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富哥也顺着二嫂说道:“你看,家小,真的没地方放。”后来,紫菊明白,他们是怕她到他们这里吃闲饭,打扰他们的生活。后来,紫菊再也没有踏进过他们的家门。紫菊想着这些,心意已决地说道:“我就要回家。”
大富哥看到紫菊毅然决然的样子,就说:“咱爹就要来了,你还要回去吗?”
紫菊听了,想:肯定是骗她的,所以,决定要回老家。大富哥看她这样,就顺着她说:“走,我送你去,你回去可别后悔?”
紫菊想:我才不会后悔,天下,惟有父亲真心疼我,包容我,也不会说我吃闲饭,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会赶我走,永远不会嫌弃我。
经过一个昼夜火车的奔波,紫菊终于脚踏在日思夜想的故土,她那颗没有根的心灵又有了安放之处。她先到大平姐家里。因为,大篷车(公交车)路过大平姐家。紫菊听大萍姐说:“咱爹昨前天就到了你二姐家了,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大萍姐惊讶又是疑惑不解地问紫菊。
紫菊听了之后,立刻愣住了。没想到大富哥说的是真的。听大萍姐说,父亲他没有直接到大富那里,而是去了二萍姐那里。父亲把所有的家当卖的卖,送的送,就连居住的老屋庭院也卖了,卖给了本村一个家族的大叔。因为大叔现在不马上搬过去,再说,庭院里还有些没有搬走的东西,所以大萍姐的公公暂时住在那里。父亲如今已然到千里之外的他乡,紫菊心里非常的明白,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虽然父亲已经不在生她养她的房屋庭院了,但是,紫菊太怀念那里了。她不听大萍姐的劝说,就独自又回到生她养她的村庄,回到了她的家。家,还是那个熟悉的家,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父亲。突然,她看到了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他不是父亲,却是大萍姐的公公。此刻,紫菊的心里,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令她格外的难受。听大萍姐说,父亲自从紫菊在二月的春天里走后,至到秋天了,树叶落光了,没有看到紫菊回家,他不再苦苦祈盼紫菊归来,他清楚的明白孩子们都长大了,紫菊也翅膀硬了,已经学会了翱翔了,独立了,所以他便下定决心卖家当,卖房屋,重新回到孩子们的身边,享受子女绕膝的天伦之乐。紫菊呆呆地看着冷冷清清的家,望着凄凉处处的庭院。紫菊是多么希望父亲没有走,没有把生她养她的家给卖了;多么希望,不管她今后走多远,走到那里,父亲都会居住在生她养她的家里,永远在等候他这个女儿的归来!倘若,有那么一天,她被社会抛弃了,被别人抛弃了,无家可归了,只要不被自己抛弃,她就可以找回到生她养她的父亲身边,找到生她养她的家,家里住着永远不会嫌弃她的父亲!可是,现实太过于残酷,确凿是让紫菊无法接受。然而,父亲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房子已然卖给别人了,铁打的事实不容置疑。紫菊久久地徘徊在熟悉却又陌生了的庭院里,心里装满了惆怅和凄凉,冰冷的眼泪悄悄滑落。紫菊,从此以后,便失去了她永远的家,将注定,身心一世飘零。
紫菊难舍故居,留恋故土,如今,故居已成他人居所,父亲亦远离他乡,她不得不选择饮泪忍痛,离开这里。紫菊在大萍姐家里,住了些日子,感觉平抚了在异乡漂泊对故乡深深的思念之情意,与此同时,亦平抚了她内心里深深的忧伤。她要离开大萍姐的身旁了,不管自己多么想呆在依偎于大萍姐身旁,然而,大萍姐是有家室的人,要抚养孩子,她不能给她增加负担。紫菊又踏上开往他乡远去的列车,风尘仆仆地追寻父亲去了。紫菊直奔大富的家,那是因为姐夫送父亲到二萍家,他已回来几日了,他说,父亲现如今住在大富家里。所以紫菊不得再次回到大富哥的家。紫菊见到了父亲,看着一脸忧愁的父亲,却看不出一丝一毫快乐的父亲,紫菊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知道,没有住这里多久的父亲,活的很委屈。不管怎么说,紫菊和父亲终于团圆了。接下来,她上班去了。
快过大年的时候,紫菊就回到父亲身边。大富对紫菊说:“你嫂子说了,过年了,你不要买什么礼物,就买一袋面粉吧。”紫菊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紫菊兜里有钱,工资涨了,每月七十块,买一袋二十斤小麦面粉也就是三十块。年是过了,不知不觉就出了正月十五,常言说:出了正月十五,新年就过完了。意思就是不能好吃懒坐了,农民种地的,开始忙碌了;不以农为生的,开始找活计干了。紫菊也不例外。虽然过了正月十五了,但是,天气仍然很恶劣,北风呼呼地呼啸着,所以,紫菊想,再过几天找工作。这里在寒冷冬天,也同样是生炭火炉子来取暖。相同的是都是煤炭,但不同于故乡的是经过加工制作的蜂窝煤。
今天晚上,紫菊感到很奇怪,大嫂突然心血来潮,要让和他们向来睡在一起两个女儿,安排睡到紫菊她这个小小房间来,更加奇怪的是,大嫂还竟然命令性的让两个年幼的女儿睡在什么位置。她是这样安排的:让两个还小,安全意识差的女儿睡床边,让紫菊却睡在靠墙边。当时,紫菊就说:“她们小,让她们睡里边,我睡外边,要不,她们一翻身,一不小心肯定会摔到地下的。”然而,大嫂压根就不理会紫菊的话,自顾自的安排,侄女们当然会听她妈妈的话了。紫菊再也没说一句话,父亲表示沉默。睡觉的时候,大富过来了,他像往日一样封火了。封火的过程:给铁炉里加块蜂窝煤,须错开洞眼,然后,再把下边漏煤灰遮挡的那块铁片拉拢了,这样,蜂窝煤就燃烧的很慢,至到第二天也不会轻易熄灭。当大富弄完这些的时候,大嫂突然跑了过来,生气地说:“今天这么冷,让它着的去。”说完,就把下面铁片拉开,然后拽着大富哥离开。两个侄女都睡着了,紫菊把电灯拉灭了。紫菊躺在被窝里,聆听着猎猎的北风,它们拼命地拍打着窗户,她非常感触地想起了和父亲在故乡的那些畴昔往事。那时,生活虽然单调,却恬静安宁。现如今,父亲和她寄人篱下,还要看人家的脸色,听从人家的安排和命令。万籁俱寂之时,紫菊突然间,就入睡了,而且,睡的很深沉,竟然睡的也很踏实。梦乡里的她,零丁一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黑漆漆的旷野里。旷野里不见一人一兽,她恐惧万分,于是,她想大声呼救,结果,她竟然喊不出声音来。她焦急万分,竭尽了全力,仍然喊不出声音来,于是她想奔跑,竟然奔跑不起来,在她全力以赴的挣扎下,她终于奔跑起来。她奔跑在凄凉与寂寥的旷野里,突然,她跌进了万丈深渊,她“啊”惊叫了一声,竟然,梦醒了。紫菊心有余悸迟缓地睁开眼睛,天还黑暗着,突然感觉屁股下一片冰凉,哎!我怎么尿床了?她非常不解,忽然闻到整个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呛人的煤炭气味,她想叫醒身边的两个侄女,但头一歪,竟然又睡着了。她再一次清醒来,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焦急万分的父亲。当父亲看到苏醒过来的紫菊,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愁苦的脸上印上放心的笑容。然后紫菊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大富他们的床上,屋里有还几个村里的邻居,大富哥和大嫂都在,大嫂叽里咕噜跟邻居说着什么。
清醒之后的紫菊,缓缓地闭住了眼睛,在回忆梳理她躺在这里的原因。她渐渐的明白,她梦乡外喊出来的尖叫声,惊醒了熟睡的父亲,她才得以被解救出来。倘若,她不尖叫出来,毋庸置疑,紫菊就再也走不出梦境了。多年以后,紫菊经过了沧桑世事,亦懂得了许多常识和知识,知道了煤气它的行走规律,是顺墙而下的堆积,谁在墙角下长时间的睡眠,谁就会最早吸取煤气,而且吸入的最多,那便会有生命的危险。紫菊想:不知道大嫂那个时候懂不懂这个常识?她想:她应该懂得,她毕竟是经历了沧桑的世事,而且,她是个爱串门扎堆打麻将的人,接触的人和事多了很多。再说了,每年寒冷的冬天生煤取暖的季节,十里八村总会出现中了煤气的,死亡的事情,难道大嫂真的不懂得煤气的危害吗?不管怎样,紫菊幸运的捡回了她这条命。自从紫菊经历了这样的事,再也不愿意回到这个险些要了她生命的地方,即使父亲在,她也对这个本来就陌生又没有丝毫温暖的地方,充满了无法言表的凄凉和畏惧。紫菊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看望父亲,一般是不在那里过夜的。
有一次,紫菊回到大富的家里,看望父亲。他的脚刚迈进门槛,就听到大嫂尖利的叫骂声:“你卖房的钱,全都被老三团(骗)走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心安理得的住在我家里?”
父亲没有说话,却是无奈的“嘿嘿”傻笑。
大嫂看到他一丁点儿都不生气,还竟然笑,她恼羞成怒地叫嚣道:“看来是,你大儿子好欺负,我好欺负,是不是?真的是给你脸,你不要脸,你这个老畜牲。”
当紫菊听到她辱骂父亲畜牲的时候,紫菊确凿是忍无可忍了,于是怒睁双目地还击道:“你骂我爸是畜牲,那你是什么?”
大嫂被责问的措手不及,马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仍旧是一副不依不饶愤恨的嘴脸。过了会儿,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变得更加愤怒,更加的疯狂起来,对着紫菊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在我家里,竟敢责问我?给我滚出去,滚出我的家门!”她说着,就使劲推搡紫菊,要把紫菊赶出她的家门。
并不强壮的紫菊,与三大五粗的大嫂不论是比力气,还是比块头,皆是比不过她的。然而,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膂力,她竟然把大嫂推出三五步远,怒声说道:“你欺负我爸,我就不答应,还有,这是我大富哥的家,我爸住在他儿子的家里,理之当然!”
大嫂一听,瞪着两只发红的眼睛,跳了起来,冲到坐在凳子上的父亲,指着他的鼻子叫骂道:“你让你疯狗般的女儿滚出我的家门,她不滚出我的家门,你也给我滚出我的家门!”
父亲气的是浑身发抖,心里乱了方寸,没有了主意,不知道如何解决眼前棘手的事情,他睖睁着眼睛,发呆。
紫菊一听到竟然要赶父亲走,她气的简直是昏了头,跑进厨房,顺手拿了一把菜刀,对着盛气凌人的大嫂叫道:“你敢赶我爸走,我跟你没完!”她向大嫂晃晃手里的菜刀,然后把菜刀愤怒的扔在地上。
大嫂登时面如死灰,惊惧地瞪着紫菊,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今年中秋节,二萍姐和二姐夫,来看望父亲了。二萍姐丈夫的祖籍是山东沿海城市烟台的,原来,也是在大富他们这个城市做生意,后来,就又回归故里生活了。紫菊也来了,二富两口子和三富也来了,这天,大富的家里异常的热闹,热闹的起源并不是今天是中秋节,来团圆,而是在争论紫菊父亲养老的问题。兄弟三个语言很激烈,情绪很高涨,情绪最坏最不稳定的是大富的媳妇,然后就是大富。大富媳妇脸涨的通红,气呼呼地说道:“你爸自从住到我家,你们兄弟俩个截(个截,个的意思),就没人管过,老三没结婚,暂时就不说了,老二你结了婚,就应该管,这明明是看老大,好人没味(没味的意思,是没主见),好欺负是不是?”她非常的委屈,感觉自己吃的亏太大了。
二富接着说道:“大嫂你说话真难听,我先前是住别人的房子,现在有了自己房子,那我们就一起养活咱爸不就行了。”
大富媳妇听了这些,还是不满不服气,道:“那这些日子我们一家管你爸,你们谁都没有说过我们好。”她的话,让大家听起来很不舒服,所以,都没有说话。她看到大家这个态度,更加不满了,生气了,大了嗓门说道:“你们多多少少给我们分担点面粉吧?”
二姐夫抢着说道:“我来为你分担一半,就说现在你们打算怎么赡养老人?” 他显得很不耐烦,感觉大嫂这个人分的太清了,一点亏都吃不得。二姐夫的长相,一般,皮肤微黑,个头大小胖瘦一般,他给人最有印象的,便是那双小眼睛,简直就是紫菊家乡说的用高粱杆儿的皮皮棍儿划开的一条缝。紫菊颇纳闷,二姐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看上他了?但是,冲着二姐夫的言行,是个很有担当的人。
二富说话了:“如果,咱爸卖房子的钱还在的话,我一个人养老送终,可是,唉……”他说到这里,乜斜了三富一眼,不再说话了。
大富媳妇听了此话,一下就从坐的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对,你爸把卖房子的七千块钱,统统被老三团走了,就应该让老三一个人去养,看来,还是我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