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程打心眼里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为了救何欣,他让杨亮、祁楚然、李玲玲三个人去冒风险。再怎么说,这都是自私。只不过三个人都是心甘情愿去的,甚至还用了各种安抚的话让白雨程打消了亲自去的念头。
但是白雨程还是有着很重的道德压力,他心里一直想着三个人别出什么意外才好。也许这种强烈的担心反而成为了一种诅咒——三个人全都出了事。
幸好“慕旺咨询”的员工第一时间发现了晕倒在路边的杨亮和祁楚然。当祁楚云把两个人唤醒的时候,白雨程就知道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听完杨亮的描述,白雨程不禁心头一紧,他焦虑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等着李玲玲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雨程心里的变化也越来越微妙,最终他还是拿起电话给李玲玲拨了过去。第一次,被挂断了;第二次,又被挂断了。白雨程打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听见了李玲玲的声音:“哪......哪位?”
“李......玲儿吗?”白雨程本来想说“李小姐”或者“李总”的,但不知怎么还是说出了李玲玲的名字。
电话那头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雨程哥,你能来救我吗?”
幸好白雨程打来了电话,不然以李玲玲现在的处境,只能等到被人发现才能脱身,但是这地方虽然不算荒山野岭,但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有人过来。李玲玲越想越越害怕,她摸出自己的手机,后悔当初没有设置语音拨号功能,但是就这样攥在手里,李玲玲也会觉得有些安全感。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电话铃声响起,李玲玲尝试着去按接听键,结果两次都按到了挂断键上。不过第三次,李玲玲居然听到了白雨程的声音——这是现在除了她爸妈以外,最想听到的声音。
通过李玲玲的描述,白雨程大致知道了位置。
“宝鸡那边你又不熟,我和你一起去吧。”祁楚云拿出了车钥匙:“事不宜迟!”
白雨程和祁楚云驾车直奔宝鸡而去。一直到天光大亮,白雨程和祁楚云才找到了李玲玲的车。而李玲玲在车里正在和困意斗争着。
听到白雨程和祁楚云喊她的名字,李玲玲强打精神,将车窗放下来:“我在这呢!”
不一会,李玲玲感觉到有人拉住她的胳臂,用力将她抽出车厢:“李玲玲,是我,白雨程。”
李玲玲迈出车厢的一瞬间,用力拉住白雨程的手臂,好像走丢的孩子重新见到父母一样,但嘴里依然开着玩笑:“雨程哥。你说我妈这人吧,成天在我边上念三七儿。说我扬了二正,干不成个正经事。可公司那点事,我是真不行,看着就闹心。今天这事,我寻思高低能帮上点忙吧,结果还让人给整瞎了。”
白雨程搀着李玲玲,一句话也没说,一直把她扶到祁楚云车的副驾驶上。祁楚云在一旁看着,轻轻叹了口气:“雨程啊。你这是八字桃花带合啊。”说完把驾驶员一侧的车门打开:“来,你开我的车吧。我去开那辆。李小姐一路追过来,估计违章不少。”
白雨程坐进了祁楚云的车,祁楚云趴在车窗处问道:“李小姐,知不知道弄伤你眼睛的人用的什么巫术?”
“好像听他们说啥......‘庚申帖’。”
祁楚云眉头微微一皱,脑海里迅速搜索着这个词,只觉得有一点点印象,但就是想不起细节。
“咱们回去再说吧。”说完,祁楚云在前面带路,白雨程开车在后面跟着他。
两车一前一后,大概开了3/40十公里的样子,白雨程的电话突然响起。
“你好,是白先生吗?”扬声器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白雨程对这个声音没有印象:“你好,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想和白先生你说一下,你需要的东西现在就在我手里。”
白雨程心头一紧,尽量让语气显得很镇定:“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白先生不必明知故问,就是能起死回生的那件东西。我知道你现在急需这件宝物,所以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白雨程刚要拿起电话,把免提切换掉,一旁李玲玲好像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刚才用那个什么......‘庚申帖’的人?”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几秒:“这位小姐,先不必动怒。只要白先生答应我的条件,我自然一并将小姐你的眼睛治好。”
白雨程一边看着前车,一边问道:“什么交易?”
“白先生是不是正在接受‘仲裁委员会’的调查?”
“你怎么知道?”
“既然这样,那就好说了。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一定让‘仲裁委员会’对贺家实施‘尪罚’,白先生你不许插手此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
电话那边打断了白雨程:“我是谁并不重要。白先生,你要知道,越快达到这个结果,那么得到宝物也就越快。也许还来得及救你想救的人。以现在的情形而言,白先生,你是没有任何和我谈判的筹码的。”
“为什么一定要让尪罚发生?你和贺家到底有什么恩怨?”白雨程毕竟刚刚受了贺淮之托,现在又要食言,内心十分挣扎。
“因为你是穆王!你的义务不是帮扶所谓的弱小,而是主持公道!”电话对面语气有些激动。
“别净整没用的!啥主持公道!撺掇大家打击贺家,不用问,你肯定是贺家的仇人!再加上你们用的那个‘庚申帖’,一查就能查出来。”李玲玲比电话那头的人情绪还激动:“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让我妈知道是你们把我眼睛整瞎了,看我们一家子怎么收拾你们!”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理睬李玲玲:“白先生,立刻停止所有帮助贺家的举动,浪费的所有时间,都是你自己的损失!”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白雨程拿起手机,低头看了看来电号码,显示是河北保定——估计是一个“假”号码。
“如果真是某个仇家,这样做过于明显了。”白雨程自言自语道。
“明显?!雨程哥,要不是那两个抢东西的干仗干不过我,一不小心说出‘庚申帖’,谁能知道是哪个氏族?!”
“就算是查出是哪个氏族,我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姑且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白雨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对策。
两个人正聊着这件事,白雨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祁楚云的电话。
“雨程,我想起来了,这个‘庚申帖’好像和宝鸡潘家有关系。”祁楚云笃定地说道:“我看明天咱们亲自去一趟潘家,见一见潘家族长,把这个事问个清楚。”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白雨程说了个“好”字,就挂断了电话,安抚了李玲玲两句,自己则陷入了沉思当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祁楚云和白雨程来到了宝鸡潘家酒厂的办公大楼。
潘家作为陕西诸多氏族中最低调的一个,主要的经营范围就是食品和酒水生产及经销。
潘家的族长是潘瀚文,50出头的年纪,也算是年富力强。
“瀚文叔,好久没来看您了。今天带来一位客人。”祁楚云一边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茶几上,一边介绍白雨程:“这位就是新任的穆王,白雨程。”
潘瀚文的想法,代表着整个潘家的想法,那就是尽量少掺和其他氏族的事,或者更准确说,尽量少往巫觋圈子里凑。
不过今天祁楚云把穆王带来,潘瀚文不得不应酬一番。潘瀚文主动过去和白雨程握了握手:“真是不好意思。还要劳驾穆王亲自来我这里。本来应该是我去拜谒穆王的,只不过楚云也知道,我们这里是小门小户,生意上的事总要亲力亲为,所以一直脱不开身。”
白雨程笑了笑:“潘总不用客气。我们今天来,还有些事想向潘总请教呢。”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还希望穆王多多指导呢。”潘瀚文陪着一副笑脸说道:“不知道穆王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力所能及,一定义不容辞。”
祁楚云觉得像潘瀚文这样的有年纪的族人基本说话都是一副腔调,实在没意思,还不如贺鹏这样肆无忌惮的人看着比较真实。
“其实我和雨程这次来,真的是有事和瀚文叔请教。我记得族里的老人说过,潘家曾经和一名姓袁的丹道家有一段缘分。”
潘瀚文没有直接回答。现在“仲裁委员会”正在调查祁家,这个时候祁楚云带着穆王跑来问这样的问题,到底里面有什么深意,潘瀚文拿不准。
“哎呦,不愧是大氏族的子弟,就是见多识广。瀚文叔惭愧啊。居然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典故。”潘瀚文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瀚文叔,很早以前,一个姓袁的丹士送了潘家一套‘金丹术’,这件事在各大氏族里早有传闻啊。我还记得这个‘金丹术’叫做‘三尸簿’。难道瀚文叔没听说过?”
“哎,你瀚文叔孤陋寡闻啊,确实没听过什么‘三尸簿’,更不知道什么姓袁的丹道家。”
白雨程在一旁看着潘瀚文一副装聋作哑的姿态,心中暗想,“难道真的是潘家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