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每天下班后,频繁的在清大溜达。在清大池塘边,我也想寻找我前世今生的缘。我採下一朵荷花,闻到荷的香气。我脑子一热,我想假如这个时候,荷塘边钟情于我的他,能与我邂逅,那该有多幸福和浪漫。
可是,没有。我生命里的他,他还会再来么?我已经等得太久,在太阳的光年里,我等了亿万万年。我从黎明醒来,等到黑的夜,我从乌黑的秀发,难道要等来苍白的发?
在清大的池塘边,我一个人走着,走着。直到夜静的深沉,直到清大池塘里的蛙快要停止蛙鸣,我才肯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
我总是匆匆洗漱,完了就倒在床上,蒙着头强迫自己入睡。日子过得孤单,寂寞、清冷。
我的父亲母亲,说我的年纪不适合谈恋爱,说我完全可以放手一搏,说我有一个伟大的前程。
我的伟大前程,以我聪明的脑袋,以我这个学习天才,绝对不成问题。我可以接着深造,去麻省理工、去哈佛、去剑桥,去世界上最伟大最宏伟的学府,继续我的灿烂前程。
可我的心里,想要的不是灿烂前程。我想他,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谈一场爱情。我和他匆忙的昨天,匆忙的开始,还没说结束,就已经成为昨日的永恒。我当然不能把我的心思说给我的父亲母亲听,我那年迈的父亲母亲是多么的热切期待,期待我能圆他们未能做完的梦。
我父亲因为我,没评上正教授。我母亲因为我,一辈子就是个低廉的教书匠。我不能说的话,就得憋着一口气,不要说。我表面上听我父亲的话,私底下,我做自己的梦。我在青春正好的年纪,想要有个人来爱,有错吗?
那天晚上,当我踏着月光,准备再次失望的回家。
我的他出现了,他是那么的朦胧美好。他是诗人笔下浪漫的才子,我是诗人笔下美丽的佳人。我们郎才女貌,我们超越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恋,我们一定能结百年之好。
那夜,我低着头,自顾自的朝前走。荷塘边的垂柳依依,我走在垂柳的影子里,我忘记了我是一个人。
“砰”的一声,我撞上了一堵墙,一堵坚硬的墙。我摸了摸额头,正准备抬头,看这堵墙什么时候横在路上。这堵墙挡住了我的去路,他撞得我眼冒金星,头皮子发麻。
“你应该抬起头走路的,你这样跌跌撞撞可不好。”
这堵墙会说话,是我熟悉的声音。这堵墙仿佛在指责我,仿佛又带着点小关心。他来了,他来看我了,我的心“砰砰砰”乱跳。他的声音,落在我的心湖里。他摇着桨,划过我的心湖……。
我脸颊火辣辣的热,我脸颊的红,他应该看不到。这是一个浪漫的夜晚,我等来了他。
“你怎么不说话?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对不起……起……”
“对不起什么?你撞了我,还是我撞了你?”
“什么都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可真逗。”
好吧,我这会像个小丑,我语无伦次,我在他面前出尽了洋相。
旁边有个长椅,我坐了下来,我想平复一下狂乱的心。再过一秒钟,我会窒息。
他见我坐下来,他站在一边。他起先是背对着我,我看他的背影,他比原来更帅气,更结实了。他上穿一件白色体桖衫,下穿一条深蓝色长裤,皮鞋的皮质在银银月光下,闪着银银的光。他留着一头短发,那头短发也是光亮照人。我突然想要抚摸他那头短发,我不知道他那头短发,是柔软的,还是坚硬的。
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我的心一紧再紧,“我就要死去。”我说。
他看着我说,“你喜欢来这儿?”
“嗯。”
“你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我,回国后,我差不多天天来这里。”
“你之前……”
他没有说完话,我就急急的告诉他:
“我之前在新加坡。”
“现在呢?现在为什么喜欢这里?”
“为什么?”我问我自己,也是在问他。
“你在等我?”
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没错,我就是在等你,等我倾心爱恋的你。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着我。他的眼睛明亮而深邃,我跌进去了,我出不来了,我叹了一口气。
“有没有人说过,一个女生夜里坐在荷塘边看月色,很美丽,也很危险。”
“不危险的,清大全是好人。”我回答他的话。
他低笑不语,他是我梦里的他。
“偶尔的担心还是有的,太晚了,以后不要一个人在外面溜达。”
“你是在担心我?”我问他,我就想证明我梦里的他是真实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也是。”我悠悠的叹息。
“我可以坐下吗?”
他问我,他在征求我的同意。我怎么会不同意呢?我挪动屁股的位置,给他留出空隙,他的屁股紧挨着我的屁股坐下来。
他说,一个女生,这么晚不回家,会让人误会。
我说,我经常这样,不会有人误会我。我问他,“在你的印象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他说,“你单纯,你清纯,你很美丽,你又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女生。”
好吧!我承认,我年满二十二岁。我抬头看他,我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有了一层雾。不对!是我的眼里有了一层泪濛濛的雾。我的心已经被他揉碎,被他融化。
“你抱抱我,好吗?”我几乎在哀求他。
“你就那么相信我?相信我是?”
“我相信你!”我迫不及待的说。
他拥我入怀,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怀抱宽厚深沉,我想要依赖一辈子。在此之前,我做过无数次梦。今天晚上,在清大的池塘边,在银银月光下,我沉醉在我和他的梦里,我不愿意醒来。
“你说,我们在哪里见过?”
他在我的耳边喃喃低语。我闻到的,是曾经的熟悉和现实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