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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叫了起来。蒙古包里传出了女人咳嗽声。“哈布日在家吗？”陶旺民叫道。四只大狗跑来扑倒了他。他挥动双拳打开了两个狗头。他一条裤腿被狗撕烂了。
蒙古包里传来了摇铃铛响声。四只狗跑了回去。
王启爬在雪地里观察陶旺民，他手里握着枪。
“好像是陶团长。哈布日不在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一个白发老人拄拐杖走出蒙古包叫道。 她是哈布日的母亲名叫满达日娃，她是陶旺民信任的人。
陶旺民赶来叫她老额吉。
“今天来的军队是找你？”满达日娃看见陶旺民点了头，她拉住陶旺民进了家门。
家里亮一盏小油灯。昏黄灯光把家里变成了垂死挣扎的老人。家里除了被褥以外只有一个老木柜。柜子上卧了四只大老鼠一动不动。陶旺民赶走了它们。满达日娃认为老鼠有吃了她的动机。她笑着说话时候眼里有泪光闪动。
陶旺民看清了满达日娃蓬头垢发、瘦骨如柴的样子，他忍不住掉泪了。他想起了噶乐的话‘这里没有解放’。
王启进了家看见满达日娃咳嗽了几声。“是痨病。”王启说：“听咳嗽声比较严重了但不致命。”
“你是医生？”
“我年轻时是军医。你的病及时治疗可以控制住。”
满达日娃笑道：“我给你们炖肉吃。”
陶旺民不忍心欺骗老人，他说：“你今天看到的军队是追杀我们。”
满达日娃惊道：“他们一定是坏人。”
“哪里能藏住人？”
“我家里。”
“绝对不行。”
“我不怕你连累我。是你拯救了阿古达木。”
陶旺民鼻头一热掉下了热泪。
王启问满达日娃来了多少兵？
满达日娃说：“从我家门前过去十几辆大卡车，车上拉着全是带枪的兵。他们来我家里搜查问我有没有看见两个五十多岁男人。还问我这一带哪里能藏住人。”
“哪里能藏住我们？”
满达日娃想了想对陶旺民说：“人们知道哈布日是你的兵，我家藏不住你们。现在来了狼群，你们躲外面不行。狼群把我孙女的手咬伤了，叼走我家十五只大羊。你们没遇见狼群说明他们还在这里。”
王启听后来了门前望见周围是安全的。满达日娃看出王启心里怕死。
陶旺民对满达日娃说：“我们藏住了就能翻身。”
满达日娃看着陶旺民坚毅的大眼睛。她想了想说：“能藏住你们的地方只有胡斯乐家。他家在西边四十五里。距离镇里五十里路。他有车方便你逃命。”
“为什么是他家？”
“他小儿子娶了官家小姐。我听孙女说他的亲家公在平良州是大人物。”
“他亲家公叫什么名字？”
“杨凯是平良市卫生局长。”
陶旺民看见王启点了头。突然传来了狗叫声。陶旺民吹灭了油灯。
王启站在门口望见东边来了五辆军车。“我们绕来绕去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他气急败坏说。
满达日娃带他们来了狗窝。狗窝里有个地窖。
陶旺民先下了地窖发现地上老鼠乱窜。王启下了地窖认为不安全，他提醒陶旺民他们的脚印来了这里。
他们爬出狗窝看见车灯光照向了这里，这一定是追踪了他们的脚印。
他们跑来马棚看见只有一匹大黑马。
王启气哭了说：“我骑马引开他们，你藏在这里。我被他们抓住了我会假装投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陶旺民点了头说：“我们在边界老虎山会合。那一带地皮被冻硬了留不下脚印。我来引开他们。”
“我叫你看看关键时刻教导员是不是只会咬文嚼字。”王启气愤地推倒了陶旺民。他跳上马背冲出去翻越了围栏。
陶旺民认为王启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他用做人就该顾好自己的话来安慰自己。
车灯罩住了这里。陶旺民掏出手枪打算翻过马棚围栏。他跑向围栏时掉进了水井。
王启回过头看见卡车停在了满达日娃家。他打算用枪声引来他们。在他掏枪时候马儿把他甩下了马背。他追出一里地才追住马。他的直觉认为马儿有心救他。他认为自己为了莽夫死不值得，可他已经被拉下水没了回头路。他举起手枪打算开枪，看见马儿对他摇头。
楚平打开车门看见四条狗对他咬叫。他连开四枪打死了四条狗。他带队包围了哈布日家展开搜查。士兵从家里押来了满达日娃。
楚平看着满达日娃宁死不屈的老脸，他掏出一叠钱对满达日娃说：“你举报他们会得到政府奖金三千块。”
满达日娃呸了一声，叫道：“你们是鬼子。你们赔我的狗。”
“你孙子是通奸犯。”楚平眼睛变狠了。满达日娃被点中了死穴，她的手指向了狗窝。
士兵搜查了地窖和每个角落。把石块扔进水井测量井水深度。用手电筒照亮了井水。
满达日娃发现马棚里的马不在了，气哭了说：“你们偷了它，我家没法活了。”
士兵发现了马棚外雪地里的马脚印是刚有的。楚平命令四车士兵一起追捕。
楚平带领一车士兵重新搜查了这里。楚平对水井里射了三枪。
满达日娃哭叫：“你不能坏了我家水源。这是老井有上百米深藏不住人。”
一个士兵说：“我们守住井口十五分钟了。人憋气憋不了十五分钟。”
楚平想起陶旺民说过不会游泳。他临走时扔下四张钱。
满达日娃从地上捡起钱。她回家点了油灯。灯光里的钱是真的。她欢喜地收好了钱。她听到了陶旺民的叫声后，她气恼说：“你们偷了我家的千里马必须赔钱。”
她赶出家门看见军车走远了。她赶来把套马杆一头套在水槽上，把套马杆扔进了井口。陶旺民抓住套马杆爬上来。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他跟着满达日娃进了家。接过满达日娃递来的旧棉袍。
满达日娃说：“他骑马去哪里了？”
“他为了救我引开敌人。”
“他骑了千里马。卡车追不住他。”
“哪来的千里马？”
“我孙子去年在野滩里抓到它。它能换来一千只大羊。”
陶旺民一边脱下湿衣服一边说：“你等我翻身了你们全好过了。”
“你杀人了？”满达日娃往火炉里放了木柴。
陶旺民打开雪茄铁盒看见烟完好无损，笑道：“他们不杀我我会杀了他们。”
“因为啥事？”
“他们是地头蛇。他们会回来找我。我需要一匹马逃命。”
“我家里没一分钱只能把牲口送去那日松家抵押借钱给我孙女治伤。阿古达木的钱都让伊日贵和胡斯乐赚完了。”
陶旺民递来一些湿透的钱。满达日娃看见是一叠大钱她推开了陶旺民的手。
陶旺民说：“钱能救你家。钱救不了我。”陶旺民把钱放在木柜上说：“这是一千块钱，我需要一匹马。”
“我腿脚走不了远路。我儿媳过两天回来把她的马给你。”
陶旺民苦了脸坐在地上脱下马靴倒出了靴里的水和一把手枪。他拧掉了袜子上的水。他心想老额吉会送给他袜子和鞋。
满达日娃瞥了一眼柜子上的钱，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枪。她对陶旺民笑道：“你现在是个啥身份。”
“我还是军人。”
“这么多兵来抓你你一定高升了。”满达日娃看见陶旺民点了头，她忍不住瞥了一眼柜上的钱。
“你藏住了就能翻身？”她看出陶旺民失去了信心：“莫日根和聂新现在是大官你找他们救你。”
“我只能去苏联。”陶旺民等不来袜子和鞋，只能穿上湿袜子和湿马靴。他站起身说：“我两天后来取马。”
“狼吃人。夜里天气冻死牛。”满达日娃抓住了陶旺民手臂说：“北边山坡一棵孤树下面有个地洞那里安葬我男人的骨灰。你带上被褥藏进去。”
陶旺民不敢在家里多待。他带上被褥、一袋风干肉、一把砍刀赶去了北边。
马蹄踏破了雪层。马鬃迎风飘扬。马儿像一颗子弹射了出去。王启不禁感叹，我想您知道我是个好人才拼命救我。
王启回头望见后方车灯追来，车距离他有五千米。前方一片平原雪茫茫。他对马儿说：“这样耗下去我们会被活捉。你一直往前跑跑到山里躲起来。”他勒住缰绳跳下马，掏出一个馒头喂马吃了。他抚摸马脸，笑道：“我活了一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他动作很快摘掉了马缰马鞍，看着马儿疾驰向了前方。他掏出两张照片看见完好无损，无奈说：“你俩是我的身家性命。”
楚平坐在头车驾驶室。眼睛盯着前边雪地上的马蹄印。司机说：“这匹马力气真大速度真快。他俩体重加起来三百多斤。我们这么快的车速居然没有追见马影子。”楚平琢磨司机的话发现不对劲。他带领一车士兵去了哈布日家。
北边山坡有一棵枯树，正对着哈布日家。地洞口有木板用来挡住风雪。洞里能容下四个人。石台上放着一个黑色骨灰坛。
陶旺民打着了火机。他跪地拜了拜哈布日父亲。他点了一支雪茄烟敬上。
他把褥子铺在地上。被子裹在身上。吃起了风干肉。
他心想难道老额吉家里没有多余的袜子和鞋给他。他想来想去认为这事别扭。
他把被褥里的羊毛塞进靴里暖脚。
他向北边跑了二里地看见了一片小山坡。他在上坡前在地上做了个陷阱用来卡住车轮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