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
蓝湖危楼高百尺,东福手可摘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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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离开后,东福王突然问:
“半年过去了,吏部,陈州刺史的13条罪状,可否查出结果?”
看着户部尚书的背影,吏部尚书还没缓过神来。
“吏部尚书?”东福王又喊了一声。
吏部尚书才上前跪下坑坑巴巴的回答:“回陛下,臣一直在查,只是进展缓慢。”
“你身为吏部尚书,负责官员审查考核,岂是进展缓慢就可以随便推辞的,是不是在故意包庇。”东福王。
“陛下,臣绝不敢包庇。”吏部尚书头上冒出汗来。
“难道一点结果都没有吗?”东福王加重语气。
道之上前先是看了一眼吏部尚书,解围道:“陛下,13条罪状来自市井,逐个核实并非易事,另外陈州刺史毕竟是户部尚书胞弟,户部尚书在朝查起来有障碍也在所难免,相信吏部尚书大人会查出结果的。”
“陛下,臣会尽快去查。”吏部尚书赶紧答道。
“嗯,那就快去查,要公正严明,勿枉勿纵。”东福王。
“遵旨。”吏部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东福王接着问:“鉴于调查需要时日,陈州刺之职不能长期空缺,各位尚书刺史之职谁最合适呀?”
见到尚书们都没有积极推荐人,东福王缓缓的看了一圈直接问道:“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工部尚书?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呀?”
陈州刺史的位置当然比田圃监更肥,尚书们自然都想占到自己门下,可想到代替的是户部尚书的胞弟,他们即使有心,更顾忌,心中只能可惜。
见其他们都没有要推荐的意思,礼部尚书想了一下,上前说道:“陛下,田圃监苏苏能力出众,田圃社在其治理下紧紧有条,乃可造之才,臣以为可让她入朝为官出任陈州刺史。”
“哦,苏苏,女田圃监,既然有才应当重要,不拘一格降人才。”东福王。
朝臣们议论道:“东福国从未有女子为地方官?”
“女子不可入朝呀。”
“女子立于朝堂有违规制。”
“刺史怎么能是女子呢。”
……
一阵议论后,礼部尚书转身反驳道:“东福国向来开明,正如户部尚书刚才所言,我朝主张能者居之,何分男女,规制是朝廷定的,如果死板就应改。”
“她年纪太轻,怎么能胜任?”
“一方大吏交由一个小女子有欠妥当。”
“她未曾为官,毫无经验,如何能管理好陈州?”
礼部尚书继续辩解:“陈州乃农耕之地,苏苏治理田圃社有方,有何不可?臣认为她最合适。”
“田圃社毕竟只负责耕种与治理陈州完全不同。”
“治理田圃社容易,田圃社都是农工,而陈州不同,士农工商就没那么容易管理了。”
“众爱卿所虑不无道理,在陈州刺史的罪状还没有弄清楚之前,由苏苏暂时代管陈州以考验,吏部尚书你说呢?”东福王。
“臣,臣,臣无异议。”吏部尚书头脑中还有些恍惚,怕再被责问,只好顺着东福国说。
“其他尚书呢?”
“臣也无异议。”刑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最后回答道。
刑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明白,东福王心中已经认同苏苏为陈州刺史,又涉及到户部尚书,他们认为此事还是不要过多掺和为好。
“好,陈州刺史就由苏苏暂为代理。各位爱卿,兵部尚书违反蓝湖条约,乃咎由自取,众爱卿谁合适接任兵部尚书之职。”东福王。
“陛下,这次能够及时制止兵部尚书,道之功不可没,臣认为道之出任较为合适。”礼部尚书。
“吏部尚书?”东福王。
“臣,臣赞同道之出任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也只得同意。
“刑部尚书?工部尚书?你们呢?可有其他人选?”东福王。
此时的道之声势已起,两人不好推荐什么人,也没人可推荐。
“多谢陛下厚爱。”道之。
“好,好。”东福王。
“只是户部尚书对使节有过许诺,不管这么说,户部尚书当时在职,虽未曾在朝中商议,但毕竟是我们东福国内部的事,如今户部尚书暂时回家调养,臣认为我们东福国对他国不可失信。”道之。
“哦,有这等事,各位使节,既然户部尚书已经答应,我朝当然不会言而无信。”东福王。
大殿上,音乐又响起,看到歌姬已再无冲动,她们身上的红衣此刻显得另一种刺眼,让人想到刚才满身是血的兵部尚书,时不时不自然的又心惊肉跳起来,尚书们战战兢兢的坐着,端酒杯的手还在略微颤抖,猛喝了几杯酒后才平复。
使节们大口喝了几杯酒,虽惊心动魄,却依旧酒香反口,他们慢慢回味过来,原来一切都在东福王运筹帷幄之中,高谈着:
“女子入朝,不拘一格,东福王乃开明之君。”
“有东福王的圣明,东福国才蒸蒸日上。”
“东福王英明神武。”
“蓝湖上,将来也许只有东福王可与西禄王可以一比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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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证了兵部尚书谋反,户部尚书暂退朝堂,和新兵部尚书的出现。使团们纷纷向道之祝贺,道之的声望一下子就比原兵部尚书还要高,其他朝臣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只能接受。吏部尚书眉头紧锁,他知道查陈州刺史是个烫手的山芋。看着一时风光的道之,大家又都不了解这个从天而降的新兵部尚书,难免心中有疑问,这个人到底从何而来,他是什么人?
虽有惊无险礼部尚书还是感到阵阵后怕,朝宴结束后礼部尚书特意找到道之:
“道之大人,恭喜荣升兵部尚书。”
道之眺望了一下远方:“东福国如此境地,哪有喜可言。”
礼部尚书一下严肃起来:“户部尚书在朝中朋党众多,作恶多端,道之大人为何为他说情,请陛下轻轻处罚?”
“他的罪过岂是我能求情的,陛下自有分寸,杀了户部尚书容易,彻底铲除朋党就难了,大殿内另外三位尚书虽然没有说话,其他为户部尚书谋逆求情的朝臣超过一半,各州县有多少这样的人还不清楚,如果直接铲除户部尚书,把他们逼急了,暗中作乱就麻烦了。”道之。
“如此而言,此后当如何?”礼部尚书。
“陛下心里有数,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道之。
“哦,作何解?”
“过去的几十年,利国利民的朝政处处受到五位尚书掣肘,想必没人比大人更有体会,陛下依旧使东福国前行,百姓温饱。对外陛下韬光养晦,避免得不偿失的争端,看似不得已,实乃上上策。以百姓生活为上,个人荣辱为次,能屈能伸,志存高远。各国使节见证兵部尚书举兵谋反的事实,人头落地天经地义,实际上兵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一同谋反,陛下心里很清楚,令其书回家读《论语》,也是尽量困住他,两年是给他一个希望,也好安抚他的朋党,活着当为活着的打算,毕竟为他求情的人这么多,他们为他求情其实也是为自己求情,宽容户部尚书只是缓兵之计,时间在陛下这边。更重要的是背后有西禄国,如今还不能太刺激西禄国,一个兵部尚书倒下,就已经很不错了,铲除其他人是早晚的事。陛下让吏部去查陈州刺史就是开始,大人在朝中多年,还有劳大人监督。”道之。
“这个道之大人大可放心,让吏部尚书查户部尚书的胞弟,他会真的去查吗?”礼部尚书。
“上次让他查,他阳奉阴违,现在陛下决心要处理陈州刺史,这个锅还得他来背。”道之。
“哦,如何让他背锅呢?”礼部尚书。
“户部尚书已经被支开了,吏部再不查也说不过去,有苏苏代理刺史之职,一直拖下去恐怕先受不了的是陈州刺史,如果查,13条罪状中只要一条就够了。”道之。
“哦,老夫很好奇,13条罪状应该出自田圃社的农工,他们是如何得知这些罪状?”
“只要罪状是事实,何必追究出处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万物皆有灵,天地不可欺。”道之认真的看了一眼礼部尚书。
“道之大人,初入朝堂,为何对朝局如此明了?”礼部尚书。
“这几年陛下在循序渐进的实现自己的志向,作为东福百姓了解也不奇怪。”道之。
“什么志向?”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道之。
礼部尚书点了点头,接着问:“两年后若户部尚书回到朝上,岂不是又要为非作歹?”
“两年后,有两年后的局势,天下大变也不无可能,半年前和如今不是大不一样了吗。”道之。
这么多年礼部尚书一直在朝堂上与其他尚书艰难抗争,不知何时是个头,其实他早已厌倦,要不是放心不下孤单的陛下,早已解甲归田了。与道之交谈后换了一个角度看陛下,同时也看到了希望,顿时心潮澎湃起来,身为两朝元老,礼部尚书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真正了解陛下。
“那么为什么要履行户部尚书对各国使团的承诺?”礼部尚书。
“这些使团毕竟都是些商人,到嘴的肥肉没人愿意他们吐出来,即使嘴上接受,心里也会很难受。依旧履行承诺,是让他们更加信任陛下,让他们明白没有户部尚书商贸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而今天这一幕让他们亲眼看到了陛下的委屈,回去后自然会为陛下鸣不平。”
“以他们与户部尚书的关系,他们真的会为陛下说话吗?”礼部尚书。
“事已如此,他们已没得选,要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要吗就支持陛下。如果再为兵部尚书举兵开脱,就是认可造反,想想哪一个君王愿意听。”道之。
“就白白便宜了他们?”吏部尚书。
“天下哪有便宜的事。”
礼部尚书点了点头,阎老推荐的人,果然手段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