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二零一七年八月二十七日。上午十点多钟 ,钟大夫真的来了,他一进门就说:“大哥,祝福你了。真的不是胆癌,加强CT显示很明显。让陈教授他们帮你把手术做了,就不会有事了。”我问:“你看到他们了?”钟大夫说:“我去的时候彭大夫正好在办公室,我就和他聊了聊。陈教授把手术通知书都批准了。”
“我招手请钟主任靠近我的床头,轻声地问:“做手术之前,我想意思意思,感谢感谢他们,要得吗?方便吗?”我还是没有忍住随潮流的心里,照着时髦的习惯思维,提出了送红包的打算!
“钟主任想了想说:“现在‘三讲’活动抓得很紧,作风纪律也要求得更严,怕他们不好意思收的!不过我帮你探探他们的口气,看他们的想法如何。然后再给你电话好吗?”
“我点头。又告诉他说:“我妻子明天一定会来,到时她会准备好红包,就请你转给他们好不好?”他还是说:“你莫慌,还是等我电话吧!”我连说了三个“好”!他和我告别,就转身走到门口去了。他拉开门,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问:“请问,十四床是在这里吗?”我兴奋地大声说:“钟主任等等,我老婆她正好来了!”我妻子看到我,又听到我这样大声说话,马上在钟主任面前停住了脚步。
“你这么早就到了!”我朝妻子说。又用手指指:“这个就是钟主任医师,我弟弟的老朋友,老同学!”她和钟主任握手,用家乡话笑着说:“钟医师,你好啦,我老公麻烦你了,帮了忙,要谢谢你啊!”
“钟主任高兴地说:“嫂子不用谢!你是不是刚到啊?大哥要做手术啦,你来得正好。快进去歇歇吧!我走了,再见!”他又回头看了看我,出门去了。
“我欢喜地盯着妻子的脸说:“你总算来了啊!把包和东西先放到这里吧,歇歇再说。”我又指指床头的柜子,告诉她。
“她坐下,摸摸我的脸,又抚抚我的头发,盯着我说:“想我吧?”我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想,真是想,没有不想的时候。你是不知道吧,我在医院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啦!”
“她摸着我的胸前,说:“知道!知道!这里不痛了吧?又摸了摸我的肚皮,帮你揉揉,舒服吧。”我的手在被子里抓住她的手,点点头,连说了几个“舒服”!我又拿着她的手贴在我的胸口,出神地看着她的眼睛,努努嘴唇,示意她亲我一下。她眨眨眼睛,轻声温柔地说:“病房这么多人呢,晚上吧!”
“晚上,你不去冰清妹妹家住吗?”我问。她摇摇头:“就在这床上挤挤,陪我的老公睡!”我说:“要得,挤挤也行。等做了手术,再租个陪床,你睡到我身边才好。”
“正说着,她的手机响了。她接电话:“谁啊?……李老板呀……我在南昌哟……你的帐不是结了吗?……还有要等工程验收以后再结……领导特批了也要等我回来再结不是吗……还是等等吧!”
“谁呀?”我问她,“你刚到就有人打电话来,今年真是太忙了。”
“一个姓李的包工头。他们不知道我不在家,到南昌来了。”
“你这次请了多少天假?”
“只请了十天,”她告诉我说,“不知你哪天能出院,先请了这十天再说。”
“这时她拿过包,说:“这是你要的那几本书,放到枕头底下吧。这里是一万二千块钱,不知道做这次手术够不够?”
“我在身上搜出住院卡,说:“你明天拿一万块钱,到一楼收费窗口,放进这个卡里。二千块现金就留在身上。”
“要得,”她点着头,说,“放到住院卡里更好,放在身上鼓鼓囊囊的不方便!”
接着,我又把检查诊断和做手术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她听后:“戳着我的额头说,彭大夫说你得了癌症,你也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不怕见不到我啊?真傻!”
“我认真想了一下,”我解释说,“我当时认真考虑了一下,打了针就不痛了,我不相信自己得了什么胆癌。照彭大夫说的告诉你了,把你吓坏了,怎么办?家里总要有一个心不慌,脑子不乱的人,才好有应对不是!要是按他说的告诉你我得了癌症,你急忙赶到南昌来,见我又好好的躺在这里打针,现在也确诊了不是他先说的那样,不是省得大家都虚惊一场吗!”
“结果还是你判断准了。不过,真正好得这个陈教授来了!”她欣慰地笑道。
“是要好好感谢这个陈教授!”我说,“他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这次响应院党委的号召,亲自下基层进病房给病人看病呢!真是难得!”
“那你说怎么感谢他呢?”她接着问我说。
“我想好了,打算包个大点的红包给他们。”
“陈教授这么大年纪了,这么有资历的人,恐怕他是不会收的!”她提醒我说。
“请钟主任,我弟弟的同学帮我们转过去,不就是了。我想,我们患者和家属不露面他就会收下的!”
“她微微地笑了笑,轻声地对我说:“我就有这样可爱的老公——愚蠢!那有这样送礼的?要送也要一个人一份啰,否则,人家更不会收的。”
“听老婆的,”我信服地笑道,“那就一个人一份,只要把病治好,就值得!”
“她看了一下时间,说:“现在还没到十一点,我去找医生把《手术同意书》的字签了,好让他们尽早给你按排手术。”我点点头,说:“你去签字吧!医生办室在走廊的东头。”又用手指一下,告诉她出门朝左边走。
“不到十分钟,她就签了字,回来了。她说:“我一进到办公室,就问:‘我是十四床的家属,做手术的,到哪里签字?’一个年轻的男大夫,就说:‘你是十四床的家属吗?过来,到这里签。’他拿出一张写有你名字的《手术同意书》,我又看到有‘胆总管肿大’几个字,立马就在家属意见栏内签了‘同意’和我的名字。放下笔我就问他:‘你就是彭大夫吧?’他点点头,说:‘是的。’他还说:‘你们的手术,还是订在后天,就是二十九号,进手术室的具体时间明天通知你’。我点点头‘哦’的应了一声就出来了。”
“你没说声谢谢他呀?”我问。
“唉!”她说,“说不说,都一样。人家不在乎这一声谢谢!不过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又回过头去说‘谢谢彭大夫,谢谢你们咯!’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就这样,签了字就好。就等着他们通知我去手术吧!”我拉住她的手说。
“她坐在床沿上。
“你累了,到床上挤挤,躺一会。”我说,“要到一点钟以后,妹妹才会送饭来呢,你饿了吧?坐了一上午的车。”
“她在床的另一头躺下。说:“这一睡到床上,就觉得真是累了。今天早上五点钟不到就起来了。”我问她说:“不挤吧?把脚伸过来,更舒服。”说着,我靠床边挪了挪,再让出一点床位给她。
“这是我第几次给你签这个字了?”她伸过脚来,又拉好被子,问我说。“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多病,小病大病都有,总是隔几年又要住一次院。以后,你没有这些病就好了!”
“我说:“真是没办法。要像你这样就好!到现在都没住过院。记得就是生我们女儿的时候,你住过几天院吧!”听见她笑了笑,又亭了亭,说:“那也不止,我们刚结婚的那一年夏天,我去下乡,小腿肚感染了过敏性热毒,肿得那么大。不是你陪我在县中医院治疗,住了十多天吗?”
“我也想起来了:“记得是有这么一次。就这一次算是因病住院了!你的身体素质好,但愿今后也不会有什么病的!”我继续说,“话又说回来,假如你病一次,让我来好好服侍你几天,也是我的一种福气呢!”
“我没病,你也可以服侍我呀!要病了才来服侍我,你真没良心!”她娇滴滴的轻声说。
“好了。不聊了。”我把她的腿靠紧一些我的身子,说:“你睡一会吧!”话音刚落,就听到她的呼噜声。
“大约不到一个小时,她转动了一身,脚一缩回去,就起来了。可能是病床太挤了,睡着不习惯,自然就醒了。
“她一起来,就问我:“想吃点什么吗?柜子里有水果吗?”她找出一个苹果,削了皮,切成两半,我一半她一半,吃了。
“她端起床头柜的水杯:“来,喝口水吧。”我喝了水:“你的水怀也加满吧。”她在包里拿出杯子,喝了,又加满,也放到柜子上。
“我问她:“坐了这么远的车,怎么不多睡一会呢?”
“她又在床沿上坐下,说:“你住院治病,要不要告诉女儿呀?”
“我说:“她在上海读书,不告诉她。让她安心好好学习吧!”她点点头。
“正说着,病房门口传来冰清妹妹柔和的声音:“咦!姐姐你这么早就到了?不是说要下午两点钟左右才到的吗?今天稍微晚点来送饭,就是好让你来了,和姐夫一起吃。晓得你就到了,我就会早点送饭来!”
“这时病房门额上的电子钟正好显示着二点二十二分的数字。
“她告诉她:“昨天下午打电话给你时,原是准备坐班车来的。到下班的时候,才听说有一个便车来,今天搭到熟人的便车,结果上午就赶到了!”
“你的运气也蛮好,一来南昌就有便车!”她又对她说。
“她笑着回答她:“也算碰得巧!”
“肚子饿了吧?”她又说,“不说了。来,先吃饭。今天知道你会来,蒸了一个党参、麦冬肉饼汤,还有一个辣椒炒牛肉和一个青菜!你们俩人也足够的!”
“够了,足够了。今天坐了这么远的车,我也没太有味口。”她告诉她说。
“冰清妹妹先帮我剩了一碗饭,又帮她姐姐剩了一碗饭。就安静地坐到一旁,微笑地看着我俩吃饭。还不时地说:“全部吃完去,不要留。留着就浪费了!”她姐姐接着她的话头说:“现在开始流行一种观念,吃多了更是浪费呢!”
“这么远,天气又热,天天买菜做饭,又要送得来。真是辛苦了!”我对她俩说。
“你在这里住院,我跑点路不要紧,只要你恢复得快一点就是了!”冰清妹妹笑着回答说。
“真是辛苦了!不过没事,反正她在南昌这里也有的是时间。这样还更充实一点。”
“她姐姐又说。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亲和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