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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年头损不损啊，我一个大诗人面对一个跳大绳的活鬼，我这买卖只能跟鬼做。”一个五十岁男人身穿民国大褂袄，坐在小马札上对旁边的赵包子用河南话叫道。他身前摆了笔墨纸砚和一筐核桃贩卖。他是马市里屈指可数能和苏联人用俄语对话的人。就凭这一点，他饿不死。他就是老赵，河南帮帮主。
赵包子正要接话看见一个洋媳妇买了老赵二斤核桃。赵包子的眼睛盯住了洋媳妇。他是个光棍一辈子没碰过女人，他那双贼眼睛馋死了快。老赵卖完核桃游说洋媳妇买汉字，他说汉字放在家里是旺财幸运符和上帝十字架一个意思。洋媳妇信了他的话，花了八分钱买了一个‘福’字。老赵现场作字，字写的端正漂亮。简单的装裱后，老赵双手递过字帖，接着抓起一把核桃放进了洋媳妇布袋里。洋媳妇开心地走了。老赵翘起二郎腿显摆。他瞧了一眼赵包子的眼睛直勾勾盯住了洋媳妇。“大屁股蛋晃瞎你的贼眼。”老赵笑呛。
赵包子醒了神看见两只乌鸦飞落上高杆。他苦恼说：“天大地大偏从老子眼里过。”他手指向了杆头两只乌鸦。老赵的眼睛顺着他手势看了一眼杆头上的两只乌鸦。老赵叹哀：“鸟吃人，世道恶。”
一个小男孩过来乞讨。赵包子忙用双手护住了筐里的包子。老赵扔给赵包子一分钱，笑道：“是他们救了我们。做回好人不难。”
赵包子把一分钱人扔给了老赵。他挥挥手想赶走孩子却见孩子递来一毛钱只买一个包子。他笑了起来伸出手打算接过钱时手上挨了老赵打来的一鞭。他缩回了手接着送给孩子一个包子。
老赵叫孩子把钱装好，问孩子哪来的毛钱。孩子说李笑给了他两毛钱，李笑是学校老师，李笑叫他以后饿了去学校找李笑要个馍吃。老赵听后对孩子笑道：“你是孝子，老天有眼。”
赵包子一直盯着孩子跑向了一个老人。孩子把包子举给老人吃。老人吃了半口包子就了一口眼泪。赵包子想起了爹娘，他掉了眼泪说：“俺家人全死在了逃荒路上。俺娘最后一口食儿给了俺吃。”
“四二年饿死了好多人。”老赵掉泪了想起了已故家人。他望着天边叹道：“离别地方现在是个花园。人孤独时候故人闹的最欢。”
“俺那年三十岁今年四十六了还是个流浪的鬼，俺对不起爹娘。”赵包子忍不住哭了对天空叫道：“狗日的小鬼子，老子用余生咒你们断子绝孙。”
老赵看见赵包子止不住眼泪了他忍不住想做回菩萨。“噶乐家的平房我给你留一间。”他忽见赵包子手指住了黄小妹的大班车。“你攒下几个钱。”他小声说：“他们夫妻有成本价。你别打我脸就行。”
赵包子看看周围没人偷悄悄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老赵嘴里呦呵一声。赵包子抓起个包子塞进了老赵嘴里。赵包子吓出一头冷汗。老赵笑呵呵吃了两口包子才吃到了馅。他笑道：“近路的你敢买啊？”
“远路的买不起。”赵包子羞红了老脸：“最漂亮的你说行不行钱都花了。”
“你能看住她就行。”
赵包子低下头嘿嘿笑，口水都流出来了。
老赵抓起个核桃打散了他的笑脸，他注视着老赵严肃的脸他皱起了眉头。他顺着老赵的手势看向了一排小货车主，他瞬间领悟了老赵的意思。“河南人怕过谁。”他咬牙瞪眼了小声咬叫：“老子杀过上百个小鬼子。”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一天赚个仨瓜俩枣养不活美人。这年头人就怕贼惦记。”老赵看着他不服输的脸，笑道：“男人坏就坏在睡了别人老婆把自己当正人君子。你快五十岁了图个清净吧。”
赵包子骂了一声狗日的，却忍不住点了头。
老赵站起身对跳大绳的男人叫道：“歇了吧歇了吧。留着肚里那点食回家喂给曹布德。”
周围人们听到了老赵的叫声一起嘲笑姚大绳是个上门女婿。人们的嘲笑是善良的只图一乐呵。
姚大绳脸上涂满了庸脂俗粉为了卖出狗皮膏药只能卖力唱跳。听老赵一说他停下来对斜对面一群男人叫道：“黄小妹一来我不开张。”
老赵笑道：“人没摆摊叫卖呢。戏子自小怨气大。”
赵包子对姚大绳喊叫：“蒙古人越来越精明知道你的膏药是骗钱的。”
姚大绳叫道：“你不砸老子饭碗你不是老乡。”
赵包子像个受了气的倔孩子。他对老赵叫道：“鬼子都没弄死我我他妈憋得慌。”
一群男人围了过来，大家是河南人一条心。老赵对大家摇了头示意赵包子没事。老赵对赵包子无奈说：“我三个女儿活一个指定许配给你。你别给自己找罪受。”
姚大绳对人们大叫：“包子说塔莉莎的裤衩香喷喷。”
人们笑出了声。散开了。
老赵抓起一个核桃打中了姚大绳嘴巴。姚大绳冲老赵嘿嘿一笑又卖力唱跳招揽顾客。他唱的是河南豫剧他曾经是个名角，懂豫剧的人一听便知姚大绳是块宝。老赵闭起眼睛欣赏了一耳朵豫剧被赵包子推去了大班车。赵包子已经急得抓心挠肝了。姚大绳偏要治他。“噶乐有些日子没来了。”姚大绳苦个笑脸对老赵叹道：“你说我儿噶乐怎么那么傻呢。”
老赵什么话都能消化只消化不了人们说噶乐傻。老赵叫道：“谁说好人是傻子谁是坏人。人们都和噶乐一样全世界无限美好。”
“世界那么远你扯不过来。”
“世界离不开我们。我们未来引领世界。”
姚大绳叫道：“我们差点被鬼子斩草除根。”
“国难当头你跳大绳你个鳖孙。”老赵看见了炮楼饭店的三个伙计，他大叫：“我要二两稍麦找黑娃结账。”
赵包子叫道：“你真好意思当我面买稍麦吃。”
“我打你脸是为你好。”老赵笑道：“蒙古稍麦个顶个实惠，薄皮大馅全精肉。你的包子我吃两口吃不到馅，你别学刘广州给河南人丢脸了。”
“三天没见他了不会出事吧。”
老赵笑道：“老鼠见了他叫爹，他有事那都是邪门歪道。他去了后牧区收皮子，他这趟走到过年回来。”
一群蒙古男人围住十个姑娘自由竞价。有一个姑娘又吓又饿晕倒在地。黄小妹冲晕倒姑娘叫道：“关键时刻给老娘掉链子。”
她们十四、五岁只因家贫被爹娘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名叫黄小妹，有点姿色，不到三十岁，是镇里名人。说响亮些，她是大媒人。
三个马贼混进人群观察能出得起钱的男人。他们是来救被吊在高杆上的大哥扎那。他们听说黑娃在战乱时期是疤脸的小弟，按照山头规矩马贼不对马贼下黑手。
黄小妹为了抬高价钱拉住一个漂亮姑娘绕圈走给男人们看。姑娘低着头活像被狼牵住走的小羊。庆格尔泰出到了一百五十二块钱。黄小妹认为手里的姑娘能卖到两百块。她叫了一次三百块看见男人们摇了头。她认为现在时间还早，她走来上了大班车。
车里驾驶位坐着一个皮肤黑黝的男人。他是黄小妹的丈夫。人们叫他黑娃。他人狠话不多曾经是个马贼。黑娃一直观察人群里的庆格尔泰。他猜测庆格尔泰上次买了三个姑娘没安好心。黄小妹叫他少管闲事。他眼一瞪脸上挨了黄小妹的口水。他叫道：“她们是人不是牲口。我们搞明白她们的处境好给她们家人一个交代。”
黄小妹看不得丈夫对她生气的嘴脸。她叫道：“全世界只有你是好人，只有我是坏人行了吧。”
“万一警察较真起来咱们有地方寻人。”
老赵进了车门半恼脸。他们夫妻看了老赵脸色停了吵嘴。
“好事你坐。借钱没有。”黄小妹笑呛。
黑娃笑道：“丫鬟没好话给我们听。”
老赵说：“包子相中了最便宜的姑娘。”
黄小妹笑道：“两百没商量。”
老赵没搭理她。黑娃瞪了一眼老婆。黄小妹只能忍气吞声。
老赵接过了黑娃递来的烟，笑道：“都是近路来的吗？”
黑娃点了头伸出一根手指。
“这么贵！”
黑娃说：“边界地区的人家越来越少了。”
“这买卖已经到头了。都是可怜人有的赚就好了。”老赵对黄小妹说完话走出了车门。他去叫来赵包子付钱领人。
黑娃看见媳妇恼了他一眼。他呛道：“你别见了钱不要命。老赵一巴掌能拍死你。”
“他拍个试试看。”黄小妹从手袋里掏出了手枪。
“你有枪你敢开吗。你赚了几个钱飘起来了。你丫鬟想当主子你没那个牌面。”
“一百零五块钱的成本你亏五块钱出手你是傻还是怂。你给他们买了多少稍麦了。亏你还做过马贼。”
“我们出了事谁会救我们。你他妈的永远是个丫鬟。”黑娃看见媳妇无言以对，笑道：“这年头走一步见三个饿死鬼。有男人买她是她的福气。丑的卖不上价钱。”黑娃笑道：“噶乐今天来了我们就美了。”
黄小妹因为噶乐心情变好了。她笑道：“卖完她们我们下趟去南方。南方姑娘水灵还便宜。”
“远路的货不好带过来。夏国已经大变样了。”黑娃说：“老赵说这买卖到头了一定是真的。”
“再做最后一次。”黄小妹看见黑娃点了头，笑道：“能卖出大价钱辛苦一些值得。担一样罪名不如搞大的。”
“老赵说萨日娜不满意高云，高云成天算计家里的钱。”
“你想给噶乐找个小老婆你直说。”黄小妹看穿了黑娃的心思，她笑道：“我们在重庆遇见过那个姑娘是我一生见过最美的女人，我们这次再去碰碰运气。”
“我怕好心办坏事。”
“有美人疼爱噶乐萨日娜一定高兴。”
“你说高云会过日子吗？”
黄小妹摇了头：“高云是伊日贵的亲侄女有资格和萨日娜对着干。萨日娜眼里不揉沙子一旦出手必出人命。她们婆媳闹翻天是迟早的事。你有这个心思是对的。”
黑娃看见炮楼饭店三个伙计拉马车来了。他推开车门买了三两稍麦。姚大绳跑来对他喊饿。他买了三两稍麦送给姚大绳。黄小妹骂姚大绳不要脸。姚大绳骂她没人情味。他们是熟人爱吵两句嘴，过后还是熟人。黄小妹叫姚大绳帮她的买卖唱跳吆喝，她叫姚大绳亮出绝技吸引人。姚大绳不是因为吃了她的饭亮绝话，是因为长时间不亮绝活怕生锈。
黑娃对三个伙计打听噶乐。一个伙计认为噶乐就这两天会来镇里买东西。黑娃问他们庆格尔泰上次买了三个姑娘的现况。他们说三个姑娘在旅店做服务员吃胖了。黑娃听后放心了掏出半盒外地烟送给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