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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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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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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南粤》连载

第八十三章 邹艳神秘失踪

 省纪委监察室。

郑新都还是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上大发牢骚。“凭什么审查我,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误?我拿了谁的钱?”他冲着检察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叫啊喊啊,叫喊冤枉的郑新都,嗓子都快喊破了,办案人员也不理他,关了两三天,除开有人送饭来,连个苍蝇都没进来过。一直这样凉拌着,他心里堵得慌,寻思着,把我关在这儿干啥的呀!我还能出去吗?我?哎……

一个周过去了,终于走进来一个人,对门警说:“把他挪个窝,送到4号隔离室。”

门警心里咯噔一下,4号隔离室可是重刑犯该去的地方,看来这个郑新都一定摊上大事儿了。

门警掏出钥匙开门,铁门“哐”的一声打开了,郑新都带着期盼的眼神望过来,只见一个年轻的监察员走进来,十分严肃加严厉地宣布说:“根据你的态度,经研究,把你关进4号重案隔离室,请你配合调查。”

郑新都一听这话,两腿发软,不停使唤地颤抖着。突然进来四个彪形大汉,一把将他拧起来就往外拖。穿过一道门又一道门,再进入一个两边是高墙的大院,左转弯几十米远之后,眼见4号门。

4个人将他放在一张高高的四角椅上,把他的双手反拷在椅子上,出来了。郑新都抬头一望,眼冒金星。头顶上有一盏上千瓦的大灯泡,垂直照下来,他不敢抬头,脚尖悬在椅子的左右两边,想下来人却被锁住,不一会儿大汗淋漓,口干舌燥,心情异常急躁。

这时候他想的是,问什么就说什么,就是拉出去枪毙,也比受这罪要舒服多了。这日子,这光景,生不如死的,太难熬了。

继而郑新都又很快调整了思路:也许撑一撑,死扛一阵就过去了,如果撑不过去,在劫难逃也就是天意了。死了倒好,一死百了,死无对证,我的老婆和女人们都不会受到牵连,我的儿子和我的兄弟也安然无恙了。牺牲我一个,保护一大批,值得!

他坚持着,头上冒着蒸气,脸色蜡黄,皮肤里的水份蒸发得差不多了,他喘着粗气,咽喉肿痛,干涩难忍。耳朵里头嗡嗡直响,然后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躺在病房里。睁眼一看,旁边站着护士和警察,他想伸手去拿水杯,两手被拷在床架上,动弹不得。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费劲很大力气才吐出一个“水”字儿,护士喂给他水,一点一滴的,滴进他的喉咙。水滴所过之处,如久旱的禾苗,适逢春雨,润开了心田。

郑新都难受得很。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接受多少次“不挨打不挨骂”的冷板凳考验。他在医生的监护下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一周,身体逐渐恢复正常了,可脱水造成的心理疾病却越来越甚。

他时常梦见一个人走进了罗布泊沙漠,脚踩茫茫黄沙,每一粒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都发出刺眼的光芒,脚底下热气腾腾,头顶上太阳如火,炙烤着每一种求生的万物。

他经常在梦中大声呼救:“救我,给我水,水,我要喝水。”

他心里永远是那片亘古不变的沙漠,烤得发烫的沙漠。他想从沙漠中逃生,可惜脚底下的沙子太烫,只要一粘着沙子,像烙铁烙在猪蹄上冒着青烟,鼻子里永远是肉臭的味道。

即便如此,郑新都自有打算和想法,他坚定信心,只要一问三不知,到死都不认帐,检察官也拿他没有办法。不得不佩服,郑新都有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又是一个夜幕降临了,邹艳的老公,市文工团一名资深舞蹈演员童文新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候邹艳回家。这样的日子已经习以为常了,有时候,邹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他体贴地为他按摩、洗脚。虽有风言风语传进童文新的耳朵,只要邹艳一解释一撒娇,就掩饰过去了。

童文新十分在乎这个家庭,万般呵护美丽的邹艳。

每次过了晚上八点,邹艳如果还不回家,准给童文新打个电话。童文新习惯性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不见人影,也没打电话。童文新心头闪过一丝不快,走到电话旁拨打邹艳的手机,拨完号码之后,是电话自动录音:你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种情况,在他们结婚三年多时间里很少发生,莫非手机没电了,没电也是关机状态。童文新每隔10分钟,拨打一次电话,邹艳的手机一直在关机状态。

邹艳还是一个年轻的少妇,皮肤还是粉嫩如初,尤其是那袅娜的身材,当年被多少男人追求过。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直在邹艳身边的童文新捷足先登,从此名花有主,那些追捧邹艳的男人只好甘拜下风,断绝了追求邹艳的念头。

童文新不停地给邹艳打电话,就是联系不上。到了凌晨一点钟,邹艳还没有回家,童文新感觉情况不妙,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他拨通了110电话,说她老婆失踪了。110回答说,你到辖区派出所报案吧。这半夜三更的,派出所有人吗?110回答说:应该有值班民警,你去看看吧。

童文新开着车疯跑,半夜人少车少,他一路风驰电掣地来到派出所,找到值班室,说他老婆从来没有到了下半夜还不回家的情况,电话也关机了,感觉好像是出事了,所以就来报案了。

值班民警作了笔录,要他回家等消息。童文新说:“这等消息要等到啥时候啊?”值班民警说:“这找人的事情,也要等到明天白天再说吧。再说找人是要有一个过程的。”

童文新毫无办法,只能失望地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童文新就到文化局局长办公室门口等着。心想:如果来上班的话,我一定要问问她昨晚到底在哪里鬼混,如果不来上班,那就肯定被人绑架了。

邹艳平时上班是非常准时的,八点钟,永远的八点钟。不会提前也不会迟到。可是童文新等到九点钟,还不见邹艳的影子。

童文新只好到隔壁的几个副局长办公室去问,挨个敲门,回答都是三个字:不知道。廖副局长回忆说:“昨天下午四点开党委会,还是邹艳主持的,一直开到五点半钟,她手机响了,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对我们说,她要提前走了,有人找她。她走后,我们也没啥事儿,就宣布散会了。”

童文新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有哪个人找她,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绑匪?绑匪也该来电话呀,劫色还是劫财?他脑袋里像一团浆糊,搅得没个头绪了。

他下得楼来,准备再到派出所去一趟,发现楼底下来了两辆警车,从警车上下来七八个人,走到门房出示了证件,说是奉命搜查邹艳办公室的。

童文新与这帮人迎面相撞,他看见这帮人直接往楼上冲,也就转身到楼上看是怎么回事。他跟在这帮人的屁股后头,尾随他们直接到他老婆的办公室门前,看到一个便衣警察麻利地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好家伙,从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办公室内,抬出好几箱钱,都是一沓一沓的,一摞一摞的。名贵手表、玉石、珍珠、翡翠、字画等奢侈品,搬出几大箱子。

童文新两眼发黑,双腿一软,瘫倒在走廊里。

他醒来的时候,躺在文化局的接待室里。身边有廖副局长,还有一名检察官。检察官告诉他:邹艳已经被双规了,正在接受审查。你可以把日常梳洗用品和被子送到市纪委监察室来。

童文新明白了,邹艳出事了。

邹艳开始也想抵赖,死不认账。当办案人员把她藏在办公室里的赃款赃物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无话可说了,人证物证俱在,一开口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参与的全抖落出来了。“这豆子”倒得干净彻底,为撬开郑新都的那张硬嘴巴找到了突破口。

郑新都相比邹艳,一个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一个是涉世未深的小妇人。办案人员也到郑新都的办公室和家里搜查过,没有搜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郑新都的办公室虽说有三四十米,足有一间普通教室那么大。他办公室除开文件还是文件、书籍还是书籍。他平时喝茶都是由服务人员泡好后送过来的办公用茶,家里也是,除开家用电器和书籍之外,最值钱的也就是一架珠江牌的钢琴而已。

郑新都为自己的聪明和精灵感到欣慰和得意。在得意间有时候也泛起失落的涟漪,有多少达官贵人贪腐之心没有止境,不也逃脱了制裁而逍遥法外嘛,过着悠哉游哉的舒心日子。就我他妈是个倒霉蛋,偏偏惩罚之剑向我刺来。来就来吧,反正我是瘫子掉进井里,豆腐落在灰堆里,能把我怎么样?

正这么盘算着,只听嗤的一声,墙上的电视屏幕打开了,画面中出现了邹艳的身影。邹艳面容憔悴,穿着囚衣,一字一顿地说:“郑大哥,对不起,我把我俩的事情都说了,每次替你收钱的事情也说了。我们对不起党的培养,人民的信任……”话还没说完,就哽咽了,说不下去了。

郑新都脊背发凉,一直凉到内心深处,又从内心深处凉到头顶。每一根神经都好像膨胀起来,每一条血管也都好像肿胀起来,他两眼一黑,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坐在被审查的席位上,还是那把他畏惧而熟悉的高脚木椅,两脚永远无法落地,头顶上的白炽灯像一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

检察官问:“郑新都,这几天你想好了没有?如果负隅顽抗,我们只要找到相关证人,一样给你定罪治罪。真到这一天,你赎罪悔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郑新都循着问话的方向望去,只因灯光刺眼,无法看清审查席位上三个人的真实面孔。他们的脸只有一个轮廓,郑新都吱吱唔唔说道:“我说,你们给我换个地方,我一定如实交代。”

检察官朝守在门口的警察使了个眼色,两个警察进得门来将他架出来,放在一间普通审查室里。这间审查室的高脚椅子和刚才的椅子一模一样,只是头上没有大功率的灯泡而已,感觉舒适多了。

郑新都坐定之后,干咳几声,又提出喝水的要求。一个警员进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帮他扭开盖子,送到他的嘴边,他一饮而尽。然后他又提出要上厕所的要求,又进来一个警员,两个警员架着他去上厕所。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耗时一个多小时。当郑新都坐定之后,一个检察官问郑新都,说:“你磨磨蹭蹭的,能磨蹭一天两天,还能磨蹭一个月两个月吗?你唯一的出路是坦白从宽,如实交代你的问题。”

郑新都一笑,说:“小子,你忽悠老子还嫩了点儿,老子也是从警察干起,一直干到政法委书记,你这些话,都是老子教你的。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三个检察官面面相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郑新都的反侦破能力如此之强,脸皮如此之厚,实际就是一个无赖之徒。

一个检察官说,还是把他弄到刚才那间屋子里去,对付这样的无赖,必须也要使出无赖的非常规手段来。当两个警察把他架进原来的审查室时,他一见到强烈的灯光,心里的防线溃堤了。

他如实交代了和邹艳一起受贿、向下属索要钱财、向企业索要好处包括干股的不法勾当。有些事情,是邹艳没有交代或者没有参与的,有些事情,是牵连更多在位领导的。他一直说到两眼冒着金星,昏迷过去。这正是——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世上多数存侥幸,尘世少有无贪心。

若无贪心人单纯,有了贪心埋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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