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菊出于礼貌,问她道:“姐姐,你今年几岁了?”
“我比你大,属猪的,你呢?”
“我属鼠的,比你小一岁。”
“哦,我们年龄相仿,不要叫我姐姐,感觉有点受不起,我姓汤,叫我小汤吧!”
“哦,我姓马。”
“你一个人到上海打拼了吗?”紫菊问小汤。
“没有,我老公也在上海,但是他在浦东。”
“你呢,小马?”
“我,”紫菊犹豫片刻,说道:“我是一个人,不过,我侄子在浦东。”
紫菊和小汤姐妹俩,聊的很亲切,宛似久违的好朋友。小汤有工作,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紫菊没有工作,亦只有暂时住在这里。紫菊接下来,丝毫不能松懈的找了几天工作,终于找到了,不如意愿的是没有住宿,而且距暂时居住的这里,有八九公里。
每天,天蒙蒙亮,紫菊就起床了。所有的人,依然沉浸在睡梦里。紫菊小心翼翼穿衣服,下楼梯,洗把脸,就走了。她一路上踩着脚踏车,是一路狂奔。她对时间要求很严格,宁可早到,不可晚到。每天下班,已是夜里九点。她骑着脚踏车,拼命地蹬,每每回到居住的地方,将近十一点了。同宿小汤和那几位女子,早已是鼾声起伏不断了。
紫菊有一次晚上下班,轮胎扎破漏气,路边补胎打气的早就收摊打烊了。她惟能推着自行车,行走了八公里之多,终于疲惫不堪的回到住宿的地方,时间,已是子夜。
有一天侵晨,紫菊听到闹铃“叮铃铃”拼命地喊叫她起床。其实紫菊听到了,可是她困顿极了,一歪头,又进入了梦乡,酣睡起来。十分钟过后,闹铃又准时的“叮铃铃”喊叫紫菊起床,紫菊听到了,一歪头,又沉睡起来。当又十分钟过去,闹铃又不惮其烦的喊她起床。这次,紫菊终于头脑清醒了,她看看手机,知道自己睡过了头,急速穿上衣服,来不及洗脸梳头,骑上脚踏车,拼了命奔跑在上班的路上。起初,路上行人稀少,不一会儿,渐渐稠密了起来。下一个路口,红灯的时候,紫菊明明看到左右侧没有车辆,她想闯红灯,以争取上班时间不会迟到,突然,她被一辆小型机动车撞飞十米之远,紫菊过了寸刻,便昏迷过去。当紫菊醒来的时候,她目睹120,110,目睹到她的身边围了许多的人,她躺在担架上,有两个医生急忙检查她的身体,并望闻问切。紫菊第一想到的是,是哪位与她素不相识的人,为了挽救她的生命和身体的安全,打电话给120和110的。紫菊想:这位善良的人,肯定是先打的120,她肯定知道重要的目的,是先救人,而不是处理交通事故。紫菊看到撞他的那辆白色轿车,停泊在她身边的不远处。紫菊想:轿车的司机为什么没有桃之夭夭?难道是良知发现?还是,上海交通,不但四通八达,而且监控先进清晰,处处皆有,几乎不留死角。他知晓,逃逸,不如束手接受惩罚?还是,他的车买了车险,撞了人,他损失或然率不大?还是,紫菊闯红灯,主要责任在她,司机承担的责任较小?紫菊最后肯定的想:不论是那种原因,致使司机没有不负责任的逃逸,但是紫菊美好的非常的希望:司机他也是人,他有父母,将来,也会有子女,后代,包括他自己,他做人有良知,必定,会感染他身边的人,这便是颠扑不破的感染的结果。那么,这个世界,便会充满了爱,充满了正义。紫菊很幸运,她腿部受了伤,但是没有伤到骨头,这真的是她的天幸。
不久后,小汤她租到了合适房子,是同她老乡合租。紫菊住在这里,亦不能长期下去,休息不好,人多混乱,且不卫生。一天,紫菊也找到房子,房子位于安澜路河南南路。这是是解放前的老房子,大概是建于公元一八七几年间,属于清朝末代。房子皆是两层,外表是青砖碧瓦,内里的结构,是木头板分隔为一家又一家狭隘豆腐块般的小房间,楼梯,所谓的楼梯,皆是装一个可以移动的木头楼梯。有的户主,人丁多,无处居住,抑或户主为了增加收入,在两层顶部用木板搭建一层阁楼,一般是半人之高。这样,有的户主,便可以出租给来谋生或是逃难的外地人,做起了房东的生意。紫菊居住的是两层,走进逼仄的过道,登上木头楼梯,便到达了二楼,打开房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单人床,这张单人床紧紧的塞在两堵墙中间,床南,是一个小窗户,衣服晾嗮在外边一根铁丝之上。床尾北,是一台小巧梳妆台,紧靠梳妆台北,是一个陈旧的衣柜,仅有这些,剩下的便是可以转动身体的空间了。一个月九百块,这个租价,在当时二零一二年,对于一个普通打工者,真的是算得上是非常昂贵的了。紫菊心疼昂贵的房租,一个人居住简直是太奢侈了,她找过合租的姐妹,然而,睡一张床确实给双方带来许多的不便。于是,紫菊决定退掉房子,然后,便又找了一间廉价实惠的房间。一个月六百块,是阁楼。阁楼有一米二三之高,面积概约六平方。阁楼外,有个露天的小阳台,有水池。还有一间小小但有屋顶的小厨房。居址,在老西门静修路126弄六号。紫菊搬家那天,突然想起了居住在建国西路济南路的小汤。于是便拨通了她的电话,她说刚下班,马上过来。两个人,一趟就把所有东西搬了过去。紫菊和小汤居住的地方,就相隔两条大马路,一条是中华路,一条是西藏南路。从此以后,她们礼拜休息的的时候,就可以见面玩耍了。紫菊和小汤的邂逅,相识,相伴,是前世修来的缘分。紫菊,一直这样以为。因为,上帝,总不会忘记孤苦伶仃的人,眷顾着紫菊。
紫菊和小汤半年交往之后,她跟紫菊倾诉了她的不幸人生。她和老公在十年前就离婚了。是他老公出轨其他女人,然后致使女人怀孕,然后,这个女人逼迫她老公和她离婚,如果不离婚,不娶她,她就自杀。小汤老公把这些事情恬不知耻的跟小汤讲了,小汤竟然二话没说,就同意离婚。小汤对紫菊说:“那个女人蛮可怜的,肚里还有孩子,所以,不能因为我不离婚,害死两条人命吧。再说了,这人一旦变了心,即使,你能留住他的人,他的心不在你这里,不如,随他去,自己,也落得个干净与清净。”
紫菊,没有说话。因为,太突然了。之前,小汤曾经对紫菊说,他的老公对她蛮好的。
紫菊沉默了良久,突然说道:“你看我现在的处境,虽然我们没有离婚,我也不是一个人过吗?”紫菊说到这里,便勾起了许多往事。她是个完美主义者,总是希望所有的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糟糕,纵使老公嗜好与女人打交道,但是眼见为实,而且,老公也常常对她解释,他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所以,紫菊便说服自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她就不再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她常常告诉自己:顺其自然。不是有这一句话吗:成年人的世界,只有筛选,没有教育。
小汤既然能对紫菊说出了她自己不幸的遭遇,证明,小汤对紫菊是发自内心的信任。所以,紫菊非常感动,她看着小汤凄然的神情,真的希望她忘却不堪的往事,于是说道:“我现在情况,看似比你好,其实不然,我和我老公没有结过婚,想离婚,还没有这个条件呢,哈哈哈。”
小汤边破悲微笑,讶然地说道:“我没听懂。”
紫菊笑着说道:“说实话,我们连事实婚姻都不是,我们结婚的那个年代,对于结婚证,很不注重,大多都是媒妁之言,好比是搭伴过日子,延续后代而已。后来,有时间想起了这些,就愉快的想,庆幸的想,幸好没有领结婚证,倘若过的不好,你就可以随时离开,没有人束缚得了你。不过,就算是结了婚,好比你,后来,也不是离婚了吗。再说了,离婚,有什么可怕的,根本原因,是你的老公有错在先,又不是你的错,而且,又是他抛妻弃子的。还有,你一直是自力更生,又不依靠他,你即不内疚,也不惧怕,活的最潇洒自如,正如我,咱们姐妹俩的邂逅,真的是前生与今生的缘分!”
小汤听了紫菊一番话之后,是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她笑了起来。她的笑,即便是非常开心,素来是静悄悄的那种。紫菊便不同于她了,倘若是紫菊非常开心,抑或是非常不爽的时候,不仅笑容灿烂,亦会飞出“咯咯咯”清脆的宛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只不过是,不愉快的时候,笑声未免凄凉。
紫菊便独自一人居住在阁楼里。阁楼里只能睡个觉,放些简单行李箱。两楼居住的是一对老夫妻,已到古稀之年。他们是崇明人,上海退休工人。女老人,脑子和正常人的思维有许多的差异,用上海人的话说:拎不清。一楼,居住的是三口人,一对年近花甲的夫妻与一个儿子,他们是江苏人。邻居之间吗,见了面,打个招呼,客客气气,微笑而过。紫菊一个人,难免有些小事情,需要人帮忙,譬如说,她上班去了,衣服晾在阳台上,她便只有跟邻居两楼的爷叔打电话,让他帮忙收起来。紫菊感觉两楼爷叔人还可以,居住的最近,所以就跟他讨要了联系电话。爷叔只要在家,他就会帮忙。他头脑清爽,不糊涂。紫菊总是感谢的对爷叔说:“谢谢!”爷叔便对紫菊客气地说:“举手之劳。”
紫菊每逢礼拜休息在家,总要做些好吃的,买些水果。有的时候,爷叔上了三楼,去属于他私人所有的小小不足两平米的洗漱间。紫菊看到他,便亲切尊敬的对他说:“爷叔好,你洗漱。”
爷叔便亲切地说道:“汰(da音)浴(yue音),天气热(nie音)死(se音)了。”
爷叔洗漱完毕,下楼的时候,紫菊便送给他些水果或是饺子。他很客气,推辞再三不要,倘若是看到紫菊盛情难却之下,他就收下了。有的时候,他不好意识老是收下紫菊送他的东西,他便会婉言拒绝,或是急忙抽身走开。紫菊和爷叔相处的和谐客气。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人与人之间,能相见,便是缘,能天天相见,便是缘与分。之所以,要懂得彼此敬重,彼此珍惜,岂不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情?
虽,岁月悠长,时光渐冉。然,道悠长世而短兮。紫菊居住上海,自二零一二年仲春,至今,已是二零一六年的隆冬。
隆冬前昔,便是在凉秋季节,紫菊路遇一位杖朝之年的大叔,他向紫菊迎面蹒跚走来。紫菊倏然一愣,她仿佛看到了父亲。她对自己说:两年多没有回家了,想念父亲了,今年春节想回家看父亲了。忽又一夜,紫菊在梦寐之中,梦见父亲表情怪异,紧紧盯着她看。紫菊梦醒之后,决定,今年春节,无论如何要回家看望父亲。因为在冥冥之中,紫菊征兆到了什么,是莫可名状。
上海的隆冬,其实,并不寒冷,就是显得潮湿的那般冷。这天,是公元公历二零一七年,一月三号,亦正是阴历的二零一六年,腊月初六的清晨,紫菊在工作时,接到大嫂的电话,她的话语很淡定,所以,紫菊起始难免有些微吃惊,因为,大嫂从来未问候过远行千里他乡的她。当紫菊突然听道:“咱爸今天凌晨殁了。”
紫菊顷刻便怔住了。当她回想到大嫂刚才说的那个字“殁”了,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立马同在浦东上班的大儿子琦路打了电话,琦路便买了今天下午飞回家乡的机票。紫菊儿子琦路毕业后,到了上海发展有两年了。
紫菊直至坐上飞机,她仍然无法相信,父亲真的殁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但是,此刻的她,犹如泥胎木偶,属于完全麻木的状态,无法感知其它事物。飞机在白云之上翱翔了两时与不到半时,就平安着陆于家乡的土地之上。紫菊两眼呆滞,想:我就要见到父亲了!
出租车奔驰了二十有几分钟,停泊在二富哥家胡同处。她钻出车外,站定好了,无意间看到一个似曾见过,又好似未曾见过的面孔,仔细一看,是无常。紫菊瞥视他一眼,便径直向二富家疾步走去。走进庭院,庭院里有几个帮忙的邻居。紫菊冲进屋门,眼前呈现出一副涂紫红色的棺椁,她一愣,然后,快步走到棺椁前,对着面前的二富哥,沉着地说道:“我要看看咱爸。”
二富愣了愣,欲言又止,然后,慢吞吞走到棺椁前,迟疑片刻,用力推开半尺之宽的缝隙,紫菊紧紧靠着棺椁,目睹着父亲,他脸色苍白,表情很冷漠,但是,是凝固了的表情,他直挺挺的躺着,纹丝不动。紫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哇”地哭了起来,她向着一动不动的父亲失声喊道:“爸……爸,呜呜呜……”
紫菊忽然跌坐在地,流涕痛哭,痛不欲生。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儿子琦路,急忙把她㨄起来,然后搀扶到沙发上。紫菊深深地沦陷在她与父亲畴昔在一起、度过的那些难忘怀的回忆之中。她一想到父亲,便是泪潸潸。她成天流泪不止,眼睛红肿,悲伤过度,茶饭不思,身体是憔悴不堪。
父亲离开人世间的第三天夜半,紫菊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被二富哥喊醒,他又急又慌地说道:“快起来,咱妈回来了!”
紫菊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己在睡梦里,忽又听得:“咱妈的骸骨回来了,咱妈的灵魂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