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钟左右,两个年轻的护士,和一个更年长的护士,来到病房。年轻的护士向大家示意说:
“这位是我们李护士长!”
“李护士长含着微笑点点头,说:“大家好!”
“两个年轻的护士已经把一张表格发到每个住院患者的手中。李护士长又接着说:“请各位病友帮我们科室填填这个表,打打分。点评点评我们一个月来的工作:请您在‘满意、比较满意、不满意’三个栏内打勾或画圈,也可以打叉,三个服务项目,三个等次都要填,希望不要留空白,否则这张表就无效了。如果您还有其他意见和要求,请写在这张表格下方的空白处!谢谢各位病友的理解和支持!”
“我接过表,看了看,然后郑重地在“满意”一栏内打了三个勾,均表示满意;又在“比较满意和不满意”两个栏内画了六个叉,表达没有比较满意和不满意的地方。
“这张表格设置明朗,让人看上去一目了然,评选的那三个等次,相对应了三个项目:医疗质量、服务态度、环境卫生。我刚住院到这里十多天,权衡这三项内容,本能的感受确实是满意的。并且我认为单举这三项内容来看,只要没在自己身上发生医疗事故,病又能治好,又有什么更多其他要求呢?又为什么不满意的呢?最直感的“环境卫生”这一项,我想,住医院是不能拿住宾馆和住家一般来比较的!当然,人们心中有这样一个愿望,什么的时候,住医院也跟住在家里和住在宾馆里一样,那该多好呢!我是住过多次医院的人,每住院一次,这种愿望就更加强烈一次!只有在心里说,我们大家都朝着这方面而共同努力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素不相识的人,住在一个病房里,渐渐地也熟识起来,在较短的时间里,也开始成为熟悉的病友了。
“我左边相隔不到两米的十五号病床上,躺着一位老大爷——我起初觉得他是位老大爷,其实他只有四十六岁。巧得很,他和我同年,不但住在一个病房,还相连着两张病床号。我十四号他十五号。可能是因为病,他不但显得特别的消瘦,还显得非常的苍老!
“难怪十多天来,我总觉得他的妻子,却比他更年轻很多,看上去不像夫妻,倒像是父女。她一直都耐心地陪伴在他的病床前。
“她姓熊。她比较快地甚至可以说是熟练地填好了这张表格,早已交回到了护士手中。等大家——六位病友的表格都交齐了,三个护士也出去了。
“哎,小胡同志!你是姓胡吧!”她问我说。
“我点点头:“不错,是姓胡!”
“你也是全都满意的吧!”她继续问我。
“是的。”我答应她说,“全部勾勾都打在了满意这一栏里!”
“要全部打满意呢,”她朝我竖起大母指,又用肯定的口气提醒我说,“如果有不满意的话会影响他们考评升职和发奖金的!”
“没这么严重吧,”我似信非信地问她说,“最多奖金分个等次罢了!还会影响到升职吗?”
“我在这里填了五六张这种表了,”她走近两步靠近我的床头,好像很神秘似地轻声地对我说,“这是上面要求这样做的!”
“那个上面?”
“你看新闻联播里播的那个‘三讲’活动吗,就是中央要求讲‘三讲’的。听说卫生部就要求各省卫生厅,省卫生厅就要求南昌各大医院也要讲‘三讲’,这个医院就按照上面的要求讲从专业实际出发,就搞了‘讲质量、讲服务、讲卫生’这三个讲了!”
“这个‘三讲’讲得 好啊!”我点点头,就赞同地对她说,“我们县里也一直坚持在搞‘三讲’活动!”
“她所说的应该就是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里常讲的那个“三讲”。这我也是知道的,就是:中国共产党党中央提出的“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为主要内容的在全党全国开展的“三讲”教育活动。到了基层各单位,也往往会从实际出发,围绕中心思想和主题,把他与本部门的具体工作联系起来;与本系统的具体业务结合起来,久久为功,不断向前科学发展着。就有所变通,有所拓展,有所创造,有所发挥了。我想:医院不也是服务行业么?他们就在“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的基础上又突出了,增加了“讲质量、讲服务、讲卫生”这样的更细致,更有针对性的活动内容。
“你是哪个县的,离这里很远吗?”当我正想着的时候,只听她用感到新奇的口气在问我说。
“我是铜鼓人,”我坦然地告诉她说,“我们县是边远山区,隔壁就是湖南的浏阳市了。我们还是个小县穷县,比不得省城南昌这么好!离这里有二百多公里呢!”
“那是很远的,”她先点点头又摇摆头说,“好像听说过,是有个铜鼓县,但没去过!”
“你家在哪里啊?”我问她。
“我们家(她指指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是南昌县蒋巷镇的,”她也爽快地告诉我说,“隔市区不远,坐公交四五十分钟就到家了。但我们也还是农村的村民呢!”
“今天这个满意不满意的表,你们怎么填了几张了?”我好奇地向她打听道。
“她“咳——”了一声,用略带叹息和惋惜的口气告诉我说:“我老头子在这里往院快满二年多了!时间一长,就填了一张又一张!”
“是吗?”我不解地自语道:“你陪大叔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啦?难怪你填了多次这个‘三讲’表了!”
“我接着又问:“你家大叔贵姓啊?”
“她答:“姓万!”
“我点点头:“南昌姓万的多,是大户!”
“她微笑着坐下,说:“我们姓熊的也是这里的大姓人家。”我笑着表示赞同地朝她又点了点头。
“聊着聊着,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过来拍拍我的被子:“小胡你醒醒,你的吊瓶最后一瓶马上就滴完啦,刚才你睡着了,我叫护士来帮你换了一瓶!”
“我醒了,感激地笑着对她点头,说:“谢谢你啊!熊阿姨!”她接过我的话头,说:“不用谢!你怎么就一个人在这里住院呢?那个天天送饭来的妹子,不是你家属啊?她长得蛮好看的,蛮年轻的,说话的声音像电影里的林妹妹一般,轻声细语的!”
“她是我姨妹妹!她对谁说话都这样子,不紧不慢,轻声细语的!”我告诉她说。
“她不像我们南昌人,”她评价似地说,“嗓门大,声音粗。那你爱人跟她也长得差不多好看吧!说话也这样轻声细语吗?”
“我笑着点点头,告诉她:“我觉得,我妻子,长得也有她这么好看,我自己甚至觉得比她长得还更好看!个子也更高大些,不过,有时说话的嗓音却比她更大声些的。哟,对了,嗓门倒有点点像你们南昌人!不过,我妻子她们姊妹是宜丰芳溪人……”
“她听了,紧接着说:“怪得!我听她说话是带了宜丰口音。据说宜丰出美女呢!”说完,她哈哈哈地笑出声音来了!
“接着她还用南昌话补充道:‘万载的百合,浏阳的伞,宜丰的女子不用拣(选)!’不是有咯句顺口溜啵?”
“我笑着赞同地向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