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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县下有清水穴，巴人以此水为粉，则膏樊鲜芳，贡粉京师，因名粉水；故世谓江州堕休粉也。”当然，也有叫“堕林粉”、“堕沐粉”的。
本来临潼与陕西远隔万水千山，但是贺家却坐拥着大量粉水的资源。白雨程自从知道贺家有粉水开始，就对这件事一直疑惑不已。
其实祁家兄妹也不知道贺家的粉水，到底是怎么弄来的。更准确的说，除了贺家少数人之外，其他巫觋氏族，对此事多有着各种版本的猜测。
其实这还要从清康熙年间说起。清代康熙初年，有一位善识水脉的刘先生，在西安城西门的雍城内打出一眼水井，井水甘甜可口，水源旺盛。其井水之丰，似乎取之不竭，曾供应半个西安城使用。
康熙四十六年，贺家族长几经周转，终于见到了大富商张元隆，并以一串雷兽骨珠换来千两黄金。当年回到西安，贺家族长一不做二不休，先花钱请全族人吃了顿饱饭，然后宣布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舍弃祖宗规矩，要用“如魂术”给贺家扬名立万。
听到这个消息，全族人没有一个不拥护的。只是给这些官宦富贾们“续命”，还有个改头换面的问题，毕竟才貌双全才是大家追求的普世标准。况且大多数人前一生可谓天之骄子，再续命多半是一介寒儒——既然这样，谁还不想有个倾国倾城的貌呢。但是贺家苦于没有这方面的术式，又不敢去外面找别的氏族帮忙，大家又变得一筹莫展。
愁了两天，贺家族长带着两个亲信溜达到甜水井街的甜水茶铺喝茶商量对策。
几个人聊着天，无意间一个人说了一句：“眼看这二三十年光景，含光门一带都繁华成这样了。”旁边掌柜的顺嘴搭音回了一句：“可不是，都仰仗这一口好井。”
贺家族长被这话开释了一般，立刻想到那位打井的刘先生：“我听族里过世的长辈说过，江州有粉水，巴人以此水为粉，则膏晖鲜芳。是个易容的仙方。不知道这位刘先生能不能给咱们找到这粉水的源头。”
一句话也点醒了另外两个人：“对啊，要是能找到这位刘先生，那就万事大吉了！不过这位刘先生还在不在世就不好说了。”
茶铺掌柜听见几个人说到了刘先生，又凑了过来：“几位客官，实不相瞒，这位刘先生每年三大节都会来我这儿坐坐，喝两杯甜水沏的茶。这不再过几天就八月十五了，几位要是想见刘先生，到时候请早。”
几个人一听刘先生还在世，立刻掏出一吊钱赏给了茶铺掌柜：“那烦劳店家十五那天给我们留个桌子。”
茶铺掌柜收了钱，满面堆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八月十五头一天，贺家族长带着族人置办了两大坛柳林酒，十斤腊牛羊肉，蒸了二十个白馍，又拿了五百两银子打了个包袱。全族人兴奋的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吃食和银子直奔甜水茶铺。
果然如掌柜的所说，刚过了巳牌，刘先生就骑着头小毛驴来到了茶铺。
刘先生栓好了驴，四下看了看，只有贺家族长一个人坐了张桌子，其他桌子都坐的满满当当，于是慢悠悠走了过来，施了个礼：“叨扰了！借您这儿坐会儿，吃两口茶。不妨碍吧？”
贺家族长立刻起身还礼：“您请便，不妨碍，不妨碍。”说完过去搀着刘先生坐下：“这位老先生今年高寿了？”
刘先生呵呵一笑：“虚龄已有七十。”
“看着真是矍铄啊。还没请教老先生高姓大名？”
刘先生抬头打量了一下贺家族长：“看面相，阁下非是凡人啊。今天特意来找老汉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贺家族长也察觉到刘先生并非一般的堪舆先生，连忙又从新施礼：“我就不跟老先生您打哑谜了，确实有件棘手的事。”说完一摆手，不远处贺家的族人把几个大食盒、两坛好酒、一包银子抱了过来。
“一点儿薄礼，不成敬意！”贺家族长指了指这些东西，然后为刘先生从新添满了茶杯：“我乃西府社火大傩贺家。今日特率族中子弟前来相求先生援手！”
刘先生双眉微微一皱：“你是‘如魂贺家’？”
一听刘先生认得自己，贺家族长心头不禁一紧：“老先生认得我们？”
刘先生轻叹一声：“怎么不认得。说来我与你们渊源不浅。”
贺家族长暗想这刘先生莫非也是巫觋，怕以如魂术做生意的事情败露，就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刘先生看出贺家族长有心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事尽管说，不打紧。我并非巫觋中人。只是天生禀赋而已，并未归到哪宗哪派当中，眼下只是个散人。”
听刘先生这么一说，贺家族长心头一横，就权当所说句句都是真的，坐稳了身子，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贺家的前前后后一番经历给刘先生讲了个详细。
听完贺家族长所说，刘先生微微闭上双目，沉思了一会，然后从腰里抽出了烟袋锅子，从荷包里舀了点烟丝。
贺家族长连忙解下火镰、火石，打着了火纸，给刘先生把烟袋锅点上了。
吸了两口，刘先生才说道：“所谓粉水，乃是先天之物，非囿于一处，西安境内确有粉水。只是你们这样行事，恐怕有违天理伦常，必遭天谴啊。”
贺家族长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他人，“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天谴也无非全族尽灭而已，若是这样下去，我族中老小恐怕等不到天谴全都冻饿而死。两厢一比，又有何差异！今日但求先生赐下鸿恩，救我全族上下。日后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先生恩德！”说完不住地磕头。
看见这样的情景，刘先生也不免动容，一把将贺家族长扶了起来：“算了，老朽我也是天年不假，就当临死前疯癫一回，至于往后的承负，全看天意吧。”说完磕了磕烟袋锅：“我再抽一袋，回头咱们去你族里商议此事吧。”
就这样，在刘先生的帮助下，贺家在西安算是站稳了脚跟，生意也越做越大，结交的达官显贵也越来越多。
到了大清雍正朝的时候，贺家已然富甲一方，千方百计的把“粉水”的事杜撰成贺家先人“遗训所示”。从那以后，各大氏族也就默认了“粉水”是贺家的产业。为了保护好粉水的秘密，贺家出资，在西安买了块地。20世纪90年代，又盖了栋写字楼，粉水的源头，就在楼下面。
翻阅西安的历史不难发现，不管是洋人修建的教堂，还是已经消却在历史烟尘中的鸿胪寺和鸿胪客馆，都已经与今人的生活逐渐拉远了距离。这条叫做“甜水井”的老街，自身并没有随着时代而沉寂，而是在夜以继日的烟火气中，熏陶出了生活最原本的味道，就连这里老旧的小区，都可以冲上热门社交APP，成为最新的网红打卡地。而一座老旧而充满生活痕迹的“鸳鸯楼”依旧展露着除了衣食住行以外的随性、怀旧之美。
白雨程抬头仰望着天井中错综交织的楼梯，痴痴地不说一句话。旁边的杨亮也抬头看着，却不知道白雨程目光聚焦在哪里：“老白，你看见什么了？”
白雨程深深地吸了口气：“亮子，说了也许你不信，我似乎是感觉到了粉水就在咱们脚下很深的地方流淌着。就好像这个城市的血液一样，奔流着，从来没停过。”
杨亮当然不理解白雨程的意思，看了看脚下：“哪儿呢？你这是又得着什么法术了？又把什么东西吸收了？你说也怪哈，那个夔皮怎么就被你吸收了呢！？”
白雨程被杨亮这句话拉回了现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突然之间，身份就有了这么离奇的变化。要换你，你受得了吗？”
杨亮哈哈一乐：“我还巴不得呢，要换我，我才不考虑这些呢。一身的超能力，多爽啊，想干嘛干嘛！”
白雨程似是而非地点点头：“你这么想，确实没错。不过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么多巫觋氏族，都会明令禁止滥用术式。”
“这个我也想过，估计是为了自保吧。”杨亮想起来好多电影的情节：“对大家都有威胁的东西，那谁还会留着它呢，肯定最后群起而攻之，把它灭掉。”
“自保！说的没错！”白雨程若有所思的背诵道：“从失败到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我从众多经历中得知，只有怀着远见谨慎从事，注意每一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一步一步耐心地走，我们才能实现伟大的目标。”白雨程这时候突然开了脑洞：“亮子，你说拿破仑是不是法国的巫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