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即将结束,新的学期即将开始,陈昭到市教育局参加全市小学校长春季工作会议。会后,董奉杏局长找陈昭校长谈话,表示人大立案委员会已经将他们关于银山小学改办九年一贯制学校的人大议案转给教育局办理了。董奉杏表示这次议案写得非常好,让他改变了原来的一些固执看法,回头会和局里相关人员再探讨这个议案的可行性,只不过学校改制不是一件小事,不是他一个局长能说了算的事情,还要上市长办公会议研究决定。
陈昭回到海岛,第一时间就将董局长的意见传达给了连俊生。连俊生进城找分管教育的牛副市长汇报这件事,牛副市长表示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拍板的事情,回头会征求教育局的意见,再把这事向市长汇报,让连俊生回去等消息。
从市政府出来,连俊生遇到了同来市政府拜访领导的辛廷伟。市里为全面贯彻落实中央和省委关于民营经济发展工作的重大决策部署,及时了解民营企业对营商环境的感受度,会定期举办政商茶话会,邀请企业家开展谈心交流。辛廷伟与连俊生在政商茶话会上见过许多次,虽然没有过多交集,但辛廷伟对连俊生印象很好。辛廷伟不止一次在心里设想过理想女婿的人选,总会跳出记忆里连俊生的面孔来,毕业于清华的高材生,在地方党政部门任职,年轻有为,有着大把的前途,完全满足他对女婿人选的要求和条件。
大概是因为陈侨英的出现刺激了辛廷伟的神经,让他对女儿的婚事有了迫切的态度,一年之计在于春,捡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女儿的相亲事宜安排上吧。就这样,连俊生被嫁女心切的辛廷伟热情地不容抗拒地“捉”去了位于五A级风景区山顶的白茶山庄。
辛廷伟原本还担心辛茹会拒绝赴这场相亲宴,没想到辛茹在听说父亲要帮自己介绍的对象是银山镇党委书记连俊生时,欣然同意了。女儿的态度让辛廷伟很是得意。都说买东西要货比三家,选女婿何尝不是?看,这清华学霸的连书记不就把那个丧偶的代课男老师给比下去了吗?
被困在白茶山庄的连俊生终于等到了相亲对象,只是,不是辛茹,而是江新男。
白茶山庄宽敞的茶室里摆放着几张茶几,连俊生坐在其中一张旁,百无聊赖喝着山庄服务员送过来的茶点。竹帘卷到一半,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窗外的风景:山川吐绿,春和景明。这山庄的位置极其好,平常都作为接待全国各地旅游团,推广白茶特产的定点酒店,与银山的渔旅业常常形成梦幻联动产业链,但连俊生还是第一次来。上山颇坐了个把小时的车,这会儿,一个人下山,没有交通工具,靠双脚走下山是不现实的。于是也只能听从辛廷伟的安排。
看到走进茶室的江新男,连俊生愣住。
辛董事长是你父亲?连俊生问。
江新男说,你不是清华毕业的吗?脑子呢?我姓江,我爸姓辛?
连俊生说,也许你跟你妈妈姓。
江新男本来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听了这话忍不住又笑起来,还是你脑子好使。
比你强些。连俊生说着,给自己泡茶。
江新男没生气,反倒在连俊生对面坐下来,笑嘻嘻说,我是个学渣,我连普通高中都考不上,只能读个职业中专,你是清华的高材生,你脑子怎么能只比我强一些呢?必须比我强很多很多才对。
江新男正用手比划着,连俊生忽然抬头看她,怎么有人可以把自己的不足用这么理直气壮又骄傲自满的语气说出来的呢?江新男凑近他的脸,仔细看他的眼神,然后惊呼起来说:你不会看不起我吧?职业不分贵贱,学历也不可以,你不能仗着自己高学历,就瞧不起我们中职的毕业生。辛茹说,国家现在对职业教育可重视了,我们职业学校毕业的学生也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
别看别人,看你自己。
江新男坐下来,双手托腮,疑惑看着连俊生,看我自己什么?
别人职业学校毕业的学生也能成就一番事业,那你呢?你的事业是什么?你多大年纪了,早就成年了吧,成年人不用工作的吗?你一天到晚去银山追在我屁股后面跑,就是你的事业?连俊生的话很不客气,江新男有些伤自尊,但她还是辩解说,目前阶段,追夫就是我的事业。追夫?连俊生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新男,追一张长期饭票啊?我告诉你,就算咱们俩结婚了,我也不可能养你的,你得自力更生。
“结婚”两个字从连俊生嘴巴里说出来,江新男突然一乐,心底里有抑制不住的喜悦涌上来,于是娇羞一笑。
连俊生有些无语,你还笑上了?有啥好笑的?我说的是事实。
江新男说,我不用你养,我爸爸的公司虽然没有辛伯伯家的公司大,但我是他独生女,他的家当够我吃够我花的了,你看我不用工作,有大把时间追在你屁股后头跑,那是因为我有我爸养我呢。
连俊生将一杯茶放到江新男面前说,喝一杯茶洗洗脑子,你多大人了,你未成年啊?还让你爸养你。你有两只脚没?能不能独立行走?成年人应该靠自己的双手,通过自己的勤劳和努力获得好的生活,今天你靠你爸爸,那未来你的孩子依靠谁,能依靠你吗?
江新男不知道学霸除了脑子好使以外,可能还嘴毒,她几乎要被连俊生骂哭了,连俊生却严肃说道:不许哭,我和你说事实呢!江新男扁着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只听连俊生说道,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结婚,那将来我们结婚了,不生孩子吗?江新男摇头,立即又点头,嘴巴扁的弧度更大了。孩子在未成年之前必须依靠父母,可要是父母还在依靠别人,那孩子如何依靠父母呢?
见江新男听得特别认真,连俊生就问道,所以你能听懂我的道理吗?
江新男重重点头:所以,你是会跟我结婚,并且生孩子吗?
连俊生嘴里一口茶当即把自己呛到,这姑娘听话重点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啊?
这一夜,连俊生没有下山去,白天的时候,他和江新男一起参加了山庄安排的去茶园采茶的活动,春茶已经冒芽,而爱情和春茶一样,也在春意盎然的郊野山巅萌芽。
第二日一早,连俊生去敲江新男的房门,却发现江新男不在房里,去大堂问了服务员,被告知江新男昨天半夜下山去了。
竟然不告而别,这让连俊生内心有些小不满。
寒假的大学生实践活动结束,学生们要返回大学校园,开始新学期的校园生活,连俊生来到改造后的冬角小学参加了寒假班结业仪式,马平川等人问起连太太怎么没来,连俊生不知如何作答。他的目光不自觉就在人群里寻找江新男的身影,可惜没有找到,连俊生不禁若有所失。
开学,辛茹收拾行囊回学校。
陈昭校长主持了开学例会,老师们经过一个寒假的分别再次见到,彼此有聊不完的话题,只是会议室里没有看到肖挺立的身影,让大家心里都很不好受。
“挺立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陈昭校长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会前,我刚刚和挺立爱人谢丽娟通过电话,挺立目前在医院,情形很不乐观,但挺立是个骄傲的人,他不希望他最后的样子被大家看见,给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特意交代丽娟转告我们大家,这段时间就别去医院打扰他了。”
听着陈昭校长的话,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老师们顿时都安静了,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这是对死亡的敬畏。辛茹想起寒假里,为了参与校本教材编写,肖挺立还去了她家里一趟,但也就那么一趟了,后来他的身子不允许他再出门,他就再来不了了。如果把死亡看做一个绝对的门槛,任何一个人在跨越门槛的时候都会被绊一跤,摔下去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那在绝症这件事上,不论是当事人还是他的亲朋好友,的确背负着巨大的悲痛,或许只有把死亡看做一扇连接两个房间之间的活动门,才能豁达轻松些,门的这边是一个世界,门的另一边也是一个世界,两个世界各有各的风景,只不过站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对另一个世界一无所知,所以才充满恐惧和沉重吧。
或许,肖挺立已经悟到了这些,正放平心态,准备跨过那扇门,迎接另一个世界的崭新与精彩。
会议室里有一张新面孔,辛茹此前没有见过,她是一个女教师,扎着一个马尾辫,零星几根白头发被很好地隐藏在了马尾辫中,她刚刚度过了二胎的产假,整个人还没有完全褪去因为怀孕、生产导致的肥胖,看起来显得脸蛋圆圆的,两颊肉嘟嘟的,也就完全看不出她实际上已经四十好几的年纪。
她叫吕碧华,只比黄竹略小几岁,大女儿和黄竹的儿子一样,都上了大学,而她又选择做了一名二胎妈妈。
“这学期,安排吕碧华老师和你配班,吕老师的数学教得很好。”陈昭校长坐在上首,向着辛茹的方向说道。于是,辛茹和吕碧华隔着椭圆形的会议桌,用目光和笑容彼此打了招呼。
会议继续,刘星辰凑在辛茹耳边问,肖老师没来是因为生病了住院,王桂香怎么也没来?
一句话提醒了辛茹,全体教师会议上,的确没有看到王桂香的身影。陈昭校长马上就说到了王桂香的话题,王医生因为一些原因,回省城了,以后不能来咱们学校当校医了,咱们学校这学期得抓紧解决一下校医的问题。不少老师听到这个消息发出了惋惜的叹息声。我就说像他这样的高级人才,是不可能在咱们海岛小学长待的。刘星辰小声发着议论,又问辛茹,你知道王医生为什么会来咱们海岛学校当校医吗?辛茹沉默着,她的确不知道。
会议结束,辛茹去宿舍拜访了吕碧华,吕碧华正在给二胎喂奶。看到辛茹,吕碧华觉得很不好意思,抱着孩子,向内歪了歪身子,嘴里热情招呼辛茹坐。母乳喂养好,辛茹一边找了把椅子坐下一边说。吕碧华叹,没啥好不好的,母乳喂养省钱又方便,就是产假结束了,必须回来上班,只能把小家伙也带到学校来。小家伙是个男孩儿,七八个月了,圆圆的脸蛋肉嘟嘟的,辛茹见他吃完奶就从吕碧华手里抱了过来。他吃饱了,不论抱他的人是谁,不哭不闹,呼呼睡着,十分惬意。他身上散发一股属于婴儿的奶香,充满新生命的气息,叫人闻着喜悦。但吕碧华担心辛茹会嫌弃这种味道,不敢让她久抱,就接过来放床上睡了。
“真是甜蜜的负担。”辛茹笑。
吕碧华看着床上的小宝宝,脸上露出母亲特有的慈祥的笑容说,还好我家大姑娘是个懂事的,我怀二宝的时候,刚好赶上大姑娘高三,我还担心她会有情绪,结果她一点都不让我操心,不但把自己的学习张罗得井井有条,还很照顾我,这个寒假,大姑娘对二宝亲得不得了,开学了都依依不舍的。
“你家大姑娘真懂事,二宝又这么可爱,吕老师儿女双全,是个有福气的人。”辛茹说道。
吕碧华始终保持温和又恬淡的神色,她说:“既然做了一家人就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就彼此珍惜呗。”
“我们两个做了配班老师,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我也会好好珍惜的。”
辛茹的话成功把吕碧霞逗笑。
“那我也会好好珍惜的。”吕碧霞说。
这种说话氛围真的很愉快,辛茹心底里十分喜悦,她不由想到上学期初来支教与肖挺立的相处,就没有与吕碧华交流来得融洽,又想到肖挺立的病,为自己还在介意肖挺立当初的态度而略微带了自责。想到肖挺立就听吕碧霞说,每年学校都组织大家体检,还是要按时去体检得好,肖老师就是一次都没有去体检,这一查出来就是大病,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有钱也买不来命啊!
辛茹听着吕碧华的慨叹,心下咯噔,她想到了燕子和燕子的奶奶。医生说奶奶的糖尿病已经转为尿毒症了,肾功能已经严重损害,还有许多其他并发症,就算可以花费治疗费,也没有康复的可能了,何况燕子家也拿不出巨额的治疗费。
如果奶奶走了,燕子以后就只有一个人了。
想到这些,辛茹心里堵得慌,从吕碧华的宿舍出来,便看见陈侨英在走廊上等她。两人一起去了燕子家里。这次手术做完,奶奶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其他并发症也只是暂时得到遏制,燕子不停哭,乞求两位老师能再借钱给奶奶治病,燕子说她一定会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努力赚钱还给他们,只要现在还能让奶奶治病,让奶奶活着。
孩子不懂,奶奶的生命,已经不是金钱能与死神抗衡的事情了。但他们不能在孩子面前戳破真相,而奶奶,不必旁的人再说什么,心里清楚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她只是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孙女。
陈侨英在外头安慰燕子,辛茹一个人坐在奶奶的床前,奶奶伸手摸索着,嘴里喊着辛老师,辛茹忙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奶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颤颤巍巍地开始诉说,脸上早已老泪纵横,像是在交代遗言,直到辛茹向她保证,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燕子,让奶奶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不管燕子。奶奶这才松了口气。
从燕子家回学校的路上,辛茹问陈侨英,他什么时候也会离开银山,像过去一样继续去大城市闯荡自己的天地?陈侨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如此问,辛茹说,王桂香走了,你和他一样,你们都是大鹏,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小小的海岛上的。辛茹的问题,之前哥哥陈侨声也问过。那时陈侨英没有回答,此时,陈侨英内心却已经有了答案。我和桂香不一样,我本来就是银山人,这里是我的家,我也不是什么大鹏,我就是一只曾经飞出去过的鸟,如今飞回自己的故巢而已。
这么说,陈老师以后都会留在银山吗?不知为何,辛茹内心充满了期待。
陈侨英反问她,你在银山支教的年限是两年,对吗?
辛茹点点头,只听陈侨英说道,那至少在你离开银山前,我们会一直是同事。
辛茹似乎明白什么,似乎猜到什么,内心里忍不住雀跃,有一股子喜悦冲撞得胸口酸酸甜甜的,不由埋头往前走去。陈侨英看着她带着点小激动的背影,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新学期的第一节课,辛茹走进教室,看到了穿着新衣服,坐得端端正正的孩子们。阔别一月甚是想念,辛茹让大家猜猜她有什么问题要问大家,孩子们嘁嘁喳喳表示,老师可能会问他们压岁钱怎么花,年夜饭吃啥,寒假都怎么过的等等,辛茹将孩子们的问题一一罗列在黑板上,让大家挑一个题目写一篇作文。竟然要写作文,许多孩子唉声叹气。已经担任这个班一个学期的语文教学工作,竟然还是没能让孩子们爱上写作文,辛茹不由要认认真真反思一下自己。
语文教研组活动时间,教研课题是:如何让学生爱上写作文。
老师们聊起学生作文兴趣的话题,都很感慨,学生对写作文这件事普遍兴趣不高,不过每个班也都有作文写得很好的孩子,但作文课上往往为了兼顾对作文课不感兴趣的学生进度,课堂设计更多侧重在如何提升学生作文兴趣上,对这部分学生给予更多关注后,对于作文能力比较高的那部分孩子就显得有些浪费时间,不能很好地提升他们的作文能力。
辛茹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能在学校里举办一个写作社团,就能把喜欢写作文和作文写得好的孩子都集中起来,进行特殊的训练,他们的作文水平一定能得到更好的提升。
辛茹抱着校本教材厚厚一叠初稿来到校长室,校长室内,陈昭校长正和江胜教导商量校医的事情,两个人情绪都不太乐观。见辛茹来了,两个人就暂且把这个话题搁下先,辛茹将校本教材的初稿放到办公桌上,笑着对两位领导说,自己已经完成了自己这部分工作,至于后期这本教材要如何定稿与使用,就交由领导决策了。陈昭表示,等编委会最后通过校级定稿后,他再把稿子送去市里,让洪吉安股长和明小星主任再把把关。
“辛茹,你辛苦了。”陈昭校长看着辛茹,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辛茹摆摆手说自己不辛苦,陈昭校长问她还有事吗?辛茹点点头,把自己想办一个作文社团的想法和陈昭校长说了,陈昭校长看向江胜教导,问:“你觉得辛老师这个想法怎么样?”
江胜教导便说,想法当然是好的,只是举办作文社团的时间、经费、负责教学的老师等等都是问题,特别是社团时间无法敲定,如果是正常上课时间肯定不能被占用,只能利用课后时间,既然是课后时间,就不能不考虑安全问题。目前在全市,都没有利用课后时间为学生开展社团活动这样的先例。
陈昭校长见辛茹挺失落的,便安抚了她几句,说让他再好好思考一下再说。
知道辛茹想办作文社团的想法在陈昭校长那里碰了壁,老师们都安抚了她,有人认为不办也挺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利用课后服务时间开展作文社团发生了什么安全事故,届时可就惹了大祸了。辛茹不认同这种观点,她听母亲许凡说过,曾经因为有的学校在组织学生春秋游时发生了事故,造成学生死亡事件,就导致大部分学校都不敢开展春秋游活动,孩子们失去了许多乐趣,原本春秋游是孩子们最喜欢最想往的活动。
“担心安全问题,就不开展任何活动,这不是因噎废食吗?”坐在食堂里,辛茹对同桌吃饭的刘星辰和鲁洁说道,“担心坐飞机会发生航班事故,就改坐火车,那火车头也可能出轨啊!坐大巴会翻车,走路不也有可能被车撞?”
“即便是不往大马路走,往人家店铺门口过,够小心了吧?可广告牌也可能砸下来啊!”鲁洁补充。
辛茹点点头,“担心安全问题,应该做的是做好安全预案,防范安全事故发生,而不是直接就取消活动。”
“安全预案,可以交给大昌。”鲁洁信心满满。
刘星辰也挺失落,说:“我还想辛茹这个作文社团举办后,我可以帮着上几节课呢。”
辛茹和鲁洁都笑着看向刘星辰,让她安心准备进城考试就好。
辛茹问她最近进城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书都背了吗?题都刷了吗?刘星辰欲言又止,和林滨分手后,她似乎没有那么强烈的考进城的愿望了。她看着辛茹和鲁洁,心里感到不舍,她挺想和她们就这样一直做同事下去。刘星辰浑然忘了,辛茹只是来支教的,支教期满还是要回到实验小学去的,而鲁洁,她家里一直都帮她找关系,想把她调进城,只是鲁洁自己并不着急这个事,甚至反感,说她想进城的时候,自己会去参加进城考试,不需要家里帮她找关系。但是每年,市教育局发布的进城考试的小学教育岗位,体育老师却并不在列。城里的小学体育老师人员是饱和的,并不缺乏。无论如何,这些都不能影响鲁洁的心情,鲁洁现在在银山教书、生活,似乎乐不思蜀。
她是个乐天派,如果她们都是花儿的话,鲁洁就是向日葵,永远热情澎湃,明媚生机。而她永远不可能盛开如此温暖热忱的花朵,她像是一株生长在潮湿阴暗泥土里的植物,找不见多少阳光,也无力进行自我光合作用。
见刘星辰怏怏不乐,辛茹就安慰她说,别太担心,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平常备考那么认真,这次进城考试一定能考上的,到时候别忘记请客就行。
刘星辰被说得一笑,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刘星辰接起来,是刘辉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