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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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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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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若痕》连载

第六十章

又是一个崭新拂晓降临。紫菊屡屡起床小便,屡屡剧烈地咳嗽,浑身发冷疼痛,发烧,又煎熬过一个漫长的夜晚。紫菊到了社区医院,意外的发现,昨日还是间隔挂号,仅仅相隔一夜,今日医院便开放了,挂号的无须分隔了。因为,新冠病毒传播迅速,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了,整个上海的市民,无一幸免。社区医院里,熙熙攘攘,皆是阳性患者,且,来医院的病人,是络绎不绝,皆发出苦涩不同的咳嗽:咯,咳,吭,连成一片,回响在医院的空间里,然后,又被遗落抛弃于角角落落处。

紫菊做了血常规,把结果拍照,然后发给主治陆医生和两位朱吴医师的诊疗组群里。医生颇是的负责,及时关注查看患者的信息,然后及时的回复。回复,血常规还可以,并告知一月三号入院,做最后一次大放疗。紫菊买了治疗新冠病毒感冒的药物,不敢停留片刻,举足便赶快离开这里。

吃了药后的紫菊,只是鼻子好了些许,但是,味觉,仍然没有,咳嗽仍旧,其它症状奏效微乎其微。

一个礼拜后,儿子琦德来了,他请了假,明天要去杨浦区红房子入院化疗。他买了蔬菜牛肉,给紫菊做了可口的饭菜,紫菊吃了好多。这顿饭,是紫菊颇是盼望的一顿饭。但凡,儿子抽时间来看她,并买了菜,总要给紫菊赶时间做上一顿了可口的饭菜,然后急急忙忙步履匆匆去上班。儿子琦德做的饭菜,颇是值得紫菊一番赞美的,不淡不咸,不油不腻,是恰到好处,香喷喷,味香四溢,令人不知觉之中垂涎欲滴不说,令人充盈了幸福的感觉。香喷喷的饭菜,不仅可以汲取营养,延续你的生命,滋养你的灵魂,还可联络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致使之间感情的纽带,更加的深厚,更加的牢不可破。之所以,大自然给予的食物,令所有的生灵向往而又深深的敬畏。

一月三号入院这天,紫菊和儿子琦德在家里做了抗原核酸,转阴了。倘若不转阴,无法住院。

入院时,紫菊和儿子甚是的担忧的是,在医院做的核酸时,千万不要再转阳了。结果,核酸还是阴性,母子俩终于顺利入院。入院后,紫菊未能得到及时的化疗,原由,是白细胞与血小板偏低。之所以,儿子琦德就去上班了。紫菊颇是的焦急,焦急原由是,欲节省住院的医疗费。

于是,她尝试能在病房外的走廊恰遇主治陆医生。然而,此刻,天色近晚,她揣测,遇到陆医生的机遇渺茫,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运气。她步出病房,走到护士台,询问护士,是否陆医生还在医院内。护士的回答说:刚才还看到陆医生,应该,离开医院了。紫菊倍感失望,她重新步到病房门口踯躅,还是非常希望陆医生出现在医院里,出现在她的面前。紫菊眼睛倏然一亮,她终于看到陆医生了,他身着洁白大褂,迈着矫健的步伐,向紫菊这边走来。紫菊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灵“怦怦”直跳。紫菊非常希望他从她身边经过。结果,如她期望的,他从她身旁经过了,倏然,他放慢了匆匆的脚步。紫菊急忙抓住机会说道:“陆医生,我什么时候化疗呀?”

陆医生驻足,犹豫片刻,温和地说道:“白细胞太低,血小板也低,所以,不能及时化疗,白细胞和血小板上升后,就可以化疗了。”

紫菊听了此话,心里颇不舒服,于是,焦急问道:“那我到底什时候化疗呀?”。在紫菊的记忆里,从小时候,就对药物的味道颇敏感,从心里便会产生一种恐惧,不论是嗅觉到中药的味道也罢,还是西药的味道也罢,胃就会颇不舒服。总而言之,就是不喜欢在医院的氛围里度过她的生命里的时光。自从患了如此大的病症,住了院之后,她是愈发抗拒医院里的氛围。

陆医生望着面前的紫菊,并没有立即回答焦急如焚的紫菊,而是,他凝视着紫菊,久久的,不语。他的眼睛里充盈了写着爱怜。病痛之中的紫菊起始没有太在意他异样的眼神,焦灼的等待他的解释与肯定的回答。

陆医生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纠正好了自己神态,轻声地说道:“吃药,打升白针。”

紫菊虽然沦陷于化、放疗的痛苦之中,但是,还是觉察到陆医生的那异样的眼神。遽然,他的眼睛赶快逃离开紫菊,漫无目的地看向一个地方。紫菊屡屡琢磨陆医生的神情,总感觉怪怪的。此时此景,乃是迤逦余晖,走廊人迹稀少,护士台的护士不知何时突然无了影踪。他们俩就这样默默无语,呆若木偶般地伫立着。陆医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匆忙走向电梯。紫菊便情不自禁地目送他走到电梯,直到他走入电梯内,直到她再也看不到陆医生那穿着洁白衣服的高大挺秀的背影,再一次,她看清楚了,他早已不停留在电梯门口了,她才肯回头缓慢走进病房。浑身疲惫的紫菊躺在病床上,回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这一幕,是她和陆医生伫立一起恬静温馨的一个画面。这个画面,便会永久地镂刻于她的脑海里。每个人的人生,总是有难忘怀的记忆与美好的画面,可惜,时光不能倒流,纵然多么美好的画面,逝去了,便无法重复亦不能重现。之所以,人与人之间,相识,便是缘分;陪伴,不论长久还是短暂,他们即是你生命旅途之上的伴侣,是缘分,皆要相互诚笃对待,相互帮助。倘若可做灵魂伴侣,能做精神伴侣的,亦或是成为天长地久爱侣的,心想挽留的,尽了你最大的力量去挽留,不要放不下你所谓的自尊和颜面。缘由,人一旦转身走了,他的身影,将是愈走愈远,远的,你们今生都不会再得相见。紫菊倏忽发此感慨,这乃是她生了这场大病之后,对人生有了太多太多慨叹:一个人的一生,真的是太短暂了,短的,似乎就在一夜之间,你的人生从巅峰,一下跌入低谷。

紫菊邻床病友名字叫胡志琴,亦同她一样是宫颈癌,她与紫菊的癌有区别,她是腺癌。这位病友,是独自一人到医院做化疗的,没人陪伴。于是,两个人便攀谈了起来。她家居于上海金山区,患的是宫颈腺癌,幸运的是早期。她老公上班赚取生活费与她的医疗费,儿子上学,父亲年老多病,是心有余绌,之所以,她无人来陪伴。紫菊何尝不是呢?她不禁感喟:人生本凄凉!

紫菊又是吃升白的药物,又是打升白针,两天之后,终于可以化疗了,儿子琦德来陪伴她了。关键是上顺铂药的时候,时间甚是漫长难熬,之所以,必须身边有人陪伴。儿子琦德再三嘱咐紫菊化疗时,务必提前给他打电话,他来陪她。不管怎么说,自紫菊患了宫劲癌大病之后,素日里零丁一人与癌症抗争,零丁一人每分每秒煎熬漫漫的时光。但是,每逢儿子琦德抽身来陪伴她,她那颗充盈了悲戚的灵魂,须臾便被温馨的幸福紧紧围绕,于是她对自己癌症绝望至极的时候,便又有了信心。

顺铂药物输完之后,儿子琦德又匆忙去上班了。接下来,是挂营养液体与观察期。然而,挂液体的时候,紫菊难免要上卫生间,这就难倒愁坏了紫菊。因为化疗之后,紫菊便是浑身无力,无食欲,进食颇少,营养匮乏,身体羸弱,常常卧床不起,唯有方便和吃饭之时,才迫不得已起来行动。幸好左邻床病友的老公,是位善良的男人,他的年纪同紫菊相仿,听口音,是东北人。每次紫菊方便,他都及时帮她把高高挂在液体架的液体拿下来,并把紫菊的鞋,放到她的面前,并搀扶紫菊下床。每次打饭菜,皆是他帮紫菊打,并且把饭菜放到她床头柜之上。紫菊唯有两个字来表示,来报答他:谢谢!来表达她内心里的非常感谢与感激,还有感恩!他每每不说一个字,默默的帮助紫菊。

紫菊右邻床病友胡志琴,亦同紫菊是相同的化疗,惊奇发现她的状态与常人相差无几,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来回穿梭,饭不但吃得下,竟然还吃的喷香。原由来自不同:病友她年龄较轻;病情不同,她是宫颈腺癌,紫菊是宫颈鳞癌;体质存在着差异;对药物敏感度与抵抗力的程度有所不同。由此可见,相同的化疗,反应出来的结果,确凿是大径相庭。

今天,是公元二零二二年公历一月八号,护士告知,明日九号午后出院。出院前夕的午后,所有的液体输完,亦就是说紫菊抗癌治疗彻底结束,她终于熬出了头。紫菊是万分感慨,喜忧参半。但是,化疗后的紫菊很痛苦,浑身浮肿,软弱无力,肌肉隐隐作痛,有的时候,腿部会突然间抽筋,她颇饥饿,然而丝毫无胃口,胃极是的难受,想呕,呕不出来。她就咬紧牙关硬是坚持着,忽尔一疏忽,没绷住,素来不在别人面前示懦的她,“哇”地号啕痛哭,边哭边诉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受这个罪过?上帝呀,你可以让我牛马一样无休无止的干活,也不要这样对待我呀,呜呜呜……”她哭的伤心欲绝,涕泗横流,哭着哭着,感觉到自己这样影响了病房的人们,因为,她看到病房的他们,表情难过,情绪低落。她戛然而止住哭泣,伤痛地向身后被子倒下去,啜泣涕泪,回想着曾经的自己,孤苦伶仃在抗癌的路途上,步履艰难的走到今天,终于结束了痛不欲生抗癌的漫长之途,她为自己庆幸,没有走失在生命旅途之上;庆幸自己熬出了头。哭过之后的紫菊,感觉压抑在胸膛里沉甸甸历日旷久的悲伤与黯然的情绪,涣若冰消了一般,与此同时,亦清晰地感觉到,内心里舒畅了许多。

过了今晚,明天午后,她就离开这所医院了。这所医院给她带了许多肉体上的疼痛,心灵的疼痛,带来了许多的恐惧与敬畏。是呀,肿瘤手术是在这所杨浦区红房子医院做的,终结大化疗,亦是在这所医院做的。她此时此刻,是颇想赶快离开这所还给了她健康、挽救了生命的医院,。但是,治疗过程,太痛苦了。所以,她的心情殊是复杂,她是满心怀着感恩不尽“逃离”这所熟悉而又陌生,恐惧而又敬畏的医院的。

翌日的午时来临,紫菊仍旧了无食欲,她强迫自己吃,不虞,闻到饭菜的味道,她就要呕,之所以,不敢再靠近饭菜,赶快把它放入洗漱室。临近出院时间快要到了,紫菊背起行囊,步履艰难缓慢走出病房,走出住院部,要走向结付医疗费的窗口,她突然头晕目眩,急忙驻足,稳住脚跟,命令自己不能倒下。好了些许,她寻找座椅,她看到了,在预约检查窗口外有一排座椅,她打算过去休憩片刻,倏然,她发觉眼前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紫菊定睛谛视,居然是她的主治陆医生。紫菊独自纳闷:今天是礼拜天,为何陆医生还在岗?倏然又发现他退后,在拐角处匿藏了半个身体,紫菊不知为何,唯恐他消失不见了,突然之间浑身有了力气,急忙向他在的方向走去。幸好,他没有离开,而是向紫菊这边徐徐走来,紫菊亦向他缓缓走去。两个人汇聚成一条线的时候,皆驻足。紫菊说道:“陆医生您好!”

陆医生看着孑然一身单薄的紫菊,他的眼睛里装满了恻隐,温和地说道:“回到家里,要好好休息。”

紫菊轻声地回应道;“哦,谢谢!”他们向了相反的方向,背道而离去。

出院后的紫菊,在上海呆了几天当中,儿子琦德把要的衣服寄回了家。还有好多崭新的衣服,好的物件,冰箱等等全部丢下,这一切乃是身外之物,紫菊竟然没有丝毫的舍不得。自从,她生了这场大病之后,知晓健康,才是她人生之中最重要,其余剩下的,皆是身外之物。她在这场大病劫难重生后,懂得了取舍,懂得了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懂得了自己可以不需要的是什么。几天过后,紫菊于一月十六日乘坐了吉祥如意飞机,飞向大儿子居住的城市——西安。西安亦名曰长安,在紫菊少女时期的遐想里,它是一座充满了神话故事的城市。缘由,少女时期的她阅读了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民间故事,她被感动的泪水潸然。且,这个故事,紫菊惟看了一遍,便能把故事所有的情节讲给别人听。飞机穿过云霄,驰骋两时,便安然地抵达咸阳市机场。咸阳,亦是一座具有独特的城市,充满了古老神话的土地。这里座落着一尊乾陵墓葬,乃是唐朝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墓葬。 此时此刻,紫菊身临长安,这曾经是她少女时期憧憬的,亦是她有生初次足踏长安这块充满了神奇的土地。

居住于长安的大儿子琦路,他的车早已等候在机场外。紫菊走出长长的走廊,方得步出候机场外,她猛然胸口阵阵发热,紧接着要呕吐,她用力控制着,至到找到门口旁的收纳桶,她才痛苦地呕吐起来,她的呕吐物皆是水,没有饭食。那是因为,于身在上海的侵晨,她无有食欲,未有吃得一口饭食。

儿子琦路终于看了母亲紫菊,他兴奋的喊叫着:“妈!”

紫菊没有力气,低声回应道:“唉!”

自公元二零二零年中秋节与国庆节两节重叠相遘的这年,他们母子见面至今,已是别了两年之漫长岁月了。儿子琦路搀扶着羸弱不堪的紫菊坐进车里,然后载着她奔驰向西安这座神秘而又令人憧憬的千年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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