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日娜认为家里的牛羊会引来狼群,噶乐一个男人不是狼群对手。噶乐认为养了六十六只大狗狼群不敢来。噶乐越是自信萨日娜心里越担心。萨日娜观察今天只下大雪不会刮风。她叫噶乐去镇里发电报通知胡斯乐回来。
嘎乐临走前母亲带他进了牛棚,从指定的一块地下抛出了一个老皮箱。箱里放着双筒猎枪和一百发子弹。枪托上刻了一个汉字(孙)。萨日娜和噶乐以为是‘子’‘小’两个字。萨日娜说枪是她父亲留下来的现在派上用场了。噶乐看见妈妈哭了以为妈妈思念外公。
萨日娜擦了眼泪欣赏着儿子的英俊脸蛋,她提醒儿子不能亲近外面的女人。噶乐觉得妈妈今天有些奇怪。
“你不能叫她们毁了你的名声。女人狠起来男人不是对手。你认识的女人越少越好。”
“我感觉你说的坏女人是塔莉莎。”
“塔莉莎是我们的家人。”
“你说谁?”
“亲近你的女人都是贼。”
萨日娜给了儿子五十块钱买东西,叫儿子带上她做的两双马皮靴和二十斤牛肉干送给塔莉莎。萨日娜看见噶乐磨磨蹭蹭不想走。她笑叹着气给了噶乐一百块钱。
噶乐开心说:“老赵腿病需要钱。”
萨日娜又给了噶乐二十块钱。萨日娜看着噶乐欢蹦乱跳离开了。她仰天长叹一声:“噶乐是个可爱的傻孩子。”
噶乐坐上雪橇车是一匹通人性的快马拉车。只需沿着大河冰面一直往前走。五十里路一个小时到了镇里。嘎乐研究了半路猎枪,他和孩子一样好奇喜欢枪,只是不敢开枪怕马受惊。他研究了半路给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前边冰面上有一辆黑色小轿车和四个大男人。他们穿着军大棉袄。噶乐以为他们是军人。两个男人五十岁;一个身材高大,官相十足。另一个脸上戴着银边眼镜,文质彬彬笑不露齿。其余两个男人身体高壮,貌相憨厚。他们现在身份是司机和保镖,真实身份是警察。
噶乐大叫:“快去河边。冰面不结实。”
四个男人跑到了河边。河边有一个小木屋。
车的一个前轮胎掉进了冰窟窿,轿车周围的冰面上裂缝了很快会坍陷。四个男人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们看见噶乐有猎枪都警惕起来。司机提醒他们这一带有马贼。官相十足的男人想起了战争时期的马贼头子疤脸。疤脸是个重情义的好汉救了他一命却被他枪毙了,这是他一生里的痛。
戴眼镜男人看见屋顶是三角形。屋顶上有烟囱。他打开屋门看见山柴堆放了半个屋子。屋里有一方土炕。炕上铺着羊毛毯还有枕头。炕头边是泥灶台用来生火暖炕。官相十足的男人告诉他,这是牧民建造的临时堡垒用来躲避风暴和极寒天气,草原天气在春冬季节变幻莫测。
司机注视着噶乐推出了轿车!
保镖叫道:“你让我开眼了!”
司机、保镖赶来帮忙。噶乐叫他们退回去。冰面就快坍陷承重量随之减少。噶乐把车推到了河边累出了一头大热汗,他脸上洋溢着快乐笑容。
官相十足的男人看见噶乐没有带枪,他笑道:“幸好你来了。我想请你指路你看行吗?”
“遇见了就是缘分没什么不行。”噶乐的话逗笑了他们。他们发现淳朴善良的人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官相十足的男人脚上的棉布鞋湿透了。噶乐从雪橇上拿来一双马皮靴叫他换上。他问多少钱。噶乐不要钱只关心他的脚别冻坏了。噶乐从身上掏出铁酒壶递给了戴眼镜男人。噶乐看着他冻红的脸笑道:“你们是边界兵?”
王启笑道:“我们是去往边界的兵。”
“难怪你们不知道冰路不能走车。我晚来一会儿你们性命不保。”
王启被嘴里的酒辣的脸色痛苦。保镖笑道:“后牧区只有闷倒驴一种酒。”
官相十足的男人坐在雪地上换鞋,对噶乐笑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游泳。”
“会游泳也会被冻死。周围四十里没有人家。这条河深有二十米,车掉进去很难捞上来。”
司机无奈说:“大雪埋了路我们只能摸石头过河。”
王启把酒壶递给了保镖。他们轮流喝了一口白酒暖身。
官相十足的男人换上了马皮靴,对噶乐叫道:“靴子暖到我心里了。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噶乐。你有小轿车你是个官。”
“小官一个不值一提。你熟悉这一带吗?”
“我闭着眼睛走回家。你们蒙语说得很好。”
“麻烦你给我们指明去边界部队的大路。”
王启递给噶乐一块钱。噶乐拒绝收钱。噶乐看见王启的棉鞋也湿透了,他赶来雪橇车拿来一双马皮靴叫王启换上。他忙着给他们指明去路。
陶旺民看出噶乐是个热心人。他问噶乐牧民为什么不立路标?
“我们立起很多路标被大风吹走了。”
“你们找镇里公务员帮忙解决。”
“他们都不解决镇里人的事。我们指望他们不如指望老天爷。镇里实现了集体制养牧,他们对我们从不提集体制。”
“为什么?”
“他们没有好处捞。我们不怕他们。”
陶旺民看着噶乐怨气深重的眼睛他认定有聊。他请噶乐坐下聊。他掏出烟盒和防风打火机给噶乐递烟点烟。王启一眼看出是苏联大人物专用的白金打火机,能拥有它的人说明人缘关系上流。
陶旺民看着噶乐难为情的脸。“你有啥不好意思直说。”他笑道:“我给你十块钱。”
“我急着去镇里发电报。这里来了野狼咬伤了人。下次遇见了我请你们去我家里吃肉。沿着河走四十里路到了我家。”
“来了多少野狼?”
“我现在不清楚。”
“你也不会找镇里公务员解决狼的事对吧?”
“他们是一群废物。”
“怎么了?”
“他们集体饲养的牛羊数量不如我们个人多就是废物。镇里三千人没饭吃没钱看病。”
陶旺民惊道:“这么严重!”
“你是官你有权力杀了他们。”
陶旺民看出噶乐恨透了他们,也明白了噶乐讨好他们的用意。“军人管不了地方公务员。”他忽见噶乐生气了。
噶乐叫道:“这里没有解放。”一只大狗对他叫了两声,他跑去了雪橇车叫道:“你们赶紧走这里来了狼群。草原上有六十个避风屋。遇到大风雪你们进屋。”雪橇车旁边有一块大石头,噶乐抱起大石头扔向了有冰窟窿的冰面。石头砸破了冰面溅起了一片水花,他们四人心里对噶乐说了谢谢。
噶乐赶马走了。王启叫道:“这里有马贼吗?”
噶乐回头叫道:“马贼住在山里不敢招惹军人。你们是文化人给我儿子取个名字。”
“给古乐。”王启笑道。
“给古乐在阿古达木草原上第一次出现。谢谢你。”
陶旺民看着噶乐赶马走了。他想起噶乐说的话‘这里没有解放’,这句话让他心里咬牙切齿。
“噶乐来的真是时候。”王启对他说。他笑着点了头后走向了轿车说:“李太平对我说边界地区发展很好。这显然李太平被蒙在鼓里。”
王启跟在陶旺民身后上了轿车。王启留意了一眼油箱仪表显示油量过半。他对陶旺民说:“噶乐说明了这里的实际情况。州长直接回去找他们算账。”
“你想我以大欺小。”陶旺民审视着王启难为情的脸。“大家有难处。我们先不打草惊蛇。”陶旺民看出王启有难言之隐。他叫司机开车去镇里转一圈。
“大雪再下一会儿路不好走。”
陶旺民笑道:“我偏要去。”
王启强颜欢笑说了声‘不敢’。他不了解陶旺民他不敢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