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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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已是秋末,冷风吹来,凉意然然,战歌响起,热血腾腾。
蓝衣将军正在帐篷中看地图,他喜欢看地图,地图上有家乡。这次反叛虽然人数不多,却相当狡猾,周旋了很久,始终无法正面交锋,这几天一直在找他们的盘踞点,找到后就可以一网打尽。
厉来突然说:“听说这次的骑士大会是给公主招亲,左右藩军将士都可以参加。”
索索立刻问:“哪位公主?”
“就是上次曲江街市见到的白云公主。”厉来。
索索的心先是一跳,目不转睛的盯着蓝衣,神情略显紧张:“是不是我们也要回去参加?”
蓝衣的眼睛没有离开地图:“将士的任务是打赢战争,不是去参加招亲。”
厉来似乎有些抱怨:“他们在西都热闹,我们却在战场厮杀,真不公平?”
“没什么不公平,总有人要去做,远离是非之地其实是件好事,战场有战场的清净。”对西都的骑士大会,蓝衣一直都很坦然,眼下他最关心的是这些叛贼藏在哪里。
索索会心的透露笑容:“就是,我们是战士,战士就该在战场,西都多复杂呀。”
厉来看着妹妹,平时妹妹一到调防的时候就想往西都跑,今天的反应怎么有些反常。
索索注意到哥哥的表情:“西都有太多的明争暗斗,不是吗?”
“相对于西都的斗争,战场上的关系倒是简单,能够远离的确也是件好事。”厉来感叹着。
厉来想起,当年和妹妹两人流在西都街头的那段岁月,一次妹妹被一群在西禄国的东福国少爷调戏,自己被打的头破血流,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正巧当时蓝衣换防回西都,就令乘刚狠狠的修理了那几个阔少爷,把他们的腿打断,让他们趴着回去。因为蓝衣是左藩军人,而那些人本不是西禄国人,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不过还是得罪了朝中一些相连的势力,也给蓝衣带来不少的麻烦。
“争斗无处不在,谁又能真正逃脱!没有必要的争斗能忍就让,能避就避,有时候想让也许都让不掉,想避也无处可避。”蓝衣转过身语重心长的说。
“是呀,朝中的斗争向来残酷。”厉来。
“你对这次骑士大会有什么看法?”蓝衣转身问厉来。
历来想了一会,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想法,世子就兴冲冲的闯进账来,激动不已的说:
“将军,将军,找到他们的盘踞点了,周旋的这么久,敌军已疲倦不堪,已经退到河边去了。今夜我就带队乘黑进攻,把他们一网打尽。还有刚收到父亲的来信,说这次骑士大会超然将军会参加,让我们速速回西都,指明将军也要参赛,今晚将军就在账内好好调整,等我的好消息,也让他们知道本世子的厉害。”
西禄国有个传统,王室子孙都要到军中锻炼一段时间,太子就曾在小亲王的左藩军里待过,三王子则在老亲王右藩军作过战。其他王室只要身体健全的都会到西禄军中历练,一来可以了解西禄军,另外就是与军中将领建立关系,为日后打算。正因如此左藩军很支持太子,三王子则在右藩军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作为小亲王的爱子,在左藩军少不了受各方照顾,老将军把他安排在蓝衣将军账内用意不言而喻,就是让世子跟着多能多打几场胜仗,树立军中威信,日后好接替小亲王掌管左藩军。
世子的闯入打乱了他们的思维,这次平乱虽以世子之名,但大家都清楚,世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以往几次也打着世子的名号,但都是他们冲在前面,扫平障碍后,再让世子象征性的去取得胜利。久而久之,世子觉得自己被过于保护,这次好不容易找到叛匪的窝点,他决定独自带兵前往,急切的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世子,虽然查到了他们的窝点,但这些叛匪非常狡诈,夜里进攻太危险。”厉来。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全,父亲让我来军中也是希望我凭真本事立功,打仗哪有不冒险的,作为战士怎么能贪生怕死。”见蓝将军没有出声,世子解释道。
“世子,他们能与我们周旋了这么久,不可冲动行事呀。”厉来。
“区区几个毛贼已是山穷水尽了,难道还能翻天不成,不必多虑。”世子信心满满。
“世子,切记勿操之过急,我看还是周祥计划后再出击,况且大军也需要时间准备。”厉来。
“今晚我去偷袭,不需要太多兵马,平时那些人就够了。你也说他们狡诈,夜长梦多,免得他们明日跑了,今夜火光滔天之时他们就会真正的认识到我们左藩军的威武,明日我们一同带着捷报启程回西都。”世子语气坚定。
“世子,战争不是儿戏。”蓝衣。
“就这么定了,他们已是秋后的蚂蚱,蹦不出什么花样的。”世子。
“世子,不可掉以轻心,万一……”索索。
“我在军中已多日,心中明白,如有闪失,你们大可放心不会受到连累,我会立下文书,此次由本世子决定进攻,一切后果由本世子承担。”世子。
“这……”历来看着蓝衣,不知道怎么办。
“放心,我再给父亲修书一封,说明情况。”世子很坚持,他明白蓝衣他们也是为他着想,父亲信中提到右藩军的士气很高,世子想通过此次胜利,增加左藩军的士气。
“世子,我立刻再去打探地形。”厉来。
“这一带我已经很熟悉,你们就安心在营帐准备回程,这一仗一定会让我们左藩军的军威大振。”说完世子便去准备。
索索看着蓝衣无奈的说:“世子这么固执,怎么办?”
“快去打探世子的消息是否准确,今晚我们跟着,你们快去准备。”蓝衣。
出账前,索索抱怨道:“这些王亲国戚来战场就是来添乱的。”
“不可胡言乱语,世子一直很努力,也遵守军中的规矩,从来也没有因为是世子而乱来,他只是急于证明自己。”厉来也很无奈。
走了没几步,索索转身又问:“哥哥,将军真的会去参加那个骑士大会吗?”
“不知道,不过将军对骑士大会向来不感兴趣。”厉来。
“要是参加,与超然比,你说将军会赢吗?”索索。
“他是蓝湖第一将军,武功自然高强。”厉来。
“听说他很凶残,到时候伤着将军怎么办?咱们拦着将军别让他去参加。”索索。
“这是小亲王下的命令,我们怎么拦得住。”厉来。
“那也不能不管呀?”索索很担心。
“将军也有他身不由己的地方。不用担心,妹妹,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厉来。
索索忧虑起来。
这夜,漆黑一片,星星都躲在黑暗里,马背上的火光若隐若现,无数个身影在周围晃动,火在风中呐喊,分不清是敌军还是火影。世子的军队已出发,蓝衣他们便悄悄的跟在后面。
“前面有叛军。”世子大喊一声后就往前冲。
“世子小心。”身边的人喊道。
是一小伙人,他们立刻厮杀起来。厉来索索和蓝衣赶到,没有看到世子,只听到远处有打斗声,感觉有些不妙,立刻往前冲,这时乱箭不知从何处射出。黑暗中,厉来的胳臂和背都中箭,索索的马也中几箭,想不到这些叛军有所准备。
将士们虽有一定的损伤,但无大碍,此时根本无心逗留,马不停蹄继续前行,打仗已经是次要的了,找到世子才关键。
如同一阵暴风雨,叛军很快被荡平,又恢复了本来的平静,甚至比未发生战争还要静,道路黑暗幽远,连风都有意避去,将士们站在黑夜中,这慢慢长夜恐将难以结束。这时,隐隐约约的传来一个声音,是马的哀叫,他们寻声而至,只见世子倒在一个陷阱里,被马压着,奄奄一息,一根尖尖的木桩刺穿了身体,满身是血,不知道有多少是马的血。
乘刚跳下去,试图把世子扶起来,被蓝衣阻止:“一动木桩,马也会动,一旦木桩被猛的扯出,世子立刻就会死。”
乘刚抽出剑,虽于心不忍,只能一剑结束了马的生命,嘴里念叨了句:“宁可杀一万人,也不愿杀一匹战马。”
接着将士们很小心的刨出木桩,世子艰难的说:“将军,你们说的对,战场不是儿戏是生死,我连累了大家。”
“世子,别说话。”蓝衣拉着世子的手。
刨出木桩后,连同木桩一起准备先把世子带回营,刚走几步颠簸的让世子疼痛不已,将士们只好先停下来,再试着缓慢前行,还没走多远,世子就让将士们停下,艰难的从身上拿出了一封信:“我知道我不行了,把这封信转交给父亲……”
世子还没说完就断气了,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战死沙场本是战士的一种归宿,可这种归宿绝不属于世子。
过了好久索索问:“将军,这下该如何是好呀?”
“怎么向小亲王交代呀!”乘刚哀叹道,将士早已无法顾及身上的伤痛了。
“世子为人坦荡,也很勤奋努力,可生在亲王家限制了他的才能。”厉来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