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大约是凌晨四点。
我没急着休息,而是坐在电脑前,向麻省理工递交退学报告。大意就是因为本人无意再留学,在国内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我,也比较热爱此项工作。种种云云之后,我彻底放下心思,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睡了一个囫囵觉。
直到第二天夜里两点多,我才醒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我告诉自己,我饿了,我需要吃饭。打开冰箱,冰箱里没菜,我也不会做菜。幸好,还有一袋速冻水饺。
我拧开天然气灶,打火煮水饺。
一大盘水饺,虽然煮破了饺子皮,可我还是连汤带饺子,全吃进肚子里。吃饱喝足啦,面对空寂的房间,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此时出门,若是在池塘边,我会遇见他么?我这个时间出门,是非常要不得的。又一想,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自由,岂能白白浪费掉。
打开门,一股凉爽的风迎面而来,我自由的呼吸这自由的风。
“若是他在,那该有多好!”
我急切地迈开腿,脚步变得越发轻盈。空气在跳舞,我也在跳舞。夜晚的虫子,它们是否和我一样,不甘寂寞。夜晚的寂静里,仿佛有一声声亲切的呼唤,他唤我早早赶到他的身旁。他在等我,他一定是在等我,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我是有感知的,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啊!他在。这么晚了,他还在等我。今天晚上,他无论如何是要等到我的。
我想给他个惊喜。我藏在他的身后,合上掌心,无比虔诚的祈祷。我祈祷我爱的人,他也一样的爱我。他要像我一样,把整颗心留给彼此。
我这样想他,若他心里想的也和我一样,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嫁给他。就像那句经典的台词,无论他是贫穷还是富有,我都愿意。我要恋爱,我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我要轰轰烈烈的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不要麻省理工,我不要剑桥,我不要留学,我不要出人头地。我只要做他的小女人,我为他生儿育女,过幸福的人生。
“我以为你今夜不会来。”
他有多失落,他说的多无奈,仿佛我负了他的深情。
“你知道我来了?”
“你不来,我不走。”
“我来了,再晚我都会来。”
他拉我坐在长椅上,我靠在他的怀里。我们彼此的心跳声,他听得见,我也听得见。
“时光很短,白日太长,我盼着黑夜早早来临。那样,我就会见到你。”
“爱上我了吗?”我问他,我是爱上他了。
他的眼睛始终是一个谜,像一团雾,雾蒙蒙的泪滴,在一滴一滴滴落,滴落在我的心上。
“你怎么啦?”
我问他,他若是不爱我,何苦要流眼泪。他雾蒙蒙的泪眼,将我的心搅得一阵一阵的疼。我们相拥在一起,我们忘了时间。我们忘了今天是星期一,天一亮,他或许有他该忙碌的,我也有我需要做的事。
他说,“我们逃走吧!去世界的任何地方。”
我欣然允诺,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早就想和他一起浪迹天涯,只要是有他,在世界的任何地方,我都愿意。
我们手拉手,穿过故宫,穿过颐和园,穿过护城河,穿过万万里长城,穿过茫茫戈壁。在牧羊人的帐篷里,我们喝着奶茶,我们品味酥油茶的芳香。在青青草原上,牧羊姑娘唱着牧羊曲,羊儿跳,马儿跑,蓝天白云在我们的头顶上飘呀飘。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想象中的模样。
我们在克拉玛依,我们在仙鹤谷,驾鹤仙游,翩翩不知所终。我们在神鹰谷,看雄鹰展翅,在险象中还生。我们在迷魂谷,闻古道西风瘦马,在扑溯中迷离。我们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烦恼、忧愁、不辛、痛苦。我们在绝情谷,唱一曲九曲回肠,在曲径通幽处悠长……
他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一直拉紧他的手。我害怕松开他的手,在绝情谷,我有了莫名的恐惧。绝情谷有一粒绝情丹,听说再好的情侣,若是一人吃了,终究会负对方的深情。
我浑身无力,我害怕我和他一个不小心,就会误食这人间仅有的一粒绝情丹。
我的脑袋炸裂般疼痛,我病了。我得了心病,我需要他来医治,他是救治我的仙丹妙药。除他之外,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走进我的心里。
我是一个柔弱的小女生,我的心很小很小,小的只容得下他一个人。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姐姐,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把他们放在心里,我只要不舍弃就可以。可他呢?他是我前世今生的唯一,我能舍弃自己的生命,我断不会舍弃他。
他见我不答话。我双眼凄迷,就像三月的细雨,雾蒙蒙,泪濛濛。
“你怎么啦?”
他轻柔地问我,我的心尖尖都在颤抖。
“你不开心吗?”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问我。
我苦苦一笑,我应该是幸福快乐的,我为什么要比别人多一些无谓的烦恼。我的前世是谁?我的今生又为何如此,尽是在自己为难自己。
我隐隐明白,我们没有以后。要不,我怎么会如此的伤感,我的心是热的,也是不安的。我在幸福的拥有快乐之后,我想到的就是分手后的痛苦和寂寞。
我仿佛看到我们今后的人生,我们不该来这个该死的地方。我有一千个一万个后悔。
“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回去,我们回清大。”
我始终不敢问他,他从哪里来?他要去哪里?我害怕我一问他,他又像空气一样,人间蒸发。或者,他就像一阵烟,随风而去。我终究是找不到他的,我找不到他,我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你确定,我们回清大?”
他皱了皱眉,我知道,他是不想回清大。
可是,留在这里,我始终觉得他不是真实存在的。我找不到感觉,找不到幸福甜蜜的感觉。
“我爱你!你爱过我吗?”
我问得太傻,我还是不敢肯定,他是爱着我的。他应该为我着想,回清大,回我们的家。
我的心隐隐作痛。
我们离开克拉玛依,我们离开绝情谷。我们穿过万万里长城,穿过护城河,穿过故宫,穿过颐和园,我们回到清大。
我们忘记了美丽的草原。我们忘记了克拉玛依。我们忘记了绝情谷。我们忘记了绝情丹。一切的一切,好像都不曾发生过,又好像记忆犹新。
在我的记忆里重叠,是我和他,在黎明之后,不得不说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