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安排一行人住好之后,又冲了几杯茶,在新乡长的带领下,全团人马不停蹄,参观了大戏台;一行人对戏台很是满意,都夸戏台高大。团长赞不绝口:“你们杨柳乡的大戏台啊,这真是为革命建的大戏台。你看看你看看,这真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一个字,舒坦,两个字,真舒坦。”白雪推推团长:“哪叫两个字三个字!”团长大笑:“对对对,我们的李铁梅同志说得好,有错就改,两个字三个字!”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团长和乡长商议,当天晚上,大戏就鸣锣开演,要在这杨柳公社连唱他三天三夜的大戏,当然,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是主打戏。一时间,公社政府大院门前人头攒动开始准备一行人的饭菜,戏台这边,四个高音大喇叭也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秦腔折子戏和公社政府的各类通知。乡长激动得不得了,不住地喘着粗气:“各位村民请注意,杨柳乡的各位村干部请注意,杨柳县剧团已经来到俺们杨柳乡,他们要给俺们唱三天三夜的大戏啊,这是杨柳乡人老几辈子的大事,是天大的事,俺们要好好生产好好劳动用火热的革命热情,欢迎他们的到来,各位村长干部,要利用一切宣传手段进行宣传,力争让全乡每个村民都看上戏,多看戏看好戏,我们要高举毛泽东主席的伟大旗帜,将革命进行到底,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到最后,乡长激动得眼泪哗哗的向下流,可看到团长在身边,他又道:“下边,下边,请咱们的团长整几句。”
团长心里跳得像兔子:“杨柳乡的各位村民,大家好,杨柳杨柳,这多美的名字啊,你看看你看看,这儿山青水秀,人杰地灵,俺们团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打好这革命的第一仗,为杨柳乡人民将戏唱好,唱到你们的心坎坎上去。”
戏台上的高音喇叭一响,各村的高音喇叭也跟着响了起来,黑虎的嗓门又高又亮,一时间,全乡的角角落落都知道了今晚有戏的事。
时间紧任务急,白雪几名主演开始走场,安排起当晚的节目来。一时间,人人都紧张,人人都匆忙,直到午后三点,一切才理出个头绪来。接下来急急吃饭,饭后,演员们开始化妆,大戏力争晚上七点准时开演,这第一场,怎么也得折腾够四个小时,来个开门红不是!
解放是最后一个知道唱大戏的人,他对几个妇女说,晚上你们陪着家人去看戏,我一个小伙子没有牵挂给咱守园。
菜花道:“这阵子活儿也干的差不多了,现在树上也没挂果,再说,晚上人都看戏去了,谁还会来园里打狼啊!”
瓜女道:“解放,谁不知道你爱听秦腔又会写诗画画,是一个大文化人,这唱大戏你不去,在这待着不是活受罪吗!”
解放道:“这里每一棵枣树,都是咱村的金疙瘩,你们看,今年长势多好,雨水又好,一定又是一个丰收年。”
这时,张柳儿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大伙好啊,正好大家都在这儿,刚才,你黑虎哥大喇叭里都喊了十来遍了,他又害怕你们听不到,特别是解放,让我专门跑来通知哩,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让大家都带上凳子去看戏。你们听说过没,有个演李铁梅的,叫什么来着?”说完挠了半天头,照身边的一棵柿树踹了一脚:“你看我这记性,还没老呢,就记不住了,嗷嗷嗷嗷,叫什么白什么雪来着,听说在县城里唱铁梅红火得跟炉膛里的烧炭一样,那个红啊!”
“白-雪!”听到这两个字,解放心里一阵嘀咕,难道,难道那个李铁梅是她,自己的高中同学白雪,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那个人。如果真是她,那该多好。解放楞了愣神,见大伙都直直的望着他。
柳儿道:“怎么,一个白什么雪让我们的解放激动得不得了!”
解放道:“我的一位同学也姓白,不知是不是她,这样吧,晚上你们都去,我还是先看看园子,没有什么事了,我再过去看戏不迟!”
柳儿道:“这样也好,解放跟他爸满仓叔一样,都是直直脾气一个!”
众人收拾停当,匆匆离园回村准备看戏。
夜幕降临,三一二国道的戏台边上,传来了锣鼓二胡梆子的敲打演奏声和人们一浪高过一样的叫好欢呼声。解放心事重重,他多么想一下子飞跑到那戏楼下,美美地听听秦腔,赏赏演员们精彩的演唱,他多么想早早的见到白雪,可那人如果真是白雪,那个中学时的同学白雪,那他又该如何面对呢,人家如今是红遍县城的李铁梅,是个大演员了,是个台柱子,而自己,是牛鬼蛇神,是地主狗仔子,他的脑海里又一次回忆起自己被拉着批斗的场景来,自己还能配得起白雪吗,那个天仙一样的白雪,他在草棚前走来走去,腿里像灌满了铅水一样。
那边又传来一阵高于一阵的欢呼声,他知道戏演得正精彩,此时应是高潮,他跺了跺脚,从棚里衣袋里掏出娘送来的半个黄馍馍,又咬了一口酸萝卜,就向外边冲去。刚走出去十来步,又好像忘记了什么,他又一次回到棚子里,在屋檐下的布袋子里摸索了半天,摸出几个红枣来,用嘴吹吹灰土,塞进衣袋里,斜插过一片麦田,又上了一道斜坡,直直的拐上三一二国道,向着起起伏伏呼喊声的方向奔去。
白雪的李铁梅是今晚的重头戏,在她的心里,比李铁梅更重的重头戏是找解放她相信解放就住在杨柳乡哪个村旮旯里,他的内心深处那样热爱文艺,既爱写诗画画又爱吼几段秦腔,在学校时,解放的秦腔段子是出了名的;现在这样大的动静,这么多的演出,除非他解放瓜了傻了,呆了木了,不然,他一定会来的;白雪一有空闲就在台下的人群里左右观望和搜寻;她多次想开口问乡长,可开了几次又一次次压了下去,她知道解放的身世,她害怕连累了他,总之,这样一来,人们会怎样看他们,你与那解放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呢?想来想去,还是悄无声息的好,悄无声息的去找,她相信自己的双眼,一定会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将解放从这杨柳乡的哪个地方揪出来。
很快,轮到了白雪演出,团长的介绍和乡长的大力推荐,一下子将白雪推到了风头浪尖上。白雪一亮相一开嗓,很快爆得了满堂彩。李铁梅的扮相和唱腔,将台下的欢腾的眼神紧紧地抓住了,乡长亲自让民兵连长从供销社买来了几件红缎被面子,亲自给白雪披上,在大家一再要求下,白雪又加演了几个折子戏,当她刚刚唱完《虎口缘》的时候,她的眼光里一下子看见了挤在戏棚右角边上踮着脚跟的解放;解放也呆呆地望着白雪,二目一对,什么也不用说了,解放就是那个解放,白雪还是那个白雪,虽然几年匆匆而过,而对方心灵深处的那个人他还是那样鲜活,没有多大变化;在白雪的眼里,在刺目的白光下,白雪发现,解放黑了,从头到脚,黑了整整一大圈儿,她心里一阵阵难过,可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将这折戏撑下去。
解放挤进人群,他一眼就认出了台上的演员就是白雪,她好像比过去更高了,台上白雪的一招一式,都深深地吸引着他的双眼,这就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石柳中学的同学,现在,简直出落得跟天仙一样,她是那样秀美飘逸,而自己,现在,他不敢想,几次,他想,悄悄地走出去算了,回到那个死一样寂静的毛棚子里去。可不知如何,他的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动,迈不动,他的双眼直直地望着白雪,怎么也看不够看不够啊!当白雪的目光撞上他的目光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在白雪的目光里充满了某种力量和果敢,充满了淡淡的一种温情,这又一次使他坚强起来,不怕,不怕,怕什么呢,自己就是自己,解放是人,是坦坦荡荡的人,有血有肉的人。
正在解放呆想的一瞬间,他的脊背好像被人轻轻拍打了一下,他回过头来,啊,正是白雪。白雪压低嗓门示意他出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戏棚后边的一棵大槐树后,白雪一把紧紧地抱住了解放,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解放道:“你还不回去,小心他们来找!”
白雪道:“我今晚的戏已经唱完了,刚才说去小便,解放,这几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为什么!”白雪用拳头锤击着解放的肩膀。
解放道:“我,我,我是牛鬼蛇神,是地主,是狗仔子!”
白雪一把堵住了解放的嘴:“瞎说什么,你是解放,是诗人画家,是我白雪心中的伟丈夫,以后不准你再说这些话!”
解放道:“白雪,几年来,全杨柳公社,除了几个瞎子,跛子,结巴愿意嫁我,还有,就是任仪叔的三女子,没一家愿意将自家的女子嫁给我这样地主反革命的儿子!”
“你看你看,又来了!”白雪拧了一把解放。
“白雪,多少个夜晚,我都梦见了你,我还为你写了几十首诗歌哩,我对我娘说,我就喜欢你,就喜欢你白雪!”解放噘着嘴。
“我也喜欢你,解放哥,我爸我妈让我嫁给市长的三儿子,还有数不清的男子追我,我全部没有理睬,心中只有你,傻傻的可爱的你!”白雪呆望着解放。
忽然,大喇叭里喊起了白雪的名字,说是乡长说了,选几个杨柳公社的会唱会跳的与剧团互动一下,急得白雪大声喊:“完了,完了,马上来马上来!”回头又对解放道,“演出完毕,明天早上,有半天假,你等我!”
解放道:“你看见后柳村的石桥没,明天早上,一大早,我去那等你,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白雪朝解放努努小嘴:“谁不到是小狗!”又急急在解放右腮帮子上美美地亲了一口,这才朝着戏台上跑去。
白雪几步跑上戏台,剧团很快选了包括白雪在内的五个年轻演员。解放也回到戏台下看热闹。轮到乡长推荐杨柳乡的人了,各位在场的村长各个推荐了一名青年上台去,杨柳寨推荐的人是忠信,大伙儿都爱听他的顺口溜。这时台下有人喊了起来:“乡长,乡长,杨柳寨的解放不是能唱吗,那年修水库擂台比武,十几个村子哩,他硬生生拿了一个第一名。他那出《周仁回府》唱得好啊,还有那一手绝活唢呐,何不让他露一手呢!”
这时又有几个人喊:“对,对,对,解放上,那小子行,是个小人精啊!”
几个人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解放,都推着他往台上去。
乡长的脸阴了下来;“打住,打住,我们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我们的革命队伍里不缺少文艺青年啊,他是反革命分子的儿子,正在枣园接受群众教育,难道,还要要他上?”
人群里一阵阵骚乱了起来。
“解放咋咧,人家又不缺胳膊缺腿!”
“就是么,谁有金刚钻谁上呗,什么反革命不反革命!”
“解放唱得好,就让他上,就让他上!
解放脸上火辣辣的,他回过头就想冲出人群去。
忽然,白雪第一个冲了出来,她看着解放,大声喊道:“解放,是汉子,你就直直走上戏台来,我看谁今个不让你解放唱秦腔,反革命咋啦,他爸是反革命,他不是反革命,他是我们中间一个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人,他哪点与你们不一样了,为什么就不能高声唱唱呢。解放,你今个不但要唱,而且还要大声地唱!”
人群里忽然爆发出山洪一样的欢呼声。
“对,对,对,唱,大声地唱!”
解放第一次听见这如大海一样的欢呼声,在这浪花一样的欢呼声里,他的眼泪哗哗哗哗地往下流,他直直地跳上台去,对大伙抱抱拳。
乡长被这海啸一样的呼声镇住了,他红着脸:“那,那,那那,既然大伙热情这样热烈,那就让解放上一把,上一把!”
说完,灰溜溜地下了台子。
那天晚上,解放几年来第一次那样高亢深情的唱完了《周仁回府》,当观众的掌声一浪又一浪的响起来的时候,白雪将乡长披给自己的红缎被面子又披在了解放的肩膀上:“送你的,你是最棒的!”四目相对,解放的热泪儿又一次夺眶而出。
乡长将团长叫到一边,说了白雪的好多不是,并要将支持反革命分子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当听团长说白雪是县长的千金的时候,乡长眯着眼笑出声来“团长,我可什么也没说哦,掌嘴,掌嘴!”
团长瞟了乡长一眼:“老兄,鄙人耳背,什么也没有听见啊,没有听见啊!”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并约定演出结束后去乡政府喝酒去,乡长那里还有一瓶十五年的陈年西凤哩!
第二天天麻麻亮,解放早早就守在了石桥下,白雪也早早地如约而至,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流峪河坝,向三峰山前的猴坡枣园走去。
解放问:“你中午有戏没!”
白雪道:“中午的戏全折子,我给团长请假了,说是家里让见面哩,父亲安排了车子,下午见完面立马回!”
“团长生疑没?”解放道。
“疑啥,团长的脑子滑得能撂倒蝇子,俺爸现在是副县长,县长的话,他敢不听!”白雪道。
“你们这次慰问演出来了多少演员!?”解放道。
“五十来人吧,加上锣鼓家伙戏服行头,整整三大卡车!”白雪笑。
“听说你现在是主角了,那中午的戏,离了你白雪,那勺把子还能转得开!”解放羡慕地问。
“什么主角不主角,团里四十多个演员哩,每人肚子里都有几本大戏哩,剧团里离上十个八个不行,离开我白雪一个,地球照样转哩!”
解放道:“听说你李铁梅演活了,哎,只是没有眼福一睹你大侠的风采啊!”
“什么风采不风采,解放,我忙了请假了,这午饭可没有带,你可要请客哦!”白雪冲着解放做鬼脸。
“嘿,到了我的园子,还愁没有吃的,俺这猴山,遍地是黄金,俺们还种了不少菜哩,还有简易灶台,只要动动手,别说你一个白雪,你就是十个八个,也让你吃得饱饱的,走时再塞满所有的口袋兜兜!”
“那你们园里其它人哩,不会欢迎我吧?”
“放心,我已经让他们回家了,放假三天,一连看三天大戏!这园里啊,现在就我一个弼马温守园,我可是孙悟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吃哪个桃子就吃哪个桃子,我这里啊,是世外桃源,住的可都是神仙,本大帅是常住大仙,她们妇女,拖家带口,情况特殊,老天以黑就回家,这里安静,能呆在这里,那还不是俺老孙有七十二变!”
“嘿,你解放哥有什么七十二变!”白雪露着一口白牙。
“我呀,会务弄这枣树,什么时候打药,什么时候追肥,什么时候剪枝,这跟侍候月子媳妇差不多,你得懂得枣树的生活习性,俺这可是技术活,马虎不得!”说完,冲白雪吐了吐舌头。
两人说说笑笑,顺着河坝再拐上一道斜坡,很快来到枣园。
白雪望着枣园,再抬头看了看三峰山,伸展腰肢一跳老高:“解放,你看,多美,那半山腰上的云雾,还有,这坡畔畔上一片片的各色野花!”说着说着,就弯下腰去采那脚下的野花。
解放道:“白雪,你喜欢,我帮你美美地折它几大抱回去!”两人一前一后,采了东边采西边,上了坡梁又下河沟,专找那最大最美的花儿采,很快,白雪的怀里就抱得满满的。
忽然,白雪的身边突然蹿出一只野兔来,吓得白雪大叫一声,脚下一滑,倒在了沙地上,花儿掉落一地。
解放飞步上前,拉着白雪的手:“白雪,你还李铁梅哩,怎么一只兔子就将你吓成那样了!”
白雪吐吐舌头:“解放哥,人家脚踝扭了,还笑人家哩,人家何时胆小了?”
解放拉着白雪的手,示意她起来,走走试试。
白雪故意装做咬牙哆嗦,感觉疼得厉害,不能直立。
解放就弯下腰去,抱了那脚踝,问问疼的位置,白雪一会儿说东边,一会儿又指西边,忙的解放满头是汗,揉了西边揉东边,又是吹气,又是用水蒿汁子涂抹。完了,白雪嘟着小嘴偷偷笑:“解放小哥哥,这儿有多远,离你们的菜棚子!”
解放挠着头:“不远不远,有个五六千米吧,过了上边这面土坡,再拐过一道小梁就到了!”
白雪直直地站了起来,向前挪了几步,又咧着嘴直喊疼。
解放没法,两手一摊:“那,那那,我背你吧!”
白雪一屁股坐起来,咯咯咯地的笑:“就是嘛,人家疼嘛!”说完,朝解放伸展了手臂。
解放背对着白雪:“白雪,你真香!”
“是嘛!”白雪紧紧地搂着解放的脖子,“哪儿香?”
“全身,到处都香,像花儿一样!”解放道。
“解放哥哥,你喜欢妹子香味吗?”
“喜欢!”解放道。
“真喜欢,还是,假喜欢?”白雪又吐吐舌头。
“真喜欢!”
“那你想闻不?”
“想!”
“那你就好好闻吧,想闻多久就闻多久!”白雪在解放的耳根轻轻地亲了一小口。
“解放哥,你说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总感觉轻松快乐,有说不完的话!”
“我也是!”解放道。
“那为什么!”解放问。
“喜欢你,喜欢你!”白雪道:“解放哥,我多想让你就这样背着我,一直背到老!”
“那还不累死我!”解放看见地边有个蝴蝶,冲着白雪道:“蝴蝶,你看蝴蝶,妹子要不!”说完,装着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白雪道:“蝴蝶呀!”白雪一跳老高,冲出去抓那蝴蝶,那蝴蝶却直直的向那枣林上空飞去!
白雪回到解放的身边:“怎么,你怎么了?”
解放指了指脚:“大哥的脚,脚踝!”
白雪朝解放吐了吐舌头,直直地在解放的胳肢窝里挠起痒痒来:“哼,解放哥,本姑娘演过的戏,你还给俺来翻版哩,俺让你演让你演!”
解放转过身来,紧紧地拦腰抱了白雪,好像多年没见过的朋友一样。
解放静静地望着白雪:“白雪,你真美,像天上的仙女一样,不,比仙女还美!”
白雪看着解放:“解放哥,我白雪是你的,是你解放的,你什么时候要,妹什么时候给,妹子爱你!”说完,白雪的双眼紧紧地闭上了,她的红唇像丰润的红樱桃一样,直直地映在解放面前。
解放看着看着,他也闭上双眼,将棱角分明的双唇迎了上去。
四下里静得出奇,两颗心儿在芳草地上一起跳跃,当白雪的双手引导着解放去解自己的衣带的时候,解放的手一下子收了回来。
白雪呆呆地望着解放:“怎么,你不想要妹子!”
解放的泪花雨一样滑落:“白雪,我是牛鬼蛇神,我,我我不能害了你!”
白雪紧紧地抱了解放:“解放哥,你是妹妹心中的白马王子,你是一位有灵性的有作为的青年,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这几年你受的苦妹子明白,妹子爱你,彻彻底底地爱你,我白雪这辈子是你的人,我非你不嫁,哪怕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怕,妹子同你解放哥一同扛着!”
两个人紧紧地抱着,互相讲述着石柳中学分手后的生活和对对方的思念之情,四目相对,哭得跟泪人一样。
最后,解放道:“白雪,我也爱你,我要等,等到有那么一天,我会堂堂正正的,用大红花轿去接你,用长杆唢呐去迎娶你,将你接回我们这杨柳寨,我还要,拉着你白雪的手,对全杨柳寨的父老相亲介绍你白雪,我解放娶到了天下最美的女子,她的名字叫白雪,我还要,还要让你白雪,给俺们刘家生一河滩的崽崽儿!”
白雪苦笑道:“解放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妹子等你,一直等着你解放哥的大花轿,除了你解放,这辈子,没有第二个人,能将我从俺们家抬走,哥哥,妹子等,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哪怕是十年二十年,解放哥,我白雪对苍天发誓,我白雪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解放白雪面对三峰山,深深地跪了下去。
解放道:“白雪,我这辈子非你白雪不娶,如果有什么三心二意,就让天上的雷公收了,就让那三峰山上的老鹰吃了,并将我的骨头从那峰崖上摔下去喂野狗!”
白雪又一次堵住了解放的嘴。
解放拉着白雪,将个枣园子从东头看到西头,从南边看到北边,又给白雪美美地采了两大把野花,还在她的脖颈上挂上野花编织的花环,两点多钟的时候,解放美美地煮了一锅野菜炖粉条,又从棚顶上搜腾出几大把红枣来,在泉水边冲洗干净了,吃得白雪直喊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