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归路
此生归路愈茫然,无数青山水拍天
南部,这天方老太爷踏着缓慢的步伐,有气无力的上楼。茶桌上的乡绅立刻让出座,沏上好茶:“老太爷,您快请坐。”
“老太爷,这一阵为何不见您来喝茶呀?”其中一乡绅问。
方老太爷哎了一声,没有立刻说话,旁边的黎员外迫不及待的问:“难道老太爷您身体有恙?”
“身体倒是无样,家中有样。哎!”方老太爷又长叹了一口气。
“老太爷,出了什么事?如此唉声叹气。”另一个乡绅问。
“家中之事是小事,国事才是大事。”方老太爷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吊足了人们的胃口。
又一个乡绅问:“朝廷又有什么动向?”大家都很期待方老太爷的高见,个个屏住呼吸。
“夷藩已成夷洲,诸位应该有所耳闻。”方老太爷慢慢地说。
“正如老太爷所料,听说兵部尚书三天就彻底拿下了夷藩,手段真是了得。”第四个乡绅感叹。
“了得是了得,兵部尚书毕竟太年轻,嘴上没毛,各位有没有想过,接下来会如何?”方老太爷看了他一眼。
第一个乡绅赶紧问:“老太爷,您说会如何?”
“削夷藩是违反人道,蓝湖条约规定各国没有西禄国的裁决不得擅自对外发兵。”方老太爷解释。
“夷藩是东福国的藩属地,这应该是东福国内部的事。”第二个乡绅说。
“60年来,夷藩王从未来朝拜见东福王,有这样的藩王吗?西禄国早已认为夷藩就是一国了,如同蓝湖诸国一样。”方老太爷继续解释。
“这么说来是东福国对外用兵?”第三个乡绅问,
“蓝湖条约中诸国无对外用兵权,西禄军会出兵捍卫条约吗?”黎员外接着问。
“60年来有蓝湖条约的保障蓝湖才得以稳定,如今兵部尚书冒然违反条约,岂有不管之理,如若不管蓝湖岂不要大乱了。”方老太爷说。
“真要来,东福军怎么抵挡得了。”黎员外又问,其他乡绅也问:
“听说他们右藩军中的超然将军用兵如神,战无不胜。”
“如今灾祸未平,战争又起,怎么打。”
方老太爷看了一圈说:“的确如此,你们说老夫能不唉声叹气吗?女子入朝,有乱朝纲,东福不详,蓝湖动荡…这歌谣乃天意所受,天意不可违,朝廷偏偏一意孤行,纵容兵部尚书胡作非为,天意一违再违,如今蓝湖又要动荡了。”
黎员外总结道:“自从陈州出了个女刺史,户部尚书不在了,朝廷一片混乱,接着南部动乱,陈州灾祸到如今的夷藩之变,这些都印证东福不祥,而后是蓝湖动荡,西禄军要打过来,蓝湖之上两大国交战,都是这歌谣上的,歌谣真是天意所受。”
其他乡绅议论起来:
“怎么能与西禄国作战呢?西禄国明灯照耀蓝湖正义常在,西禄国即正义,与西禄军作战就是不义之战。”
“当初60年西禄国助东福国打败罗巴国和大瀛国,未占领我一寸土地,如今与他们作战岂不是恩将仇报,必失民心,非正义之战注定将失败。”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很担忧,最后黎员外问:“打起仗来可要生灵涂炭,东福王这是在自寻死路,我们该怎么办?”
其他乡绅跟着问:“老太爷,您说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朝廷要自取灭亡,为何让我们百姓无辜受难呢?”
“我们当何去何从呀?”
……
在场的乡绅大户们个个惶惶不安,不停的抱怨,甚至咒骂,发泄完,目光又凝聚在方老太爷身上,请求方老太爷指点迷津,方老太爷又叹了一口气,用手指轻轻的沾了一点茶水,翘着长长的指甲,在桌子上一笔一画慢慢的写了一个字,大家惊讶起来,七嘴八舌的似乎不敢相信,方老太爷接着说:“有消息,西禄国在游说诸国即将对东福国采取蓝湖禁令,要把东福国排除在蓝湖之外,如罗刹国一样,要不是罗刹国还有食盐,恐怕早就灭亡了。”
其他乡绅更加紧张了纷纷抱怨道:
“真会如此吗?”
“到时候,东福国就和罗刹国一样成为邪恶之国,被蓝湖弃之,东福国还有什么前途。”
“是呀,一旦颁发蓝湖禁令,就无法在蓝湖上进行一切贸易了,我们是粮贸大国,商贸不通还得了。”
方老太爷缓缓地说:“是呀,各位都是商贸大户,这样一来财路也就断咯,你刚才不是问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家中的事就是处理田产。”
其中一个乡绅惊讶地问:“卖地,卖了地以后怎么活呀?”
方老太爷喝了口茶,慢慢的说:“卖地就是为了活,户部尚书在的时候,我们田多税寡,各个生活无忧,日日饮茶其乐无穷,现在户部尚书不在了,我们也就没好日子过咯。”方老太爷神情黯然。
其他乡绅接着说:“真的要卖地吗?难道户部尚书也没有办法?”
“户部尚书如今人不在朝,事已至此,已无力回天。”
“难道尚书也要卖地?”黎员外。
“已经卖了,现在已经在西禄国了,东福国气数已尽,各位为以后多想想吧。”方老太爷说,乡绅们感叹:
“真有这么严重吗?”
“不会成这样吧?”
“那我们岂不是亡国奴了?”
“老夫什么时候说错过,走不走,各位自己决定。东福百姓病死,没病死的战死,到整个东福国尸横遍野的时候再走,恐怕要与死人抢路了。”方老太爷又说。
“我们走到哪里去呢?”
“东方不亮,西方亮,各位都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哪个在西禄国没有点房屋地契,那些不就为今天准备的吗?户部尚书都去了,大家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方老太爷接着说。
“老太爷,您什么时候走呀?”黎员外又问。
“子孙们过两天就走,我一把年纪了,无力长途颠簸,想走也走不动了,家里祖坟在此,我只能留在此地看护他们了。”方老太爷说完悲伤的起身就离开了,走之前又说了句:“千年的东福国,就要断送在兵部尚书这个嘴角没毛的小子手上了……”
毕竟良田在此,毕竟在这里他们获得了万贯家财,逃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一天夜里,黎员外来到袁术士的住所,要他那一份。
“一半太多了吧,你也没有出什么力。”袁术士显然不同意。
“你的纸墨都是我提供的,在这个地界,本员外说了算。”
“以前陈州刺史都要礼让本道三分,你不怕我离去,你什么也得不到。”袁术士。
“怎么,威胁我?”
“贫道不敢,凡是都有法,我也是按道法行事。”袁术士。
在离开的路上,随从对黎员外说:
“老爷,他会不会真的施法祸害咱家,咱们还是不要与术士结怨尾号。”
“术士?我看只不过是贪图财货的东西,怕什么。”黎员外嗤之以鼻地说。
袁术士担心黎员外报复便连夜收拾东西,如今的袁术士和来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光是银子就有一大箱。第二天有人来购买福符,发现袁术士已经不在了,那些一直买福符的人慌了。
不多久有人在郊外看到了袁术士的尸体,身体已经被野狗吃了一半。袁术士死了,听到战争就要到来,南部的乡绅大户便不再犹豫了。
东福王迟迟未杀藩王,如同一把刀悬挂在那些暗地里与藩王有来往的朝臣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下来。传颂的歌谣,东都城中午县岳父的话,方老太爷的预言,袁术士的死,加之西禄国要对东福国采取蓝湖禁令,南部乡绅大户加速了步伐,东都尚在观望中的士绅大吏们也慌张起来,东福国弥漫着不安的气息,都想在蓝湖禁令到来之前离开这个灾祸之地。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蓝湖的波涛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