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艳,20岁那年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毕业后,凭着较好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当然还有扎实的舞蹈功底进入了J市群众文化艺术馆,成了一名签约舞蹈演员。
初入群艺馆的邹艳,朴实纯正。永远保持在校的练功习惯,每天六点起床到群艺馆的舞蹈练习厅练功,只要不下乡演出,晚上七点钟吃饭后,也要来练习厅练功。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如此用功又坚持不懈的女孩在群艺馆并不多见。群艺馆当年对超龄演员一次性转岗10多人,一次性从北舞(北京舞蹈学院)和上舞(上海舞蹈学院)引进10多人,邹艳是其中之一。毫无疑问,无论是身材气质和长相,还是舞蹈基本功和表演天赋,邹艳都是这10多个新人中的佼佼者。
出生在J市一个小县城的邹艳,放弃了北漂的打算,准备扎根J市服务J市,这是她当时的初心。这里有她的小学同学、中学同学,有儿时的伙伴,有她的父母。不管怎么说,从小县城挪到J市,也是不小的进步。她没有迷失自己,也没有好高骛远,在北舞毕业前,有好几个同学约她留下来加入北漂的队伍,一起向着美好的梦境奔跑,她拒绝了。
邹艳的理由很单纯:如果北漂成功的希望十分渺茫,倒不如回乡另辟蹊径,反正不能再让爸爸妈妈为自己操心了。应该回去、回到父母身边去,即使不能继续跳舞,只要不远离父母,干啥不都一样啊。就这样,朴实的邹艳放弃了在京都发展、向明星战队靠拢的梦想,简简单单回到了J市,恰巧碰上群艺馆招聘舞蹈演员,邹艳以面试综合得分第一的成绩,被群艺馆的舞美老师相中。
她很满足自己的选择。尽管北京有诸多同学为她惋惜,有的演艺公司甚至开出比她在J市多出10倍的工资,都没有撼动她固守J市的决心。
邹艳的舞蹈老师对邹艳的选择也大失所望。他满以为出类拔萃的舞蹈尖子会有两种必然选择——考研和留在北京继续跳舞。他甚至准备向院长推荐邹艳留校,没料到邹艳自己的选择,回到家乡、回到连三线城市都够不上号的地方,邹艳让她的老师陷入长时间的困惑之中。
邹艳默默无闻的练功,不到两个月就被群艺馆的老师们定为主舞,众多舞者成为她的陪衬。她对舞者的要求、对自己的苛刻在群艺馆的老师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一个作品,她都细心领会,认真揣摩,然后用眼神、用肢体语言、用身心诠释舞蹈的意境、舞蹈的灵魂。半年后,成为群艺馆最年轻的编舞和领舞。她自编自创的《采茶舞》在广东群众艺术舞蹈大赛上获得一等奖,被选送到中国群众艺术舞蹈大赛上又获得一等奖。出色的邹艳出名了,回J市时,时任J市主管文化和宣传的副市长刘大拿亲自到车站迎接她。
当邹艳拖着行李箱走出站台时,发现J市文化局和群艺馆的领导同事们都来了。他们手捧着鲜花簇拥着邹艳,在站台上留影。这时候馆长大惊失色地叫道:刘市长来了,快让个位出来。于是邹艳右边的位置挪出来,刘大拿站在邹艳的右边,一只手搭在邹艳的肩上,留下了为之鼓舞为之兴奋的合影。
副市长亲自来接站,这让邹艳受宠若惊。刘大拿像一个慈祥的老者握住邹艳的双手,说:“了不起,为咱们J市争光了,我代表J市领导来接你,表达了J市领导层对群众术的重视、对为本市争光的精英们的尊重。”邹艳脸上一阵潮红,很不自在。因为刘大拿握住邹艳的双手久久不愿放开,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盯在邹艳粉嫩的脸蛋上不愿移开。邹艳试图抽开双手,却被刘大拿死死地攥着。邹艳的心窝子像被拨弄的秒针,突然加速跳得厉害,脸上由潮红变成臊红,恨不得赶快逃走。
臊红的脸蛋更加妩媚,这种稚嫩的羞涩反倒勾起了刘大拿的欲望。刘大拿想:这真是J市第一美女啊,纤细如玉的手指,光滑一如凝脂的肌肤,粉嘟嘟红嘟嘟的脸蛋,都是上帝的杰作。刘大拿在邹艳浑身上下来回扫瞄,这台有色“扫描机”试图要调动身上的每一处感官,对邹艳进行高像素的辨识,正在这时,馆长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赶紧解围:“刘市长,邹艳长途奔袭,舟车劳顿,我们改日再搞一个总结会,请市长务必排除万难,万忙之中抽时间参加。”
刘大拿终于松开邹艳的双手,装出一幅为难而又不失谦恭的样子,说:“这个,就怕时间上安排不过来,你们提前一个周告诉我,我一定挤出时间来参加。”
其实,他的内心另有打算,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补充说:“今后你们群艺馆的事情,我一定多为你们争取政策上的扶持。”
当天晚上,刘大拿想入非非,还在美美地回味握住邹艳那双纤纤玉手的感觉。他从邹艳的眼神里窥视出娇羞的肤浅和纯洁,又从邹艳的肤色里辨识出温婉和细腻,还从邹艳的体态举止中觉察到清新和自然。刘大拿的瞳孔里是邹艳娇媚而稚嫩的影子,这个影子挥之不去,他要把这个影子抓到手,俘获在自己的手掌之中。
一个星期过去了,刘大拿还没有接到群艺馆馆长的电话,有些急不可待按捺不住了。主动拨通了馆长的电话,询问啥时候开总结会,怎么没有音信了。馆长吱吱唔唔了几句,说:“文化局决定不开了,说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娃子,不能捧得太高,还是低调一些为好。”刘大拿一听,就知道是文化局局长周妙龄的主意,他知道这个周妙龄也是跳舞出身,从来没有跳出家门,最多在省内露个脸,他知道周妙龄是前任宣传部长的心爱之物,自从两个人搭上之后,周妙龄一路飙升,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舞蹈演员,一路爬上文化局局长的宝座,这在官场上早有传闻。
想到这里,他决定直接给文化局周妙龄打电话,催催这件事。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忽然觉得太露骨太唐突有些不妥,于是决定择机处理此事。
转眼到了一年一度的国际旅游文化节,J市是旅游大市,主抓文化教育和旅游的刘大拿决定把花车表演的任务交给群艺馆,并指定由邹艳负责。这样一来,刘大拿和邹艳接触的机会就多了。
当邹艳接受这个任务之后,自是不敢怠慢。在馆里精挑细选了几个人,邹艳往里头一站,全都黯然失色。不光邹艳没有信心,连馆长也没有信心了。临到上花车排练时,刘大拿来了。刘大拿一看,七八个人,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一点儿都不协调。当时不好伤害几个姑娘的自尊,只好说这个队伍不协调,要向几所中学求援。过了一会儿,刘大拿又说:“这个选人的工作由邹艳把关、我自己也亲自过过目。”
第二天,刘大拿带着邹艳在J市几所中学物色了几个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女学生,邹艳往中间一站,一幅亮丽的风景横空出世。这种排练其实很简单,面部略带微笑,站在花车上变化几个姿势就行了。
花车表演很成功,省领导看后大加赞赏。刘大拿觉得脸上很有光彩。国际旅游文化节落幕之后,J市要搞一个表彰大会,在刘大拿的举荐下,邹艳被评为优秀工作者。这时候,馆里一个副馆长退休了,文化局申请本馆的编剧当副馆长,被刘大拿否决了,直接提名邹艳当副馆长。来馆里不到两年就当上副馆长了,这在馆里引起不少争议,但争议归争议,人事的事情,都是上面说了算,馆里议论归议论,一阵风过去了,也恢复了平静。好在邹艳为人低调,当上副馆长之后,照样跳舞,偶尔因会议不能跳舞不能演出,也会主动向所有人打个招呼,从不以领导者自居。
有一次J市召开群众文化专题会议,是刘大拿主持的。邹艳代表群艺馆参加了。在会上邹艳把群艺馆的打算和想法说出来了,受到刘大拿的赞赏。刘大拿说:“你们群艺馆这几年的工作市里是肯定的,如何把你们的打算付诸行动,一定要有具体措施和责任人。”接着话锋一转,是说给局长周妙龄听的。“文化局不是旁观者,也不是被动接受者,要放下架子,多为文化基层办实事,当好服务兵。”
会后,刘大拿把邹艳叫住,说:“你别急着就走,我有要事相商。”邹艳一惊,市长找我这个小副馆长有要事相商,这个应该是遇到贵人了。这两年,她知道一直是刘副市长在暗中相助,才有自己的今天,心存一种感激,一回头,冲刘大拿嫣然一笑,这一回眸万种风情尽在神态之中,撩起了刘大拿对妩媚的渴望、对美丽的向往、对风情万种的奢望。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刘大拿的市长办公室。刘大拿让邹艳坐在沙发上,问她:“你想喝点什么?”邹艳说:“刚才开会喝的是矿泉水,你这里有吗?”刘大拿打开冰箱,说:“牛奶、可乐和各种饮料都有,你想喝啥自己拿。”邹艳一眼望过去,像士多店的冰箱,各种饮料塞得满满的,于是就走过去,抽出一瓶牛奶,笑着说:“多谢刘市长了,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呀,以后我们单独相处,就不要市长市长的了?”刘大拿说。
“那不行,您德高望重,我是才出道的后生,不叫市长叫什么?”邹艳斜靠在冰箱旁,把牛奶吸管含在嘴里,一幅天真的萌样儿,打趣地反问。
“就叫老刘,这个听起来舒服。”刘大拿说。
“老刘,老牛……该不是老牛吃嫩草的老牛吧?”邹艳问。
“你说对了,就是老牛吃嫩草的老牛。”邹艳自己把话引到这个话题上,刘大拿见是个捅破窗户纸的绝好机会,就走过去,一把搂住邹艳粉嫩的玉脖,压低嗓音轻轻地呓语: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被你把魂儿勾走了,以后需要老刘的时候,尽管说。你们馆长年底就要退休了,他一退休,我举荐你当馆长,怎么样?”
馆长,一馆之长,馆里五六十人的小头目,三个副馆长人人都盯着这个位置。虽说是个小馆长,那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干部。在J市,有的人摸爬滚打一辈子,比如在任馆长,临到退休也就是一个科级干部。想到这里,邹艳认为,女人要想一路顺风,开发开发下面的资源,是捷径也是明智之举。于是,邹艳望着正处迷恋的刘大拿问:“真的吗?如果能帮我顺利上位,我的身心都是您的。”刘大拿心里一热,把邹艳抱到了沙发上……
刘大拿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样,凝视邹艳的肤色,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每一块弹性肌肉都在刘大拿的审美意趣中获得快感、获得满足。
邹艳和刘大拿好上之后,群艺馆和文化局里的内部人士都感受得到,群艺馆的专项拨款明显增多,大伙儿的额外劳务收入也明显递增。馆长退休后,下面要求邹艳当馆长的呼声比其他两位都高,因为大家明白,只要邹艳当了馆长,演出任务多,加班费和劳务费也自然增多,如果别人当了馆长,大家腰包里的钱袋子不会增加半文钱。
这时候的邹艳,上面有靠山,下面有人气。她的路途一帆风顺,她的官运也顺风顺水。
正如大家所愿,馆长退休前一周,市文化局正式下发了任免通知书。邹艳接替馆长的位置,只用了短短四年时间,这在J市甚至在整个南粤,也是少有的事情。这真是——
人有靠山不一般,
如蹬云梯爬高山,
如举云帆涉大海,
风催疾行闯海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