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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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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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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若痕》连载

第五十八章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所有人,皆知晓他们之间发生矛盾与冲突,纵然是无声,但是,殊是激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患者小男孩的爸爸唯恐因为矛盾,而医生趁机报复她的孩子。所谓的报复,就是给他的儿子不尽责任的放疗,或是偏离放疗位置。紫菊默默地看着放疗室门外被病痛摧残生不如死的癌症患者们,他们为了挣命,为了延长生命,坐在这里,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或是欠着外债,等待放疗。一个家庭,为人父母的他们,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沐风栉雨风餐露宿,卖力气干活挣钱,生活过的节俭,突然劫难降临,为了挽救生命,他们倾尽家底,欠了一屁股的外债,甚至是倾家荡产;有的,纵使尽了最大的努力,结果,是人财两空。把眼睛看向放疗室的医生们,你们常年在冬暖夏凉的温室里工作,拿着国家发给不菲的工资,还绞尽脑汁费劲心思敲诈剥削人民劳动的血汗钱。难道说,你们不知道国家给你发的工资,事实是来自人民劳动的血汗钱吗?你们拿了人民劳动的血汗钱,就要为人民服务,这是理之当然的。坐在温室里的你们动动脑筋,换位思考下,倘若你是患者,你被一个医生歧视,利用职务之便,玩心机,“索要”红包,你是不是很愤怒,很憎恨。紫菊心里充盈了悲凉,望着拿着血汗钱买命生不如死的癌症患者,然后,凛若冰霜地透过厚重的白色铁门,眼睛似乎便能清晰的看到放疗医生那副邪恶贪婪的嘴脸。门内,门外,这真的是一个彰显的对比,很真实,很残忍。

紫菊最末在这所医院化疗期间,亲身经历与亲眼目睹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实属多故之秋。

公元是十二月中旬,紫菊将要最后一次在这所医院小化疗。医生提前告知,是明天早上入院。其实,还有一次化疗,但是,紫菊实在是吃不消,无法承受化疗带来之痛苦,便放弃了一次化疗。这天,午后四点时,儿子琦德打来电话,火急火燎告诉紫菊赶快收拾整理好明天入院的洗漱用品等等,你们小区又出现阳性,今晚做完放疗就回不到小区了。这些日子,儿子琦德为了能灵活的照顾到紫菊,便做了公益的工作,为上海市各小区市民做核酸,那里需要到那里。上海自今年公元二零二二年四月一号至六月一号抗疫解封后,做核酸临时点,几乎每个小区都有设备,市民是每天做核酸,上海政府对抗疫工作做的是滴水不漏。当儿子琦德开着电动车带着紫菊出小区门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拉着长长的警戒线,对于所有遭受过疫情的市民,皆敏感的意识到,小区又出现了阳性者,今晚要封控了。放疗完毕,儿子琦德在网上定了住宿,距离医院颇近。

第二天便赶到医院办理住院手续化疗,入院基本条件,同样是三甲医院阴性核酸。然后,到肿瘤住院部登记,然后紫菊戴上“医用手环”。医用手环,是为了方便医护人员的识别,上面有病人名字与二维码。 病房里住了一位非常特殊的病人,他的液体掉的是奶白色的,一大包,至少有三斤之重。紫菊感到很奇怪,不知道奶白色的液体为何物,之所以,就细心端详患者。患者是位十六七岁的男孩,他骨瘦如柴,长的蛮清秀的,犹如女孩子。一直不离他身边左右的是他的爸爸,他实际年纪并不大,但是,他面容清癯苍老,额头镌刻着一道道沟壑般的皱纹,面孔上的表情是格外的复杂,充满了焦灼不安,神色慌张,万分担忧,还有深深的恐惧。紫菊,从他复杂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孩子的生命大有可能于死亡的边缘低回。紫菊为他祈祷:愿生命安然!

男孩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他的爸爸方才蹑足走出了病房。紫菊听到邻床两位家属聚在一起喁喁私语。紫菊从中得知,孩子是癌症晚期,白色的液体是蛋白质,孩子的癌细胞已经遍布全身,是通过放、化疗来延长死亡的倒计时。他已经吃不进食物,至多,就是喝几口水而已,即便如此,他还要呕吐掉。忽然,她们的声音变得更加的细小,但是紫菊还是听到了,一个家属神秘兮兮地说道:“孩子的妈妈白天晚上,极少的出现在这里,她妈妈很奇怪,这么冷的冬天,她总是穿的很薄很少很短,奇装异服,她这样不正常的打扮,倒是没有引起我们太多的猜想,那次夜深了,她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忙忙走了,那个声音是男人的声音,半夜三更的,傻子也知道她去干吗了。”

紫菊听到之后,起始的态度是嗤之以鼻,充满了憎恨与鄙夷,可是把眼睛望向昏昏沉睡男孩,他那张惨白的削瘦的脸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一脸的苦涩。紫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感到身心很疲惫,便躺下来,沉思:不管她正如别人所说的,她是个风尘之女,她之前肯定是良家妇女,如今,她的儿子病笃,焏需一笔不菲的钱来延长她儿子的生命,她作为一个母亲,肯定非常非常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活过来,纵使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或是,有万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她都要争取,就算是用她的性命换回儿子的生命,她都一百个心甘情愿,毫不退缩。紫菊是一位母亲,最懂母亲那颗救子心切的焦灼的心情。所以,这位母亲,她值得我紫菊尊重,也值得世人来尊重。因为,她无处借钱,别无选择之下,这是她唯一的一条救子的出路。中国这样的家庭有很多,一旦罹遭大病或是绝症,便会让这个家庭沦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紫菊化疗的药水挂到日落西山,一直到夜里十点还在挂。儿子刚睡了一会儿,紫菊要小便,轻轻拍醒儿子。熟睡之中的儿子猛地睁开眼睛,一激灵,赶快坐了起来,他知道紫菊要小便。就这样,紫菊不到一个时辰便要小便,便要拍醒疲惫不堪熟睡之中的儿子,儿子就急忙给她举着液体陪她上卫生间。儿子被紫菊折腾的睡也睡不安稳,但他毫无怨言,却时时警觉,时时牵挂着紫菊。

病房虽然没有了说话声音,看似安静了,但是响起了有高有低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紫菊了无睡意,缓缓地把目光移向窗外。窗外的世界,目之所及的无非是层层林立的水泥钢筋鸽子般的楼房,无非是绚丽多彩的霓虹灯,还有漆黑夜色融入其中,还有凛凛的寒风随心所欲地穿梭在乾坤之间。紫菊把目光放回近距离,安静地望着沉睡儿子琦德恬静的脸庞,慈祥地微笑了,欣慰地想:倘若我没有最亲近的儿子,我孤独一人躺在病床上,世界上的一切与我毫无关系,之所以,我只拥有孤独,无牵无挂,除了孤独,还是孤独。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没有理由和信念活下去?这将是多么恐惧、多么凄凉无比的一件事情呀!幸好,在我最需要帮助,需要陪伴的时候,有儿子陪伴围绕在我身边。

夜半,化疗的液体终得输完,紫菊和儿子终于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与此同时,皆想:终于可以放心的睡一会了。紫菊刚刚躺好,突然胸口一阵发热,胃里的饭食猛地翻滚着涌向喉咙,紫菊赶快坐了起来,向床边伸出身子,于是,一阵干哕,便“哗哗”大口的呕吐起来。但是她只顾得呕吐,忘却了保护做手术的腹部,在他爬到床边跪着呕吐之时,用力的挤压了腹部,小便了一裤子。接下来,便尿失禁了,紫菊惊恐极了。尿失禁两次。她终于等到天亮,她要问化疗医生,为什么呕吐,还导致尿失禁,怎么办。那个化疗的女医生来查房了,当紫菊向她提出这两个问题之时,她的面孔一阵白,一阵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思考,思考着该如何应付紫菊的问题。紫菊从她面孔的神色,轻易而举地读懂,感觉她好像是遭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所以,务必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再来应对紫菊的问题。不难看出,她是个城府很深的医生。她终于开口了,开口之前,首先裂开紧闭的嘴巴,微微一笑,说道:“怪我用药过猛了,尿失禁,是因为你下面松弛了的原因。”

紫菊闻听此话,是非常的愤怒,但是她的脸庞之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愤怒的颜色,而是镇静自若,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是你所说的是下面松弛的原因,那我为什么之前没有这种现象?”

她僵硬的脸,“呼”地通红,如同猪血。

她迟疑片刻,讪然一笑说道:“那你咳嗽的时候,或者是剧烈运动的时候,会漏尿吗?”

紫菊冷若冰霜地说道:“从来没有过。”

她蹙眉,无语了。过了片刻,对琦德说道:“你妈妈是暂时这样的,慢慢会好的,你去超市买几个纸尿裤先垫着。”

紫菊一听,“哇”地哭出了声音,潸然泪下,超哭边诉说道:“从九月份做手术,一个人挣扎着坚持着到现在,本来想就要快结束了后期痛苦不堪抗癌的治疗,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让我尿失禁,我,我,呜呜呜……”紫菊再也无法遏制悲痛,放声痛哭。这痛哭,来自于压抑在心里很久很久,很深很深,很苦很苦的身痛,病痛,心痛,它们,就像冷酷无情的魔鬼,紧紧地,牢牢地,无时无刻地纠缠摧残折磨着紫菊。她坚强拼命地绷着,结果,又引起尿失禁,终于把她最后的那根支撑了许久抵御蚕丝般的线给绷断了。

儿子琦德是泪流不止,病房里的人皆湿润了眼眶。女医生竟然出奇的冷静,一脸的冷漠。过了片刻,她变换成哂然的模样,但是很难在她麻木冰冷的面孔之上捕捉到微笑的痕迹,甚是僵硬,她突然问紫菊道:“你今年几岁了?”

紫菊面对她提出的问题,殊觉莫名其妙,殊觉啼笑皆非。之所以,没有立即回答她。紫菊在考虑她为何突然询问与她职业范围无关的问题。紫菊陡然明白,她这是在转移我的思想,然后,她就可以安全的全身而退了。所以,紫菊鄙视着她。但是,紫菊是有素养的人,她把自己愤怒的情绪按捺下去,泰然自若,心平静气地说道:“五十岁。”

“五十岁呀,看起来,好年轻呀!你今后活个十年八年的,是没问题的!”

紫菊简直是忍无可忍,脸色愠怒,没有理睬她,心里暗骂道:你以为你是阴曹地府的判官呀?难道说,我的生杀大权在你的手里掌握的吗?紫菊想到这里,不知为何,猛然惊出一身冷汗。

傍晚的时候,紫菊化疗药物全部输完,她暗自庆幸地想:今天就可以出院,第一可以节省了一个晚上的住院费;第二,她希望自己立马逃离这个到处弥漫病痛空气的医院,她感觉自己每时每刻皆会“窒息”。

病弱不堪的紫菊打起精神整理好住院带来的行囊。儿子琦德上班去了,还没有下班,反正无所谓,她可以网上打车。她刚刚整理好行囊,手机响了,是化疗女医生的电话号码。她在手机讲道:“今天晚上不能出院,因为,这个时候,没有病人入院,你出院了,就会给医院带来了损失。”

紫菊遏制住心中的愤然,平静地说道:“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紫菊告诉儿子琦德不要过来,下了班回家好好睡一晚上。儿子为了陪她,三个夜晚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紫菊深深地埋怨自己:都怪自己没有把自己照顾好,给孩子带来多少的麻烦,不菲的医疗费,孩子的担忧害怕,让孩子吃不好睡不好,自己与癌症病魔艰难苦涩地作斗争。

化疗后的紫菊吃不下饭,浑身无力,喝点水也要呕吐。他看着病房里一个个和她一样光着头戴着帽子的孩子们,他们和她一样,病弱无力的躺在病床上。大人和每个孩子,不是捧着手机,便是怀抱着平板电脑,在目不窥园地刷视频,玩游戏,看动画片。紫菊在内心里长叹一声“嗐!”真的是触目兴嗟呀。过去那个时代的人们,喜欢读书,写字。畴昔与于今,成鲜明的对比,表现出了跨时代的科学进步!然而,手机电脑对身体会造成辐射。如今,手机电脑成了不离左右的时代,让童叟变成了“低头时代”;导致“玩物丧志”的时代;冷漠了身边的事物,完全失去了本真的自我。之所以,一个民族,务必及时纠正自己错缪的生活习惯,不要蹉跎了大好时光。时光一去不复返,赶快利用起你美好的时光,做些对人类有利益的事情,来展现出你人生的美好意义。你我他,世界人类皆是如此,为了他人活的更加健康与快乐,那么,我们大家,皆快乐。世界便会成为一个有爱有温情的怀抱!

紫菊又煎熬过一个痛苦不堪的黑夜,她终于盼的曙光再现,她惊喜地看到一缕绝美了的橘红曙色,它轻盈地洒落在病房里,顿觉浑身暖暖的。她忽而轻声吟咏道:“我待曙色沾霜,才知南柯一场”。这首“南柯一梦”出自唐代张籍之手。这首诗词告诉世人:人生短暂,不要蹉跎了美好的时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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