前不久,一个蓝田来的老板,在咱们这买了‘如魂’的服务,结果出了点意外,现在新身份用的很尴尬,很快就要面临失业了。三叔知道这个事吧?”
贺淮头都没抬,一边拨弄着手机里的相册,一边缓缓说道:“你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说完打开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把手机推到贺鹏面前。
贺鹏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脸上不由得一红:“这是我表弟的女朋友。应该在您手下工作吧。”
“你表弟的女朋友?”贺淮眉头微微一皱,一点不留情面的喊了句:“大嫂!这是你家里人安排过来的?”
贺学兵的太太立刻从厨房走了出来,和保姆各端了一盘水果:“我看看,我看看。”说完放下水果,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
“确实是我外甥的女朋友。不过我没给他安排过家族里的工作啊。”贺太太不太在意地把手机还给了贺淮。
贺淮清了清嗓子:“贺鹏,这个人是你安排进来的吧?你说的这个蓝田的客人,就是这个女娃负责的。你说的这个重大的失误,也是这个女娃一手造成的。你问我知道这个事吗,我倒要问问你知道这个事吗?!”
贺鹏被问的哑口无言,沉默不语,等着自己父母赶紧出来助阵。知子莫若母,贺太太连忙接过话来:“小叔子,安排人这个事情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女娃我是知根知底的。她家里可不是‘平头’(非巫师的普通人),祖祖辈辈都是‘放桌’的(出马仙)。”
“大嫂,我不是对这个女娃的身份有什么质疑。我说的是她工作的态度,完全没有把‘如魂’当做一件严肃的事情来对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来负责?”贺淮说着把目光转向了贺鹏。
“兄弟啊,不是我做哥哥的偏袒自己家里人。年轻人刚干事业,难免犯点错误。咱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是族里长辈手把手教咱们的吗。你对这些年轻人,也要多关注,多指导他们,才能避免问题再次发生。”夫妻两个左右开弓,把贺鹏护的风雨不透。
这句话不说还好,贺淮一听“多关注”三个字,就好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大哥,你说的没错。这‘如魂术’确实需要好好指导,好好传承。但是我问问你,咱们这两年来,业务量增加了多少?!足足是前十年的总和!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哪天万一这件事让‘悬圃庭’的人知道,到时候就看你怎么大义灭亲吧!”说完,又把目光投向了贺鹏。
见自己叔叔这样咄咄逼人,贺鹏觉得好歹也要应付两句,否则显得自己心虚一样:“三叔。我扩大业务量,不也是族里表决通过的吗。再说,现在这样的经济环境,各家都在跑马圈地。咱们一族,也没什么创新项目,再不冒这个险,恐怕以后很难立足的!”贺鹏边说边把贺淮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水倒掉,又添了一杯热茶:“再说咱们这个业务,即便出了些纰漏,只要不是致命的问题,客户怎么还是要依靠我们。不会给咱们制造多大的麻烦。反而会回过头来向咱们寻求帮助。”
贺淮冷冷一笑,心想刚才这小子还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现在又说客户的投诉不值一提,真是“双标”到了极致。想到这,贺淮摆出一副极为严肃的面孔:“客户拿我们没办法是吧?!好,我告诉你,现在就有人要找咱们的麻烦,而且别以为几百年不出事就有了惰性,万一这次你贺鹏运气不好,那咱们贺家就葬送在你手里了!”
贺鹏愣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呵呵一笑:“三叔,你说的是新任的那个穆王?三叔,不是我不尊老,可这穆王几百年都没出现过,咱们三大家过的也都很好。现在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出现了,大家就当个轶事听听,谁还拿这个穆王当一回事啊。”
“你们不当一回事不要紧,人家穆王已经知道咱们这个业务了。就在今天......”贺淮把派人捉拿何欣,被白雨程搭救逃脱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贺鹏听完,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副非常厌恶的表情:“多此一举!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这种事,没必要瞻前顾后,去和穆王打个招呼,让他知道一下如果到处胡说八道的后果。”
这句话一出口,贺淮鼻子差点气歪,他本来目的就是想用白雨程好好震慑一下贺鹏,没想到适得其反。贺淮平复了一下心情,态度略有缓和:“怎么能这么说话!毕竟人家是穆王,不管你带着什么目的去。都要有分寸,有规矩。知不知道?”
贺鹏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如何给这位“大人物”一个下马威。
此时,白雨程正和祁楚云两个人在盯着施工队装修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倒不如说是一家会所。全仿古式装修,假山、鱼池、拱门甚至连每个独立办公室上面都装上了飞檐。白雨程一边看着,一边低声对祁楚云说道:“按这个工程的质量,全部下来,那一千万还能剩下多少?”
祁楚云穿着一身旧卫衣,双手揣在口袋里正到处打量,听到白雨程问他,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合同复印件,翻了几页,找到价格:“算上家具和办公设备,全部下来,正好花了600万。”
白雨程觉得祁楚云没准是做了两手打算:万一公司办不下去了,可能直接改一个高端养生会所。
“那还请不请员工了?”白雨程的意思是高薪聘请一位风控方面的专家或者一个团队。
“请啊。你不就是吗。”祁楚云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
“我?我哪懂什么风控啊。而且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你请我来,到底让我干什么?”白雨程语气有点急躁。
祁楚云鬼魅地一笑:“如果年薪100万,你干不干?公司陪了算我的,年薪预付。”
白雨程愣了一会,不知道这句话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坑蒙拐骗的事就算年薪1000万我都不干。”
“咱们是合法经营,做的是咨询服务,又不是传销。绝对不违法乱纪。”
“你还是先说清楚,到底让我干什么吧。”
“雨程,你知道全中国这么多富豪和名人,有多少人是和巫有关的吗?”祁楚云一脸神秘的问道。
“听你这么说,估计是少不了。”
祁楚云点点头:“猜的没错。至少40%,这还是保守估计。”
“这么多?!难道都是用巫术来为自己谋取利益?”
祁楚云微微一笑:“怎么可能。那这市场早就乱套了。就比如说墨家的后人,巨子(墨家的首领)的地位可不像你这个穆王这么没存在感。人家也是遍布最广,自成一派的巫觋集团。连‘仲裁委员会’都没权力约束他们。不过人家内部管理也严格,几个世纪以来,就没有一个违规的人或事出现!”
白雨程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听完祁楚云的介绍,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你的意思是,除了墨家,现在其他巫觋集团开始出现违规的情况了?”
祁楚云拍了拍白雨程的肩膀:“你看贺家这个如魂术的事件,已经映射出其他家族的蠢蠢欲动了。不过不管是哪家的巫术,在你面前,都没有用。你说这个生意,是不是老天特意为咱们准备的?”
白雨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