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
吾宁忤俗少行志,谁忍欺民上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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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州刺史被一群农工私自关押,户部尚书恼羞成怒,他绝不允许这些人在太岁头上动土。派去的东福军丢盔弃甲,兵部尚书颜面丧尽,他决不放过那些能动摇军心的人,回头一想被射死的将军,他们意识到什么。
两个朝廷大员被关,田圃社的事越演越烈,已无法掩盖。朝堂上,户部尚书环视众臣,示意了一下,紧接着兵部尚书先声制人,上前奏道:
“陛下,田圃社发生骚乱,人数已达千人。”
“东福百姓勤劳善良,为何骚乱呀?”礼部尚书随即质疑,朝堂上也只有他敢顶撞其他尚书。
“那些是刁民,向来作恶多端,不铲除不得安宁。”兵部尚书瞪了礼部尚书一眼,语气嚣张。
“恐怕是你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了吧。”礼部尚书直接回击,他想知道百姓这次反抗的原因。
兵部尚书愤怒的瞪了礼部尚书一眼:“哼,陛下,农工好吃懒做,不愿耕种而反抗,故导致骚乱。”
“农工不思劳作,不严苛他们不干活,如同牛不打不前行。”工部尚书附和道。
“这些刁民已无法无天,不但闹事,还打死了人,必须严惩,否则朝廷威严何在。”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所言极是,刁民无知,无知者无畏,无畏者无度,切不可纵容。”吏部尚书也附和道。
“这些人无法无天,不诛杀不可定军心,必须再派出大军。”兵部尚书,火气十足。
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已商量过了,所以才配合的这么好。
“哦,都动用东福军了,出动军队为何没在朝上商议呢?”东福王表情严肃。
尚书们现在已明目张胆到私自派出东福军的地步了,要是谋反,东福王手上那点禁卫军恐怕一天都顶不了。
户部尚书解释道:“起初只是小骚乱,所以向兵部借人没有在朝廷商议,如今他们是要造反,事关重大。”
“是呀,是呀,他们要造反了,陛下,不可小视呀。”吏部尚书。
“这些反贼,必须杀。”刑部尚书。
”如果处理不当,势必蔓延,恐怕会引起动荡。”工部尚书。
几位尚书你一言我一语的添油加醋到,东福王当然不会信,便问:“又是如何造反呀?”
“他们先害死田圃社总督头,再打死田圃监,还杀害东福军一位将军,囚禁田圃监家眷等数十人,如今又囚禁两位朝廷大员,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恐怕不堪设想。”刑部尚书。
东福王和礼部尚书以为死伤的是农工,想不到是这些人,也就不奇怪尚书们的态度这么强硬。
“不知是哪两位朝廷大员?”东福王。
吏部尚书回答道:“陛下,陈州刺史和一名副将。”
……
“造反者,必须就地正法,形成威慑,日后才可避免类似之事再发生。”兵部尚书坚决主张大兵镇压。
“既然是造反,反的理由是什么,打着什么旗号?”礼部尚书更不信他们的说辞,掷地有声的问,但因孤单而显得力量小。
“羁押朝廷命官,反的当然是朝廷。”兵部尚书。
礼部尚书很担心再出兵:“不见得吧,陛下,臣以为事出必有因,说不定有什么冤屈,需要详细调查再想对策。”
“目无法度,公然与朝廷对抗,何来的冤屈?当务之急朝廷当派兵一举歼灭。”兵部尚书有些急了。
“我看对抗的未必是朝廷?”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是什么意思?”兵部尚书怒斥道。
“没什么意思,到底如何,还需调查。”礼部尚书。
“你这是不信本尚书。”兵部尚书。
“单凭一面之词,如何采信?”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这是在无理取闹。”吏部尚书。
“如何无理取闹,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这么大的事。”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陛下,立刻出兵吧。”刑部尚书。
“凡事讲究动机证据,朝廷未调查,毫无根据,岂可冒然行事。”礼部尚书。
“有人死亡,两位大员被关押足以说明是在叛乱。”工部尚书。
“我听说田圃社年年春耕秋收时都有人死去,而他们两人死就是叛乱,岂有此理。早闻田圃监等私设刑堂,任意囚禁毒打农工,此事不管是谁违反我朝律法,都应该先调查审判再定罪,而不是直接一口咬定叛乱。”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简直是不可理喻,陛下请出兵。”兵部尚书。
“陛下,必须出兵。”吏部尚书。
“陛下,出兵。”刑部尚书。
“嗯,该出兵。”工部尚书。
“不可出兵。”礼部尚书。
……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户部尚书以你之见呢?”东福王。
“应再派大军。”
“百姓若要反,百姓千千万,如何镇压的了?”东福王。
“那就把禁卫军也派去。”兵部尚书随即提议,东福王才明白原来他还惦记着禁卫军。
户部尚书担心陈州刺史的安危,兵部尚书也有自己的盘算,东福百姓都知道兵部尚书掌控着东福军,他想东福王出动禁卫军,就意味着是东福王主张出兵镇压。更重要的是多年来,保护宫城的禁卫军直接听命于东福王,虽然人数不多,但尚书们始终无法触碰,兵部尚书想借机拉拢些禁卫军的人。
“你们已经派军镇压过一次了,事情并没有解决,恐怕是更糟糕了吧?东福国乃农耕之国,农工占绝大多数,如果派大军,势必会让更多人起来,届时如同洪水猛兽般,敢问兵部尚书,你把东福军都调集来,与百姓相比又有多少?”礼部尚书。
“百姓手无寸铁,我军将士全副武装,可以一敌百?”兵部尚书义正辞严争辩道。
“既然兵部尚书治下将士如此强悍,能以一敌百,上次派兵为何没能压住?”礼部尚书。
“上次并非精锐。”兵部尚书气焰始终未减。
“东福军本是保卫国土安全,兵部尚书用精锐对付自己手无寸铁的百姓,这是东福军该有的责任吗?”礼部尚书。
“东福军还有维护治安之职,如今有人造反,平叛也是东福军的职责,有何不可?”兵部尚书。
“不镇压,蔓延下去,必将危及王权。”吏部尚书立刻补充道。
“暴民岂有不杀之理。”刑部尚书。
“不可姑息养奸。”工部尚书。
见他们极力主张用兵,东福王只好说:“王权源于民,如果不能让百姓安定生活,朕宁可把王权还与民,到时候你们会怎样?户部尚书,陈州刺史是你胞弟,作为兄长是该担心他的安危。田圃监和将军已经死了,是该死还是不该死,就不得而知了?”
“各位尚书大人可曾想过,这可是你们逼民反,即便镇压下去,需要多久,1天?2天?还是2月,3月?已是农耕伊始,农忙之际若误了时机,来年粮食欠收,你们当然不会饿肚子,但是想必对你们也没好处。”礼部尚书。
“依礼部尚书,你说怎么办?”户部尚书很不耐烦的问。
“洪水来了如果围堵,恐会产生更大的洪水,应以疏导为上。”礼部尚书。
“这是妥协。”兵部尚书。
“与暴民妥协会损害我们朝廷的威严。”刑部尚书。
“决不能妥协。”
“不为百姓着想,要朝廷有何用?”面对一群人的围攻礼部尚书艰难的争辩道。
……
礼部尚书又与其他尚书吵起来,东福王已经厌倦了,起身说道:“好了,好了,骚乱也好,叛乱也罢,都是你们引起,你们自己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就让百姓自己来解决。”
东福王说完便退朝,走的时候说:“水能载舟,亦可覆舟,覆了舟,朕在舟上,尚书们也在舟上,想想以后吧……”
散朝后其他尚书们把礼部尚书围住,似乎还没有指责够,吏部尚书讥讽道:“礼部尚书,马屁拍的越来越有水平了。”
“今日还在朝,则谋朝中事,明日住草屋,心亦无不可。我本两袖清风,各位就不同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只怕各位府邸金贵哟,即使府邸不倒,恐怕一片狼藉也在所难免。”礼部尚书说完拂袖而去。
“你,你……”兵部尚书。
“越来越过分了。”吏部尚书。
“太不像话了。”刑部尚书。
“嗯,洒脱。”工部尚书。
其他尚书瞪了一眼工部尚书。
五位尚书又聚集在户部尚书府邸商量起来,户部尚书也担心把百姓逼急了会杀了弟弟,兵部尚书知道了东福王是定不会出动禁卫军的。此前的千人很容易就动摇了,如果再无法一举平定怕是就难收场了,朝廷受多少损失不重要,关键是他们也要承担的后果。讨论后他们认为大举动用东福军是有些不妥,既然不便直接镇压,于是决定从内部瓦解,他们了解到带头煽动的是个女子,明着不可行,那就来暗的。
决定后,兵部尚书胸有成竹的说:“放心,这事交给我了。”
田圃社内有一些人曾是阎老的学生,苏苏算是他们的小学妹,苏苏通过他们组织起的农工,道之有些奇怪这些学长为什么会听一个小学妹的,不但言听必从,而且心悦诚服。把田圃社多年来的两个毒瘤铲除,农工们也算出了一口恶气,苏苏很是得意,尤其是在道之面前,似乎有意在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