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了治疗李玲玲眼睛的办法,但是弄瞎李玲玲的庚申帖到底在谁手里,白雨程却无从知晓。显然这些用庚申帖的人就是潘家的人。但是就潘瀚文的态度来说,不管是不是他在背后指使,都不可能乖乖配合。
虽然现在有了应对的方案,但毕竟事关1500万,白雨程还惦记用这笔钱帮杨亮还债,所以心里总是有点焦虑。
“如果我体内的金丹能够吐出来,那就太好了。”白雨程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件事。
自打从西乡县回来,杨亮看见白雨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太好办。虽然知道自己不像这些奇人异士一样有一身的本领,但是逗闷子解宽心,杨亮自认为还是有一套的。于是拉着白雨程离开了住处。“走!带你吃碗杂肝汤去!特别牛叉!”
如果杨亮说哪家好吃,那一定是真好吃。一般的事,从杨亮嘴里说出来,白雨程都是七分信,打着三分的水分。只有吃的方面,白雨程是尽信的。
作为一个纯正的吃货,杨亮这些日子已经吃遍了建国门的红油米线豆皮、洒金桥蛋菜夹馍、龙首村熏肉大饼。但印象最深的,还是大皮院的杂肝汤。
大皮院位于北院门北端,麦苋街南端,但凡来过这里一次,就会觉得这里简直是“腐败至极”,无数美食扎推,十年二十年以上的老店各领风骚,日日门庭若市!大皮院的招牌之一:老李家杂肝汤就坐落在这里!
临近中午,排队的人已经拉出一条长龙,两个人排在队尾,杨亮便打开了话匣子。
“老白,这回事儿办的不顺吧。我看你这两天一直耷拉着脸。”
白雨程只是点点头,不太想提这件事。
“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把你愁的。虽然我没什么大本事,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坚信,那就是——天底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再说了,你愁也是面对,乐乐呵呵也是面对。也没准心里一喜欢(高兴),就能想出什么不一样的对策。”杨亮说着指了指这家店铺:“你瞅瞅人家,店开在这么个卧虎藏龙的地段,不照样生意火的不得了。所以依我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哪块云彩就有雨呢。”
队伍实在排的太长,杨亮又在旁边说个不停。白雨程心绪有点烦躁:“杨二愣子,我就纳闷了。你从小就爱吃带汤水的,怎么到了西安,你还吃不够呢。”
杨亮呵呵一乐:“你不也知道吗,我爷爷奶奶当年就是卖馄饨起家的,我跟这汤汤水水那是铁打的缘分。而且听我爷爷奶奶说,我太爷太奶,也是卖馄饨的。”
“我从来都没打听过,你爷爷叫什么名字?”白雨程直觉上突然有了些灵感似的,但又不敢相信。
“我爷爷名字可复古了,杨展臣。听着是不是特别民国范儿。按理说我太爷太奶没怎么念过书,这名字八成是请先生给起的。”
白雨程半开玩笑的揶揄了一句:“我看既不是教书先生取的,也不是算命先生取的。顶多是看病的先生给取的。”
白雨程说完,自己也愣住了,“看病的先生......”白雨程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杨亮,眉宇间确实和潘瀚文有些许相似之处。
“杨二愣子,抄手改天吃。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喝酒去。”白雨程打算走一步险棋。
见白雨程急急忙忙地拉着自己就走,杨亮连忙问:“老白,这唱的哪出儿啊?哪儿喝酒去啊?你轻点扽我衣服,这衣服挺贵的,别扽坏了。”
就这样,两个人开车直奔宝鸡潘家的酒厂。
听说白雨程带了一个外人又来登门拜访,潘瀚文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对着秘书说道:“就说我不在,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行。”
“潘总,这事您真为难我了,人家白总可是穆......”潘瀚文的秘书也是潘家的巫师,心里十分忌惮穆王的名头。
“现在什么年代了!你怕他做什么,他还能吃了你不成?!”潘瀚文看见秘书唯唯诺诺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关键是我已经把人都领到贵宾室了,您看是不是......”秘书露出一副带有些许恳求意味的表情。
潘瀚文一边起身,一边用手指了指秘书,想说点什么,但是一时又想不出。脸憋得都快红了,才冒出一句:“这个月绩效扣你90%!”说完整了整衬衫领子,挤出一副笑脸,直奔贵宾室而去。
“白总!欢迎欢迎!本来这两天就想过去邀请您,没想到咱们心有灵犀了。”潘瀚文说话还是一样的滴水不漏。
“潘总,真不好意思。过来打扰您。这次来带了一个朋友,一来是一起尝尝您这里的好酒;二来吗,是想......”
幸好事先白雨程和杨亮大概讲了一下他的想法,杨亮自己琢磨出一套说辞。现在听见白雨程这“二来”两个字出口,杨亮就知道马上就要开门见山,连忙把话抢了过来:“是想让我在华北地区做您这个牌子的代理!”
潘瀚文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杨亮,看这气质谈吐并不像巫师或者丹道,确实有几分生意人的样子,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哎呀!承蒙白总惦念,还给我们引来了贵客。来来来,先到我办公室喝点茶,咱们慢慢聊。”说着话,潘瀚文主动过去推开贵宾室的大门。
三个人来到潘瀚文的办公室,秘书在一旁张罗泡茶。潘瀚文主动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杨亮:“潘瀚文,浩瀚的瀚,文明的文。”
杨亮双手接过来:“潘总,不好意思,带来的名片派光了。杨亮,大小的大,文明的明。”
潘瀚文哈哈一笑:“那这么说来,咱们都是‘文明人’,有缘,有缘。”
白雨程在一旁听着,心里一百个佩服,自己就不会这种没话找话题的尬聊式“商务礼仪”。
到底杨亮是吃喝方面的“专家”,聊到白酒的话题,多少也能说到些门道出来。潘瀚文也觉得聊的比较投缘,于是更加放松了警惕。
“白总、杨总都是有眼光的人。我们厂的白酒,在浓香型这个领域绝对质量不亚于‘五粮液’。而且酿造工艺是有传承的。当年有位酿酒大师赵铭盛,收了几位高徒。我爷爷专程请了其中一位,为我们潘家的老酒坊酿酒。这位酿酒师傅在我潘家做了20年,工艺始终不肯向外透露。说来惭愧,最后还是我母亲偷师,将这工艺留在了我们潘家。”
“老太太真是女中豪杰啊!您这么一说,我倒真想品尝品尝您这的酒了。”杨亮看着办公室里陈列的白酒包装,砸吧了一下嘴。
“哎呀,你看看我这考虑不周。怎么忘了让贵客品鉴了呢。”潘瀚文把茶杯放在茶台上:“走,我现在带两位去陶缸库品鉴一下20年的陈酿。”
潘瀚文确实没有夸大,一盅20年的陈酿入口,就连白雨程这种不懂喝酒的人,都品出了里面浓郁的香气。杨亮一连喝了两盅,情绪一下调动了起来。各种溢美之词不绝于口,就是潘瀚文这样久经商场的老手,听着心里都舒坦。
“和杨总聊天就是愉快。不如这样,晚上我做东。正好之前想请白总赏光吃个饭,这次既然杨总也一起来了,那就再不能推辞了吧。”潘瀚文笑呵呵的说道。
白雨程本来就没打算走,只是没想到杨亮的“魅力”这么大,之前他和祁楚云来的时候,潘瀚文请客的说辞透着那么刻意。这次却不同,看的出潘瀚文是真的和杨亮没聊尽兴。
“王秘书,现在就去把我母亲接到‘王子饭店’。就说来了两位贵客,今天一块庆贺庆贺。”潘瀚文对秘书摆了摆手。
“哎呦,怎么敢惊动老太太啊。我们这都是做小辈的,多没礼数啊。”杨亮的语气充满了愧疚,“真诚”的让白雨程直撇嘴。
“没关系!我母亲,身体好的不得了!没事的时候,自己还能喝上一两二两的。再说今天是我母亲生日!”潘瀚文边说边拍了拍杨亮肩膀:“杨总,白总身份尊贵,我单独给他安排一辆车,路上也能好好休息休息。您就委屈一下,和我一辆车吧。”
傻子都听得出来潘瀚文什么意思。白雨程却巴不得离这种应酬的场面远一点:“既然这样,我也不和潘总客气了。咱们现在动身?”
“早知道今天是老太太生日,我们说什么也不能空着手来啊!”杨亮“演技”继续炸裂。
白雨程也没太理会其他人,自己率先出了酒厂大门,王秘书正好开着车去接潘瀚文的母亲,看见白雨程一个人站在厂门外,连忙摇下车窗说道:“白总,接您的车在里面呢。”
白雨程掏出一支香烟晃了晃:“抽支烟,让司机开到门口接我吧。”
王秘书点点头,掏出电话又安排了一番。
白雨程嘴里一边吐着烟雾,一边心中暗想:“让杨二愣子来,真是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