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集团,作为巫觋氏族当中的另类,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就热衷于为底层技术工人构建稳定的智慧传承系统。墨家在大量的教学实践中,将农业、手工业、军事器械制造、逻辑及早期自然科学实验不断的整理、推广、传承。墨者们还不断探索事物内在的因果关系,并且可以把它们总结记录下来,有效避免重复劳作的情况。所以墨家非常重视名辩及实验。反而世世代代逐渐远离了巫术。
长期参与生产实践劳动或者科学研究,使墨家集团普遍不再依赖巫术带来的便利。这也让他们产生了更多探究巫觋世界内部本质的欲望。诸代的巨子们,都不同程度的开展过这项研究,只不过没有实质性的突破。
特别是近几年,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各种具有自主学习能力的类生物机器人的不断出现,让墨者们开始从新审视机关术。
特别是目前这位巨子——墨宴茗,他是一个典型“去巫觋化”观点的持有者,他认为巫觋是远古时期某个高度发达文明的遗存,而这种遗存极有可能在人类历史长河当中的某个时期,就会和当时的文明产生摩擦,而一旦这样的摩擦发生,必然会导致争端,甚至有可能是战争。
这当然是全体墨者们都不想看到的,所以墨宴茗对于巫觋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非常敏感,他认为这些事绝非孤立发生的,其中必然有深厚的内在联系。
“通过这些行为分析,我们认为这位穆王,也就是白雨程先生处理的问题的方式还是属于比较质朴及感性的。很多决定的依据来自于感情基础。虽然这个人也具有一定程度的理性思维能力、逻辑分析能力,但在情感面前,就会被最大程度的削弱。”几位墨者和墨宴茗正在探讨着白雨程:“所以这次三大家族将白雨程带到上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已经说服了白雨程放弃穆王的身份。”
“由于尪罚制度记载的消失,造成了近代以来尪罚都呈现出很强的随意性,所以白雨程的结局也在意料之中。毕竟穆王这个身份,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制度’本身。”墨宴茗用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桌子:“现在看来,悬圃庭其实已经成为了资本的代言人,不再具有权威性和中立性了。”
“现在如果白雨程彻底退出,那么无疑向巫觋界宣告了‘资本决定制度’这样一个事实。这是个非常可怕的价值导向。”有位墨者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我相信白雨程还有其他的方案。所以下面的部署,我希望有同事可以去上海确保白雨程的安全。”墨宴茗对白雨程的信任并非空穴来风。
“刚刚石、林两位博士报告说陕西祁家的人也在寻找弇山槐石。并且已经找到了其中一块,双方现在都在现场。”另外一位墨者向墨宴茗汇报了这个新的情况。
“未来祁家、彭家的行为最难预测,因为这两家对于白雨程持有的是私人感情。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无论白雨程运用了什么手段,他已经争取了一批氏族站在他这一方。接下来我们只需要保证白雨程的生命安全就可以了。如果有必要,不排除使用机关术进行营救。”
墨宴茗的决定令在场的所有墨者们都有些吃惊——从墨宴茗成为巨子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提出可以使用机关术。
白雨程被三大家族带到上海接受“霸伯方簋”洗礼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所有得知消息的巫觋界人士里面,反应最大的当然是李玲玲。
得知白雨程会丧失过去一段时间全部的记忆,李玲玲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彭淑兰和李俊来丝毫没有办法劝阻她。一直到了早晨天蒙蒙亮,李玲玲的屋里终于没了哭声,彭淑兰准备借机去开导一下,刚刚走到李玲玲房门前,就觉得身上带的抓马堂一阵骚动,顷刻间一堂人马进了李玲玲的房间。
“玲儿啊!玲儿!咋回事啊?!你可别吓唬你妈!”彭淑兰觉得事情不妙,语气一下子变成了哀求。
房门“哐”的一声打开,李玲玲满面怒容的站在门前:“我这就去救雨程哥!”
“玲儿!咱可不能干傻事啊!白雨程都斗不过那帮人,你去了不就是送死吗?!”彭淑兰一把拉住李玲玲的胳臂:“妈这次高低不能让你去!”
李玲玲轻轻一抖胳臂,把彭淑兰震出去老远:“妈,你别拦着我。谁拦着现在都不好使了。既然黑妈妈这一堂人马是给我准备的。那就是天意!”
“傻姑娘,你去了能有啥用,万一白雨程被霸伯方簋变回了平头,他根本就记不住你是谁!”彭淑兰还想劝阻李玲玲。
“记不住我认了!我乐意行了吧!”李玲玲抹了把眼泪:“凭啥老天爷就跟我一个人作对!我这辈子就认准白雨程了,怎么不对了?!”
彭淑兰知道自己闺女的脾气,稳了稳心神:“那妈带几个人和你一起去。正好王金安王总也吵吵着要去救白雨程。啥也别说了,妈帮你安排。”
西安祁家的别墅里,杨亮和祁楚然正在收拾行李。祁翀看了看一旁的王耀威和王磊:“你们就打算这样去救白雨程?有什么具体的计划没有?”
“也不单单是去救白总,现在老太太也很担心潘总的安危。潘家的生意暂时由潘总的儿子主持,所以我们现在所有的工作就是全心全意营救潘总和白总。”王磊说话的时候虽然毕恭毕敬,但神色中早已透出不安。
王耀威倒是一脸轻松:“本来听说章总出事的时候,我想着拉杨总给我们撑场面,继续做下去呢。结果听说章总是袁绍忠的尸,杨总不用说,是袁绍忠的后裔。那看来我和这位袁丹家缘分不浅。我就是个没家没业的,遇见投缘的人,我就舍不得放下。”
祁翀长叹了一声:“白雨程啊,不简单啊。你们去吧,一定注意安全。”说完起身把杨亮拉到一旁:“杨先生,我这女儿你要帮我照顾好。”
杨亮使劲地点了点头。
安徽方家的大宅里,方氏兄弟也得知了白雨程的消息。“远恒啊。听说了吗。白总被三大家族带去上海了。”方远梁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泡着茶,一边试探地问自己的弟弟。
“哥,我听说了。我其实有个想法,想跟你说说呢。”方远恒倒是直来直去。
“你是想去帮帮白总吧。”方远梁拿了一盏茶在台布上擦了擦盏底,放在了方远恒面前。
“哥,你总嫌我不会看人。不过我第一眼看见白总,我觉着他人不错。而且人家怎么说,都是穆王,我想着如果能帮上他,将来对咱方家也没坏处。”方远恒憨笑了一下:“再说咱家的丁兰尺还在白总那儿呢。”
“唉。”方远梁轻叹一声:“不管怎么说,丁兰尺还是要拿回来的,不然也没法和偃师一族的人的交待啊。那你收拾收拾,咱们去一趟上海。”
“好!”方远恒似乎是期盼已久,听到哥哥同意,赶忙转身去收拾行李。
上海绿城玫瑰园的一栋别墅前迎来了几辆宾利。蒋茹亲自在门口等候着这些来宾。
看着眼前这栋既有上海老洋房的精粹,又混杂了欧洲建筑风格的别墅,白雨程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词穷。对自己出身向来不怎么介意的他,索性仔细地盯着整栋建筑欣赏起来。
“白总,现在是深秋了。还是请里面坐吧。”蒋茹亲自来到白雨程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臂。
白雨程这次侧过头看了一下蒋茹——一张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容,完全看不出年龄。就连手臂也保养的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
“每次来你这儿,我都觉得自己那1500平米就是个地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马闻仪的哥哥——马闻礼。
“马总你是太小气,舍不得买这里的房子。每次来都哭穷,好像我们要和你借钱似的。”蒋茹和马闻礼开着玩笑。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别墅。
“Brenda,把贵宾们带去餐厅吧,把那些红酒也拿来。然后让Fiona和那几个女孩服务贵宾们就可以了。你之后就可以去忙了。”蒋茹对女管家安排着各种事宜,手依然挽着白雨程不放。
“闻叔!闻姨!你们来了!”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从三楼急匆匆地跑了下来:“我刚学会了四川麻将!今天晚上你们不走吧?!”
“Aurora!怎么这么没礼貌。”蒋茹严厉地对女孩说道:“今天还有其他客人呢。”
女孩这才看到白雨程,吐了吐舌头:“你好。我是蒋咏姗。大家都叫我Aurora。”
白雨程点点头:“你好,我叫白雨程。”
马闻仪过去拉住蒋咏姗的手:“Aurora,这次回国,准备待多久?”
“我妈说不让我回去了。可能要在国内待很长一段时间。”蒋咏姗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周围的人。
众人的背后,蒋雨彤微微咬着嘴唇,看着蒋咏姗的一言一行,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沮丧。
“蒋总,”白雨程非常绅士地,轻轻地推开了蒋茹的手臂:“晚餐的时候,能否让我选择一位作陪的女宾呢?”
蒋茹露出些许惊诧的神色:“这倒未尝不可,只是不知道白总还有这样的雅兴。”
白雨程微微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否让蒋雨彤小姐一会儿坐在我旁边呢。”
蒋茹似是而非地点点头:“那就遵照白总的意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