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二二年,九月十九日,正是礼拜一,是紫菊做手术的的日子,是她终生不可忘怀的日子。正如紫菊的主治陆医生所说的,最早是在礼拜一做手术,他兑现了承诺,可想而知,他确凿是位言而有信的好医生,颇受紫菊的爱戴与钦佩。下午,紫菊被推进手术室。后来听儿子琦德说,手术长达六小时之久。紫菊的子宫与双侧卵巢,皆被摘掉。手术之前,紫菊是个行动自如,手脚灵活的人。手术之后,紫菊脖子右侧插着针管,身上掉了两个袋子,一个是血袋,一个是尿袋,腿上穿着紧绷的弹力袜,为了预防血栓,甚是的难受。术后两天,下床走动的时候,左腿知觉不敏感,力量明显不足。她在护工的搀扶下,脖子歪斜着,一瘸一拐,一簸一颠行走在走廊里。走廊里来来去去穿梭着和紫菊同样的女人,身上挂着血袋,或是尿袋。她们的病症,皆和生殖器官有关,要么是子宫肌瘤,要么是卵巢癌,宫颈癌,等等。这层是五楼,病房大概三十余间,每间病房至少三张病床,床位皆满。由此可见,女人患生殖器官疾病率蛮高的。紫菊静悄悄地为身为女人们悲叹:女人本脆弱,经历了恶心呕吐,千辛万苦怀胎十月,最后,是痛不欲生,拼尽全身力气,关乎到生命危险地把一个新生命送到这个世界。然后,含辛茹苦把孩子抚养长大,最后,却落得个开膛剖腹,竟将孕育孩子的子宫切掉,卵巢割除。幸运的是,当今医术先进发达,应用新医学科技微创手术,但同样要遭受皮肉之痛苦。
虽然,紫菊手术请了护工,可是,总觉得难为情。然后,是儿子琦德亲自来照顾她,给她擦身,倒尿袋,虽不是体贴入微,但,照顾的还是蛮周到的。同室病友与家属皆啧啧称赞儿子琦德:这样细心周到的儿子,如今少有!紫菊和两个儿子的感情,从他们出生以来,相处的一直以来颇是的融洽与友爱。紫菊抚养陪伴着两个儿子,走在成长的旅途之上,漫长而又短暂,来不及仔细,来不及回味,岁月匆匆,人也匆匆,岁月牵着紫菊,便匆匆走到于今这段路途之上。于今这段路途,实在是太难走,不知自己的命运是否能击败癌细胞,然后,活下去。紫菊很恐惧,不敢再想像下去。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呢。两个孩子虽然长大了工作,但是,还未成家。还有她写的作品,还没有来得及修改。因为她给予自己的时光,是贫穷的。大多的时间,被上班赚钱占据了。她并非拜金主义者,而是,迫不得已。两个儿子早就超越了结婚的年龄,至今未婚。如今的女孩子结婚,务必起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在附近城市或是其他城市有一套楼房;第二,有一辆崭新的跑车;然后,便是三金;还有彩礼。如今的彩礼至少是十万起价。生长在城郊的男孩,占据些优势,彩礼送给女孩娘家,娘家一般情况是统统退回来。倘若是距城市偏远的,这十几万,甚至是二十万的彩礼,是分文不退的。还有个更加不合理合情的怪现象,越是出生在贫苦偏僻山区的男孩结婚,彩礼便会更加昂贵,有的甚至突破二十万,直达三十万。即是生养下儿子的时候,爹娘眉开眼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仅仅是心花怒放,还赞不绝口道:有后啦!生养下姑娘,所有的人,皆撇着嘴巴。等到孩子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生女儿的父母是眉开眼笑,心花怒放;生儿子的父母,却是愁眉苦脸,愁杀了他们。之所以,生了儿子的父母拚了老命挣钱给儿子娶媳妇,儿子亦拚了命的挣钱给自己讨老婆。好的结果,父母尽了自己的一生的时光和生命,终于给儿子把媳妇娶进家;不好的结果,父母累死或是病死在拚命给儿子挣钱娶媳妇的旅途之中。这就是中国历史悠久的传统,什么传统?便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所以,家有女儿的父母,便心生“歹念”,然后,便有了要彩礼,三大件等等的恶俗,是愈演愈烈,有加无已。导致了这样的恶俗,是顺理成章呢,还是顺水推舟呢?感觉,那个成语,皆不符合人性。这岂不是卖女儿?这岂不是把你的女儿当做牛马?这,岂不是犹如敲诈勒索?今后,为父母的,有何颜面让你的女儿来孝敬你。如今盛世二十一新世纪,中国人民大多还在延续着这所谓的“传统”,所谓的“风俗”,一代传一代,可谓是代代相传。人活着本就不易,何须相互苦苦为难?中国人民被“传统”传统着,岂不是苦苦互相逼迫。如今,依旧不会换位思考,依旧不会逆向思维,建立新的思想,打破陈旧观念,这就彰显出中国庶民百姓思想极度愚昧,冥顽不化。如今的结婚,要房,要车,三金,彩礼,缺一不可,这所谓“传统”与“风俗”,是愈来愈严重,逼迫着男孩的父母为儿子耗尽一生,身为父母自己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中国人类的存在,距今至少已有三百万年了,进化到至今,依旧是你我相互刁难,依旧没活明白,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人类这三百万年的进化,人类生活飞跃的发展,旧传统,旧风俗依旧存在,简直就是对三百万年进化始祖的亵渎与奇耻大辱。难道说,人活着的道理,不是轻松的活着,而是为了艰难的活着,才叫做你还活着吗?难道,这就是你活着的意义吗?难道,这是你想要活的模样吗?庶民百姓们啊,请相互放过吧,唯有你们自己才能拯救你们自己,真的,要及时憬悟了,要及时打破然后彻底废除这沿袭了千秋万古封建愚昧至极的传统与风俗吧!倘若,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向往幸福美好的生活,正确的理念和真理,是两个人双向奔赴追求,而不是把双手伸向把你们含辛茹苦养大成人的父母,然后又对他们“剥肤椎髓”,而满足自己向往想要的生活。你们于心何忍?良心可安?紫菊亦是一位母亲,上帝赐给她两个儿子,她亦没有逃出“传统”与“风俗”的绑架和摧残。她含辛茹苦把儿子抚养成人,为了儿子以后结婚,之所以,不敢停止,不敢松懈地赚钱,几乎用尽其平生。不虞,在她的工作、生活和身体安康的时候,所谓顺风顺水的时候,顿然,她患了宫颈癌。
在紫菊检查确诊了宫颈癌的前两个月,忽有一夜,她梦寐到一个离奇的梦:傍晚时分,日薄西山,她站立着乘着一叶扁舟,感觉身边还有人,顺澄澈见底的河水疾速而下。到了平缓之处,小舟泊于岸边。到了岸边,紫菊才看清楚跟随在她身旁的人,一个是从头到脚,身着黑色,看不清楚五官。缘由,此刻天地黑魆魆,分不清楚乾坤。还有一个,是一头驴,亦是浑身上下煤黑。紫菊跟着他们走了不几歩的路,惝恍迷离看到面前出现一个人,带紫菊来的那人同这个人在对话。紫菊当时,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对话完毕,紫菊突然间梦醒,然而,她完全不记得他们的对话了,奇怪的是,这个画面,竟然,记得格外的清晰。
紫菊九月十五号入院,同月二十六号才出院,她是身带着尿袋回家的。医生说要戴一个月。一般患者,按正常做手术三天后,便可出院。但,紫菊身体太虚弱,儿子琦德不让紫菊急忙出院,恐怕有意外,所以就让紫菊多住了几日,等得身体平稳了,再出院。一向倔强刚强的紫菊,遽然间,变成了小孩,一切听从儿子琦德的安排。然而,出院那天早上,紫菊肚子痛的揪心,浑身发抖,站立不稳,倏然,一阵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儿子不在她的身旁,去办出院手续。紫菊伛偻着腰身,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额头冷汗涔涔。
紫菊和儿子回到紫菊居住的房屋。儿子琦德服侍紫菊两天,紫菊可以自己烧饭吃,照顾自己,然后让琦德赶快去上班。在上海生存,高房租,高消费,真的是一下不可松懈。再说了,紫菊手术费,房租费,生活费,还有即将面临化疗与放疗等等高昂的费用,而且,这些皆是自费。这些累计起来的费用,是一笔巨大的钱款。这给紫菊的心里造成很沉重的负担,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同时,亦给两个儿子的肩膀上压上沉重的担子。紫菊心疼他们,怪自己,当初没有照顾好自己。如若,不生如此之大的病症,就不会遭受手术的疼痛,还有后期放化疗。倘若,时光能够倒流;或是有失悔的药可买,紫菊一定照顾好自己,把自己的健康放在首位。然而,一切,噬脐莫及。
做了手术的紫菊,形单影只,孤苦伶仃,自己照顾自己,虽然有同一客厅的比邻,但,相互之间,从来不交往,这就是上海。
紫菊手术后在家养病,每天自己给自己打肚皮针,肚皮针是预防血栓的。因,手术后,左腿肿胀,力气很弱。紫菊右手拿四五厘米长防血栓的针,左手捏起肚脐周遭的一处,她愣愣地凝视着长长的针,手猛然颤抖了。长长的针要戳入自己身上的肉,她想了又想,不忍心,忽然又想到:不忍受疼痛,身体将会出现问题,将是噬脐何及。于是,狠下心来,她突然又想:长长的针扎入肚皮的正确方法,应当是?她的脑海里便浮现出护士给她打肚皮针的情景。开始的时候,紫菊惧怕,不敢看护士给她打肚皮针,将要出院的时候,一位护士说:出院之后,回家自己要打肚皮针,自己不能亲为,就到社区医院让医生来打。紫菊独自悄然地想:去社区医院,倒是不远,倘若,我体力不济,去不了医院,在家里自己便可以操作,这样,亦省去了开支,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为自己壮壮胆子,睁大眼睛看护士给她打肚皮针,本来打算要问她打针的关键注意是哪里,可是,这乃失礼举措;同时,亦害怕担忧护士分神,操作过急,扎歪了或是扎痛了她。之所以待她打完之后才向她请教了。紫菊开始给自己打气壮胆子,动手之前,她牢牢记得护士对她所说的话,还有,镂刻在她脑海里护士给她扎针的情景清晰浮现于脑海里,于是,她擦了酒精消了毒,瞄准了扎针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向自己的肚皮戳进去,万幸没有扎歪,并成功注射了药物。这是紫菊平生以来,第一次举着长长的针,戳向自己,自己给自己注射药物,确凿是迫不得已。说实话,那是她自然而然的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所以,严厉的告诉自己:必须对自己要狠!我已经给孩子带来了许多的麻烦,无论如何不忍心,不可以再给他们添加更多的麻烦,与更多的拖累。肚皮针每天要注射一针,半月下来,紫菊肚脐周遭,布满了洞洞眼眼,淤青与血痂。
手术之后的紫菊,在家养病大概月余。今天早晨,她同儿子琦德到杨浦区红房子医院拿病理报告。当紫菊看到报告上赫然写着:发现脉管有癌栓,紫菊她顿时惊呆了。她仅仅是惊呆了,确凿是并无丝毫恐惧。她和儿子琦德一同到柜台拿报告短暂的路途之上,她便屡屡叮咛自己:结果,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良好的结果;另一种,毋庸置疑,便是不好的结果,反正,事已至此,神仙亦无法改变,亦无能为力,所以,必须,面对现实,无为而为。之所以,紫菊的心情,是异常的恬静,她平静的想:人有一生,便会必定有一死,无所谓,每个人,早晚皆是要经历一次的。我从今以后,不管能活多久,一定,不再会委屈自己,多多爱自己,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把自己的情绪照顾好,只要身体健康了,心情怡悦了,其它,皆是无关紧要的。
接下来,紫菊便开始经历了第一次住院大化疗,便是在她做手术的杨浦区红房子医院。紫菊浸润性鳞状宫颈癌,属于早中期,确切的,为二期。主治陆医生给予后期的治疗方案是:两次大化疗住院,即在他们杨浦区红房子医院,四次小化疗住院与二十八次放疗,再加上两次病灶内照射放疗,于另所公立三甲医院完成治疗。
化疗之前,要输保肝护胃液体,与营养液。然后便是俗语所说的“上药”,即顺铂化疗药物。液体,从早晨九点挂到夜里九点多,仍旧在挂着液体,一般情况下,这个时辰便是在挂化疗药物。上药的时候,紫菊扎针输液体的手臂又胀又痛,那痛,是钻心的疼痛。然后,上药之后,是全身肿胀疼痛。紫菊咬紧牙关,坚持,再坚持,希望液体赶快输完,她就熬出头了,她已经把舌头咬破了,流血,她不敢吐出来,唯恐被儿子发现,这样,会令他担忧害怕,于是便悄然吞咽了。但是,紧紧守在她身旁的儿子琦德,看似在漫不经心的看手机,其实,他时时刻刻在注意紫菊上药之后出现的情状,当他看到紫菊紧紧蹙眉,脸色苍白,极其小心翼翼地时而翻来,时而覆去,时而伸腿,时而蜷缩,极度痛苦不堪。护士交代嘱咐过:上药时,万万不可让输液体的针偏离了,倘若偏离了,后果严重。儿子琦德突然站立起来,揿了紫菊床头紧急情况的按钮。但是,儿子琦德等不得护士赶来,他就飞跑到护士台。不一会儿,一位女医生和护士跑着到了病房,医生询问紫菊道:“哪里不舒服?”
紫菊痛苦不堪地回答:“腿又胀又痛,呼吸不畅。”
然后,女医生急忙说道:“赶快检查下,是不是引起血栓,或是其他出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