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下子头昏眼花起来。是不是,自己近来过度劳累了,还是对解放的相思之情太过,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觉有关呢?她不知道,也许自己美美的睡他一宿就会好起来,好起来。
七点多钟的时候,一道人影窜进了她的房门儿。那个人蹑手蹑脚,进门后随手从他的身后插上了门旋。白雪听到了,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想喊就是喊不出来,想爬却一丁点的劲儿都没有。可一切的一切,她头脑里都明白啊,那一刻,她好像被某种魔力震慑住了,自己成了一个木头人,一个石头人,一个只能睁着眼睛,有着微弱意识的泥巴人。
微弱的灯光下,三公子看到了床上平躺着的白雪。那起起伏伏的身子,让他的心跳一下子就加快起来,他一个箭步来到白雪的床边,细细地欣赏着,自己日思暮想的美人啊。白雪啊白雪,你可终于让我见到了,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了。你知道不,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金钱呀,地位呀,什么画展呀,上电台呀,你就是我的全部,你是我的整个世界啊。白雪啊!在一个个漫漫长夜里,我的眼前无时无刻都映现着你的影子。你知道不,我,我都快疯了,真的快要疯了。
三公子拉着白雪的手,直直的地跪在她的床前,白雪啊白雪,我心爱的人,嫁给我吧,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他又一次直直地打量着白雪,乌黑的披肩发,棱角有致的鼻子,小巧的红唇,修长的脖子,瓜子脸,微微隆起的胸儿,白玉石一样的肌肤。三公子看着看着,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他一把拉灭了电灯,直直地爬了上去。白雪的泪花如清泉一样,顺着翘翘的眼角涌流出来。
三公子一连折腾到后半夜,这才如泥巴一样歪倒在白雪的身旁。月光下,他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白雪的身体,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值了,值了,能得到白雪这样的女人,老子这辈子值啦!
月光朦胧地泻在床上,白雪的身体是一段白玉,那起起伏伏的线条儿,让三公子怎么也爱不够,欣赏不够。半夜五点多钟的时候,远处的村舍里远远近近,传来了忽高忽低的公鸡打鸣声,三公子的眼前,忽然闪过白雪火一样的目光和刺耳的怒骂声:“禽兽,禽兽,大禽兽,我要杀了你,你给我滚,禽兽!”
三公子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拉过衣服,急急地穿上。他回头望着白雪,依依不舍:“宝贝儿!哥会爱你一辈子的,过几天我们就结婚。告诉你,老子已经给你种下了我们的种子。白雪,我们,我们俩人的种子。你一定会为我们生一个漂亮的孩子,不,应该是一对儿龙凤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白雪。嫁给哥哥吧,以后哥哥什么都听你的,好不!也可能你现在不同意,哥相信几天之后,你会同意的。”
三公子从头到脚又亲了一遍白雪,这才为白雪盖好被子,急急下楼去打电话。
司机周已经大醉不起,吴乡长只好叫了乡上另一名会开车的司机,几个人上了车,直直地朝省城的方向驶去。
吴乡长瞪了一眼远去的车子:“狗日的,给你弄这么好的事,帮这么大的忙,连一个好字都不提!”,他直直地朝着车子飞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走,走,走,回去,睡他娘的觉去!”
六点多钟的时候,三峰山上出现了鱼肚白。白雪混身酸痛地爬了起来,摸索着穿好衣服,呆呆地望着窗外三峰山的方向:“解放啊,解放,我白雪可怎么办呀?你听见了没?这一帮禽兽设计害我!”她的眼前又一次现出了自己的父亲,张团长,王麻子,还有昨天晚上刚才发生的一幕幕。现在,她,多么想立刻就飞到解放的身边,将这一切的一切都讲给自己的心上人呀。解放呀,解放,我的亲父亲呀!为了自己的位子,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啦。还有张团长,一个吃里爬外的小人。王麻子,简直一条狗嘛。
白雪拉开了门,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公路边儿上。她要去找解放,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不去找解放,还去找谁呀?
天快亮的时候,白雪终于挡住了一个开往山里的大货车。她直接给了几元钱,说是在三峰山下的杨柳寨东边儿山根儿底下下车。司机是一个好心的人,只收了一元钱,就让白雪上了驾驶室。
司机是一个山东汉子,大嗓门儿:“妹子这么大早出来,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啊?告诉你,这人生一世,什么都要看开点儿,家家的那点小矛盾呀,跟这大的世界比起来,什么都不是啊,什么都不是。”
白雪强忍住心中的痛苦,笑了笑,没有说话。
司机一路开车,一路给白雪讲着自己人生的一路艰辛,三岁上死了老子,十岁上又死了娘,邻家的大妈将他养到十来岁,后来又当了兵,成了司机。前年在老家的老婆儿,又与人跑了,至今单身一人与五岁的儿子过日子。
白雪听着听着,心儿平和了好多。司机大哥的经历,让她又一次心痛起来,眼泪儿哗哗地流落下来。
白杨接到电话后,怎么也睡不着觉,他知道三公子与自己的白雪有了一夜之情。这为自己在市长面前有了更好的推辞,自己副县长的位置,一时半会儿算是稳稳地保住了。
后半夜的时候,白杨又一次想到自己的女儿,她酒醒之后会不会想不通?毕竟白雪那脾气和性子他白杨是心知肚明的,那还不是跟他一样直杠子。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越想越觉得会出什么乱子。不行啊,不行,这回必须自己出马才行。那就是五花大绑也要想办法让女儿静下来,静下来。白雪啊白雪!对不住你啦女儿,爸爸没有办法,请原谅你的父亲,行不?他还必须叫上高霞,关键时刻说不准,这为人母亲的也能帮上什么大忙。想到这里,他急急地推醒了睡在身边的高霞。
高霞睁大眼睛:“干什么呀?”又一翻身,睡了去了。
白杨没有办法,只好一把扯了被子,将高霞拉下床来,又是捏鼻子又是挠痒痒,递了衣衫又递袜子,递了口红又递防晒霜。折腾了半天,终于帮高霞穿戴完毕。
“你狗日的又要去干什么?你看看,天还没亮呢。”高霞望着窗外。
“走,走走,霞霞,老公带你爬山去!”白杨撇着嘴。
“什么,爬山!”高霞眼睛一亮。她可好久好久没有爬山了,只要出去疯,无论到哪里,这可是高霞最喜欢的事儿,更何况是与自己的老公一起哩。
高霞很快找了一个背包,又洗了几个水果,搜腾了几块面包和两包瓜子,塞进包里。
白杨朝她的大屁股上捏了一把:“走,走,走,我的霞霞同志,好娘子哩,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唧唧,带这些干啥,只要带上人民币,到哪里没有你吃的喝的。”说完,拉着高霞的手下了楼。两人来到车库上了车,很快,车子就拐出县城,像箭一样地朝着骑虎乡的方向驶去。
半路上,白杨一下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直直的给张团长拨了一个电话。
接到白县长的电话,张团长一屁股爬了起来,他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歪着步子直直的来到白雪的房子前。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头脑一激灵清醒过来。门儿怎么开着?透过昏暗的灯光,除了一半掉到地上的被子之外,还有屋地上几根横七竖八的烟头。其它的,就是白雪摆放整齐的箱子和衣架。
白雪呢?张团长挠着宽脑门:“白雪,白雪。”他大声地朝着院子里喊了起来。奇怪,就这么大的地方,难道,白雪就能人间蒸发了不成?在这骑虎乡,在这乡政府的小院子里不明不白蒸发了。这可是县长的千金啊,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个团长可怎么去给人家白县长交代呀,这以后他还怎么在杨柳县城混呀?
想到这里,他噔噔噔噔地跑下楼来,急急叫醒了吴乡长和王麻子。几个人东边儿喊喊西边儿看看,又发动了周围村子的五六十号人,大家沿着公路两边兵分四路去寻找白雪。
白雪在三峰山下车的时候,天刚麻麻亮。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枣园外边,转了一个圈儿,还是没有进去。解放呀,解放,你的白雪已经被,被那个市长的三公子,给,给---她泣不成声,解放,你最爱的人,白雪,就在你的枣园门口,她多想见见你啊,让你好好抱抱,美美地亲亲。可是,她不能了,她已经不是你的白雪了,不是了,什么也不是了----白雪的眼泪又一次涌流出来。
白雪抬头望着三峰山,三峰山啊三峰山,你多高大呀!你应该就是解放吧,那三峰山的第二峰应该就是我白雪了。而那第三峰哩,那应该是我们的儿子,对吗解放,我们永永远远不分开,不分开---看着,看着,那高高的峰儿忽然变成了解放,他正在对白雪笑哩,白雪呆呆地望了很久,直到那个幻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她一次又一次地朝那幻影伸展着手臂,却一次次的什么也抓不住抓不住----
白雪绕过枣园,沿着羊肠小路向三峰山顶爬去。几天前,她与解放上山时的情景又一次映入了她的眼帘。那时的她是多么的幸福而自由,而自己现在,孤独无援,穷途末路,一个人恰似孤魂野鬼一样,狼狈不堪。解放呀,我心上的人。我白雪就是做鬼,也要守在你的身旁。我要时时刻刻的看着你,陪着你。
天大亮的时候,白雪已经爬上三峰山。站在山峰山顶上,东川地区一揽无余。多美的地方啊!河流如飘带,小村似棋盘。她一次又一次望着三峰山脚下的枣园。她希望解放这时也在望着崖顶上的自己。心上的人呀!这辈子不能在一起,下辈子吧,下辈子,我白雪一定要与你在一起,我要为你写诗,为你高歌,为你生一河滩的孩子。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白雪的红丝巾随风而舞,一下子飘飞起来,高高地挂在三峰山崖畔前的迎客松上。白雪冷冷一笑,好啊,解放,你看看你看看,我知道你来了,你来了,那就让风儿将我带走吧,让风儿将红丝巾送给你做个留念吧。
这时,两只褐色的巨鹰长空飞翔,从西原上的白云之间向这边飞来,白雪看着那巨鹰泪儿如雨,鹰儿呀!请将白雪带走吧,请将我带走吧,带到那白云之上,带向那晴空十万里。解放,我心爱的人,白雪去了,去了---她的身子一歪,眼睛一闭,朝着万丈悬崖跳跃下去。
白杨的车子很快来到骑虎乡政府门前的国道上,张团长及众人的喊声将他拦了下来。问明情况之后,高霞一下子瘫坐在路基上哭成一团。白杨忙让几个妇女安抚高霞,他急急地拉过张团长,沿着国道两边一路搜寻过去。
白杨一边开车一边骂道:“你狗日的给我盯好路左边,我看路右,我一再叮咛严防死守,你和吴乡长,你们都是死人啊,都忙着只知道喝酒喝酒,你俩咋不喝死呢,告诉你张团长同志,我家白雪再有个什么闪失?你的外团长就别干咧,你就给老子卷铺盖走人!”
张团长吓得尿了一裤子:“好我个白县长哩,自从您老的命令下来之后,俺不光一个人,俺还派了王麻子,还有几个女演员暗中盯着咱家白雪哩。您老人家的事,俺一直当成自家的事弄哩,俺,俺啥时候敢不当一回事呀。”
白杨红着眼珠死死地盯着窗外:“狗屁别放了,别嘟嘟囔囔的,给老子盯着路边儿。”
张团长伸着头瞪大着双眼,忽然,他灵机一动:“白,白县长,一个女娃子,你想想,这东川地区没有一个亲戚,她还能去哪里?你听俺的话,咱马上去解放那里,去解放那小子的枣园子。白雪这时一定去了那里,俺敢保证,百分之百。”
白杨眼珠子一转:“你小子挺机灵啊,对,对,对,应该,好,马上,咱们马上去那里。”
十分钟之后,车子风尘仆仆来到枣园外边的空地上。由于路太窄,开不进去了,两人下了车子,一前一后,急急匆匆,进了园子。这时天已大亮,柳儿和几名妇女赶来上工,正好看到了。
柳儿见是张团长和白县长,忙迎上前去:“张团长,还有白县长,你们可都是贵人呀。这不是骑虎乡正演出哩,你们来到这枣园,是参加劳动呀,还是视察工作呀。”
白杨看了一眼柳儿没有说话。张团长拭着额头上的细汗:“柳儿妹子,这不,为白县长找女儿,找白雪。”
“白雪啊,那不是大演员嘛,人家那样的大明星,怎么会来咱这小地方,这几天我们正给枣树追肥哩,到处都是臭烘烘,家肥,什么牛屎、狗屎、人屎尿,你们不怕臭,走,走,走,咱们一起进园子找白雪去。”柳儿抿着嘴笑。
“那,那个解放,那小子在哪里?”白杨瞪着眼四下里搜索。
“解放呀,那可是铁杆儿的茅棚司令,人家是大能人,又懂得技术的,这大队里的枣园呀?人家可是立了大功的,这时呀,一定又在大棚外边看书哩。”柳儿道。
一行人嘻嘻哈哈来到大棚前。
解放听到人声,出了大棚,见了众人,听说正在寻找白雪,他急得团团转,“白雪没来这里呀,白雪,白雪怎么啦?白雪怎么啦?”他冲着张团长大声喊,“她不是在骑虎乡演出吗?她去哪里?她去哪里应该问问你才行!”
白杨急得团团转。他朝着身边的一棵柿子树重重地踹了一脚,回头看了一眼张团长:“走,走,走,回,回,回杨柳乡,马上发动全骑虎乡和全杨柳乡的人,给老子挖地三尺找白雪!”
白杨迈开长腿前边走,张团长后边颠着屁股使劲追,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吉普车,向着杨柳乡乡政府的方向驶去。
两人走后,这边解放召集所有枣园追肥的妇女紧急开会,“各位大姐,求大家了,你们知道,白雪喜欢我解放,我解放,也喜欢白雪,现在白雪生死未卜,我们应该怎么做?”
柳儿道:“解放,你不要急。白雪妹子失踪了,那不仅是你解放弟弟的事,那也是咱枣园,所有姐妹们的事,白雪是一个热心人,我们大家又都是她的粉丝,咱们没有车子,但我们有两条腿,其他地方我们交给他爸白县长去找,这枣园周边,五里方圆,我们今个儿就是将腿跑断了,将鞋底磨穿了,也要将白雪找出来。”
“好,我们人少,两人一组,也好有个照应,分兵三路,马上出发!”解放道。
一行七个人,留最小的腿脚不太灵便的小刘看大棚,几个人四下里跑着喊着去找白雪。
白杨的吉普车很快来到了杨柳乡,听说白县长驾到,周乡长颠着屁股迎了出来,问明情况之后,周乡长一拍桌子,“白县长,你的女儿就是俺的女儿,再说白雪在咱这杨柳乡慰问演出影响很大嘛,她给咱们杨柳乡的文艺事业做出了伟大贡献,俺们寻找白雪,责无旁贷,责无旁贷!”
白杨瞪了一眼周乡长:“少屁话,这杨柳乡地界,你从现在就开始,给老子挖地三尺,寻找白雪。”他又灵机一动,“再给老子加上一条,谁找到了白雪,还有谁提供了有用信息的,老子有重奖,记住,有重奖!”
“好,好,好,俺马上召集各村村长,每村二十人,包村包片,寻找您的爱女白雪同志,俺向您保证,只要白雪同志在俺们的地盘上出现,俺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杨又狠狠地瞪了周乡长一眼:“放屁呢,只要人,不要尸,狗日的又在乱说瞎话!”
“对,对,对,只要人不要尸,白雪那样的革命同志,怎能尸了呢?臭嘴,臭嘴!”
“时刻电话二十四小时开通,一有线索马上告我。”白杨又加了一句。
“是,好,好,俺马上就办,马上就办。”周乡长满头细汗。
白杨回看了一眼张团长:“走,走,回骑虎乡。”
四十分钟后,吉普车到了骑虎乡。
高霞见各地没有一丝白雪的线索,急得又哭叫起来:“好,好我的雪雪呀,你到底在哪里呀,你可不要吓你妈妈,不要吓你妈妈,你再出什么事儿?我,我我,我也不活了!”几个妇女也跟着落泪,安顿了半天,捶背的捶背,倒糖水倒糖水,揉肩的揉肩,将乡政府白雪的房子塞得满满的。
白杨拉着吴乡长的手出了房子,他命令乡长立即召集全骑虎乡党员干部会议。
三十分钟后,全乡二百多名干部挤满了大会议室。
吴乡长让白杨讲话,白杨看了一眼乡长直摆手,眼泪却哗哗地向下流。
吴乡长高着嗓子:“大家好,全骑虎乡的各位同仁,你们也都看见咱们白县长了,他很痛苦,告诉大家,为俺们骑虎乡慰问演出的白雪同志,昨天晚上,后半夜不知去向,让大家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条,那就是找人,希望大家发扬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克服困难,将白雪同志找回来。”
张团长夺过话筒:“俺整两句,白雪同志是个好同志,她是我团的优秀演员,希望大家尽心尽力,杨县长刚才在杨柳乡也发了话,谁找到了白雪同志,还有提供有用线索者,他有重奖,有重奖啊!”
吴乡长又拿回话筒:“大家下去,各村包村划片儿,俺在这里再加一句,谁给老子找到了白雪同志,那老子今年年终的优秀干部,老子就就给谁啦。谁找到了白雪同志,老子还要给他戴大红花,好,不再放屁,马上执行!”
各村干部们急急匆匆回村去安排寻找白雪。
白杨与张团长和吴乡长商议了半天,都认为应该再次扩大范围,让所有人在县城的同学朋友,也帮帮忙,互相问问,一有线索,立即告知。
两个乡近千人,包括杨柳县城里的各位有关朋友,从早上一直寻找到晚上十二点,折腾的人人气喘吁吁,精疲力尽,连个白雪的影子都没有找到。这可急坏了白杨,这样不行,必须再想办法,他又发动县城的同学朋友,又去了一次县电视台,在全县发布消息找人。而关于白雪走失的原因,他一个字儿也不提,只说是无故走失云云。
枣园里的七个人一直折腾到日落西原,还是没有半点儿白雪的信息。桂花来给解放送晚饭,解放咬了一口黄糕馍馍,让其他六个人将桂花送来的稀饭分喝了,让她们回去睡觉。
桂花拍着解放的肩膀:儿子,白雪不是一般人,除非老天爷不公,她不会出事的。你也早点儿睡,不管多大的事儿,咱们明天接着寻人就是。”
一行人走后,解放一个人在枣园里走着步,他从西边走到东边,又从东边走到西边,像丢了魂儿一样。
夜深了,一轮明月又一次直挂中天。白雪啊白雪,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不管出多大的事,你也来告诉我解放一声啊。我会为你出主意想办法。白雪,你不是喜欢月光吗?现在,现在,你看看明月多美,它正朗照在我们的身上,你快点儿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呀?白雪的喜怒哀乐,白雪的一举一动,像电波一样,时时刻刻映现在解放的眼前。白雪呀!我最喜爱的人,你在哪里,哪怕是在梦里,你也告我一声啊。
后半夜的时候,解放迷迷登登地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白雪笑着,正一步步地向他走来,他大声地喊着白雪的名字,当他的手指尖快要触见白雪的指尖儿的时候,忽然平地上起了一阵风,一只巨鹰从三峰山崖畔上俯冲下来,那白雪一转身,跳到巨鹰的背脊之上,那巨鹰扇动了一下翅膀,解放就被一阵狂风刮倒了,当他回头时,那巨鹰驾着白雪已经飞远了,飞远了,消失在万里白云之间。
解放喊啊喊啊,直喊破了嗓子,他心一急,一骨碌翻起身来,柳儿几个妇女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啦,解放?你梦里还在喊人家白雪,她告诉你没,白雪现在在哪儿?”
“鹰,鹰,巨鹰,咱们这里哪有鹰啊?要说鹰,只有,只有三峰山上,歪嘴岩,对,歪嘴岩!”解放一骨碌爬了起来,披好衣服,蹬上了胶鞋。“对,对,对,歪嘴岩,柳儿姐,我有预感,白雪在歪嘴岩,我们大家一起去歪嘴岩。”
“对,对,对呀,我们昨天将周围都找遍了,白雪如果来咱们这里,那只有歪嘴岩没找了。”
柳儿安排两个爬不动山的人守在大棚里,其余的人跟在解放身后,直直地向歪嘴岩上爬去。
九点多钟的时候,他们爬过一个山包,来到三峰山的怀抱里。解放忽然望见一个挖药的白胡子老人,面色红润,步覆平稳,就迎上前去打听,问见没见过白雪。
“白雪,是不是广播里唱秦腔戏的哪位女娃子?哎,在广播里听过,好嗓子呀,不过这人儿,却没见过。”老人一声声叹息。”
“昨天你老干啥?”解放问。
“挖药啊!”老人挠挠头,“不过昨天啊,俺在那边的山崖上挖药,看见这边道上只有一个女子的,红围巾,上岩去了,没有仔细看,不过,就那走路的样子,也是美人胚子一个,那女子,好像,好像有啥子心事儿一样,没仔细看,没仔细看啊。”
“谢过老者。”解放心里一喜,他告别老人,加快了步子,向山顶爬去。那柳儿和几位妇女怎么赶得上他,一下子拉下好几百米去。
解放很快爬上了山顶,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站在三峰山最高处的歪嘴岩上,极目远眺,东川地区尽收眼底,解放想着几天前与白雪一起爬山登顶的场景,睹物思人泪如雨下。
忽然,解放的眼光出现了两只老鹰,它们从白云中穿飞出来,直直地向西南边的山林中飞去,透过眼角的余光,他忽然望见了挂在悬崖边上迎客松的红丝巾,他睁大双眼,那不正是白雪的红丝巾吗?他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之兆,难道,难道,白雪,她,她---解放大声地呼喊着白雪的名字,一屁股瘫软在地上,昏死过去。
柳儿几个人赶了上来,千呼万唤,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泉水,解放这才睁开双眼,他直直地指了指迎客松上飘舞的红丝巾,声音沙哑,“丝巾,丝巾,白雪的红丝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