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家去
仓猝辞家去,崎岖涉水行
囤粮抢粮都没有这次抛粮来的猛烈,粮价一落千丈。瞬息之间,风云变幻,苏苏完全被搞蒙了,前一阵还在为粮食寝食难安,突然粮食似乎泛滥。苏苏准备回购粮,被遂尼拦住,这次苏苏毫无怨言的听从了。粮价跌到往年的一半,跌至三成,还在跌。
削藩打乱了一切,想到户部尚书已离开了东福国,三位尚书心里纵有万般的怨气,也已无处发泄,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恨, 怨恨户部尚书,痛恨粮价,更憎恨道之。
吏部尚书在房内不停的走来走去,不时的摔着杯子,咒骂着。刑部尚书拿着刀在院中狠狠的砍自己亲手栽的树,发泄着。工部尚书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酒,直到伶仃大醉,自我麻醉着。姨太太他们那帮人不但把家当都压在粮食上还借了一大笔银两,如今血本无归,东福国动荡,债主们原先还都是朋友,现在一下都成了敌人,纷纷带着人上门讨债,生怕晚了,所谓的家兄被逼的走投无路最后吊死在当铺里,妓院被搞的鸡飞蛋打,姨太太直接哭晕在茅厕里。午县岳父打着户部尚书管家的旗号赊了不少账,最后被活活的打死。
这时一个肥胖的罗巴商人出现,以市面最低价收购粮食,开始一些乡绅大户还有些矜持,他们呆呆的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听着老鼠欢快的嬉闹声,突然狂笑起来,接着大哭,只要粮价能涨上去,他们愿意杀人放火甚至刨人祖坟。最终他们带着极大的痛苦把粮食贱卖掉,卖完粮卖地,卖宅院,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痛苦之地。一些朝廷官吏也在暗地里含泪处理田地,一旦时机不对随时抽身。
面对院中兄弟们的吵闹和妻妾们的哭闹,流氓倒是很平静,他反思着,自己带着兄弟辛辛苦苦敲诈勒索了一辈子,一下就回到出生时,他突然坦然起来,于是把处理后剩下的银子分了,接着遣散了兄弟从此自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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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低的价格,我不卖。”一家大户,一个老头坚定的回答。
“爹爹,现在不同以往了,卖了赶紧走吧,把房子也卖了能换多少钱就多少,就快要打仗了,命都保不住了,就别管地了。”儿子说。
“不卖,地不能卖,我不怕打仗。”老头说。
“爹,您不怕死,我们怕,大家都走了。”儿子祈求道。
“不卖,要卖地除非我死了。”老头非常固执。
“爹,现在趁着还能走,拿着银子到哪里不能再买土地呀。”
“不卖。我不卖,要走你们走。”
“爹,赶紧走吧。”儿媳也劝道。
“不走,土地是我的命,这不是要我老命吗。”老头死活不愿离开。
谁都无法说服老爹卖地,儿子们明白,这是他费尽心机辛苦累下来的财富,因为这些地,才让这个家过上富裕的生活,家人正在焦急,几个小孩跑出来。
“娘,爷爷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听说要出去,小孩子倒是很开心。
儿媳灵机一动说:“要是爷爷不跟我们走,你会不会想爷爷?”
“会。”
“爷爷最喜欢你了,去让爷爷和我们一起走,好吗?”
小孩便跑到爷爷身边:“爷爷,跟我们一起走吗,娘说,不走就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爷爷内心的倔强一下腐化了,含着泪水抱起孙子。
果然蓝湖禁令来了,不仅禁止粮贸,所有东福国的货物都不得出入蓝湖,大多国家在西禄国的号召下还禁止东福人出入。动作快的已经逃出去了,动作慢的都懊悔没能快一点。他们赶紧处理田产地产,开始千方百计的找路子,一些人想到方老太爷,来到方老太爷的府上,方老太爷的家人已经离开了。
说着也是巧,前不久一个人出现在方老太爷的家中,声称是户部尚书的人,能够打通渠道,有办法跨过蓝湖把他们送到西禄国,一个人要50两银子。得知方老太爷有路子,乡绅大户们踏破了门槛,虽然50两不少,也只能破财保命。逃亡风在东福国造成不小的动荡,南部的乡绅大户动作快的已经到了,一些人正在跨越蓝湖,东都的士绅来到南部,想通过方老太爷去西禄国,接着是一些朝廷的官吏。那些拿不出50两的,只能听天由命了,百姓们平日被乡绅大户压榨,见他们走了,慌忙间还丢下不少生活物品,看到他们仓皇的样子心里也算痛快。
东都城内都在议论西禄军什么时候来,战火之中,草木皆毁,会不会如同60年前一样,最后焦土一片。朝廷再度过半人未上朝,东福王看着朝廷,只好再次宣布休朝。
在方老太爷的牵线搭桥下,逃亡的乡绅大户顺利的到达西禄国的海岸,夜里登岸后他们被告知还要交50两的安置银才能放他们进入西禄国,他们虽然很不情愿,50两都已经交了,眼看就能安稳了,也只能再交。
太监把南部和东都城士绅大户的动向报告给东福王,东福王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法可设,就由他们去吧!”
这时户部尚书在西禄国四处活跃,自从兵部尚书被杀以后,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积极游说西禄国,特别是三王子和超然将军,极力主张对东福国开战。户部尚书作为超然将军的远亲,也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见到西禄王的尚书,一天他得到西禄王的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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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藩之变在蓝湖诸国中产生了一定的震撼,各国内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叛乱势力存在,即便西禄国横加指责,大声号召对东福国实行蓝湖禁令,一些国家其实只在表面上响应。各国君主都明白,平夷藩对本国的叛乱分子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警训,平夷藩也将是蓝湖动荡的开始,在尘埃尚未落定之前,作为小国不便过早出头。
厉来严肃地说:“已经开始了?”
“这些年来,跟着将军打了这么多仗,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心里没底。”索索接着说。
“要能发动战争,能战胜,并且能结束,我们不要穷兵黩武的战争。”道之说。
“发动容易,结束恐怕我们掌控不了,西禄国毕竟强大?”厉来表情凝重。
道之走到地图前:“战争是朝政对外的延续,60年前西禄国那一仗,进入战场,不但能出来,而且体面的出来,才有蓝湖条约,成为蓝湖霸主。这60年来,西禄国发动每场战争的前提条件是要有绝对胜利的把握还要能获取足够的益处,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们从来不做。只要让他们知道代价足够大,就能够掌控结束。在战略上要藐视他们,在战术上必须重视他们。”
“将军所言不错,可如何才能让他们知道代价巨大呢?”索索问。
“还是要从战争出发。”厉来说。
“我们的战士要想达到西禄军的战力,还需时日,况且两军人数相差甚大。”乘刚接着说。
“硬拼恐怕不行,即便我们能用人海战术,也没有足够的兵甲。”遂尼随后说。
几个人围绕着地图上仔细的看。
“我朝向来主张独立自主和平发展的道路,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夷藩之后,两国关系的本质彻底变了,以前是对手,现在是敌人,我们没有选择,要想胜利,必须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力量,管他朋友还是敌人。”道之重重的指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罗巴国?罗巴国向来狡诈,西禄国强大后立刻以西禄国马首是瞻,谋求他的支持,我看不太可能。”索索提出疑问。
“我也怀疑,如今西禄国还是蓝湖霸主,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他们不可能支持我们。”遂尼也有类似的看法。
“狡诈也有狡诈的好处,狡诈自然不能相信,他们狡诈也不只对我们狡诈。”接着道之问乘刚:“如果现在开战,我们东福军能有几分胜算?”
“我们的正规军只有8万,扩充后满打满算也只有10万,原夷藩防卫军还剩下3万,一共13万,兵力不足西禄军的三成。东福国百姓众多,如果本土全面防守,打消耗战,胜算应该有5成。”乘刚回答。
“我们的东福军战力不足,8万战士几乎没有作战经验,扩充的2万农工只有一些基本的技法,原夷藩的3万军存在风险。另外多年来西禄国禁止向我国出售兵甲,东福军兵甲老旧,兵器锋利不足,护甲防力不强,基本不可用,先前原兵部尚书购得的2万兵甲很一般,加上从夷藩缴获的上等兵甲2万,和这两年我们自己制得的兵甲差不多有2万,加起来不及将士的半数,禁令后,铁器只能通过私贩子进来,数量非常有限。如果全民皆兵本土防守,东福国地大,即便是打持久战,也不能正面作战。”遂尼。
“即使守住了东福国,其损失恐怕也要比60年前还要大。”乘刚。
道之斩钉截铁的说:“如果战争的后果是让东福百姓的生活更糟糕,这场战争就如同自掘坟墓。”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东福人要的,几人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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