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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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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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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寨》连载

第三十七章 三峰山共展翅解放被打,杨柳县诉衷肠白雪哭逃。

白雪吃饱了肚子然着要爬三峰山,解放高兴得一跳三尺,从茅草棚后边拉出两根枣木棍来,让白雪拿上。

白雪摊开双手道:“拿棍干啥,又不去打狼!”

解放扛着棍子道:“好我的公主哩,你是县城的娃,从小在蜜罐罐里长大,你爬的山少,上过几道坡,你就知道棍棍的用途了!”

解放牵着白雪,又来到园子东边的一眼清泉边,美美地打了一水壶泉水,挂在了胯腰上。

“打那么多水干什么?”白雪眨着大眼睛。

“在山上喝呗!”解放道。

一开始爬山,白雪一蹦一跳,看什么都新鲜,一路上问个不停,始终冲在最前边,还笑解放拿了棍子。但翻过三个山包之后,白雪明显的就慢了下来,先是拄一根棍,最后直接从解放手里将另一根棍子也夺了过去,拄了起来。

“大侠,现在知道棍棍的作用了吧,这就叫,一根棍,好比一条腿,拄起来蛮得劲,你白雪现在可是四条腿啊!”解放笑。

“叫你笑叫你笑。”白雪拧了一把解放,翻着白眼:“好俺的哥哥哩,妹子又渴了!”白雪张着嘴巴直喘气。

解放拧开了水壶盖子,递给白雪。

白雪直直地坐在路边的一块牛石上:“解放哥,人家让你喂俺喝!”

解放将水倒在壶盖上,一连喂了白雪三大口水。

白雪呆呆地望着解放:“哥哥,你为什么不喝呀?人家嗓子冒烟你就不渴吗,你也喝!”说完,夺过水壶,给解放也倒了一壶盖水,并勾了解放的脖子,喂给解放喝。

解放拦腰抱了白雪:“喝,喝喝喝,我喝就是。”说完,一口气喝了水,在白雪的右脸上亲了一大口。

白雪甜甜地笑了,又伸出了左脸来。

解放又响响地亲了几大口。

白雪紧紧地抱着解放,依偎在她的怀里。

“解放哥,俺多想就像现在这样,静静地躺在你的怀里,我们一起看星星,看云卷云舒,听松涛阵阵,我不要什么金钱宝屋,我只要你能静静地陪伴在我的身旁就足够了!”

解放轻轻地拍着白雪:“白雪,与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幸福的,哪怕是一天,一小时哩!”

解放扶着白雪,走走停停,终于爬上了三峰山顶,望着西天上的云彩,看着星罗棋布的西原上的小村,还有那飘带一样的流峪河和灞河,白雪激动得不得了。

“太美了,简直是人间仙境啊,不登三峰山还不知道,你解放原来生活在这么美丽的地方!”白雪睁大着眼睛。

解放指了指杨柳寨:“白雪,你看看我们寨子像啥?”

“陀螺?”白雪道。

解放道,“你看像不像一只手枪,枪管子是一二队,枪把子是四队,而枪膛部分正好是三队!”

“对对对,像,确实像,解放,那你家在枪的哪一块?”白雪眨着双眼。

“枪膛那一块,看见没,柳荫最重的那一块!”解放眉毛一皱,“要不要到俺家走一遭,让未来的刘家媳妇先看看洞房啊!”

白雪脸一阵红,“美死你,没有八台大轿和十二杆唢呐,新媳妇会那样轻易到你刘家!”

“快看快看,白雪,那边!”解放指了指西南边的云空。

顺着解放的手指方向,白雪看到了两只展翅飞翔的苍鹰,它们正翱翔九天,穿梭在云海之间。

“它们多么自由啊,好希望成为一只鹰!”白雪道。

“是啊,做只鹰多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解放道。

白雪静静地望着解放,“解放,你就让我们成为一双雄鹰吧!”说完,伸展着双臂,扑进解放的怀抱里。

“好,从今以后,让我们成为一双雄鹰,与世俗和偏见战斗的雄鹰,让我们挣脱生活的藩篱,自由飞翔,活出一个全新的自己!”解放双眼流着热泪。

“说得好,解放,让我们一起战斗,从今以后,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说完,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太阳就要落山。杨柳寨那边,解放一前一后依依不舍地将白雪送到大石桥下,两人又是搂来又是抱,一时难分难解。由于白雪晚上有戏,她不能久留,只得在解放的耳朵上亲了一小口。两人约定在小石桥上画线为号。解放画两条线,就是两人可见,画一条线,就代表不能见,画一个圆圈,代表在园里见。画半个圆圈,代表在桥下见。完了,白雪又紧紧抱了解放,在他的脸上美美地亲了两口,这才匆匆从桥边斜坡拐上了国道,进了戏棚。

戏棚里一切就绪,就等白雪。大伙儿正在议论着,白雪要是迟到了,该让谁顶她啊?议论来议论去,就是不行。因为杨柳乡好多村民点名道姓要看白雪的戏。可团里就这一个白雪。别人再怎样顶?怎么上,可白雪那娇美的体形,大气的气质,又有哪一个演员能顶得上呢?

白雪与解放的告别,相拥相吻,让一个在庄稼地里大便的男演员看了个直直白白。男演员叫王麻子,生得奇丑,演丑角戏,是县里一位局长的二小子。从小不务正业,学习学不进去,就只能玩学几折丑角戏。在老子的一再打点下好不容易进了县剧团,专演丑角戏。

白雪这样的美人,怎能不让王麻子动心,可不管王麻子怎样骚情,白雪就是不打理他,最后王麻子将心一横,哼!老子哪里找不到几个好妞,为何要在你白雪一个女人那里吊死哩?从此以后,不再理白雪。白雪与解放的儿女情长,让王麻子心生妒忌。他三角眼一咕噜,心生一计,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俺要将这事告诉白雪的父亲白县长,说不准哪天还会有好事情降临到本公子的身上哩。

王麻子在大棚里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憋住。他在白雪上台的一瞬间,轻轻拍了一下张团长的圆肩膀。在后台没人的一个角上,他一五一十的将他看到的情景,完完全全地告诉了张团长。

听了王麻子的描述,张团长的脑门上哗哗地流下一层细汗来。他心里一阵阵嘀咕,白雪啊白雪,你可不敢出了什么大乱子,你如果出了什么乱子,我可怎么回去给杨县长交待啊?我可是在县长大人面前千万次的保证过的呀。不行不行。今晚我必须回趟县城,向县长报告去。报告了,以后出了任何事,我这不有台下不是,我这可是有言在先嘛。

戏还没有结束,张团长说有急事,要了杨柳乡唯一辆吉普车回到县城。到了县城,张团长急急地给杨副县长打电话,将王麻子看到的一切全盘托了出来。

杨副县长听完,双眼瞪得大大的:“哼!这女子真他妈的要翻天了!”但转念又一想,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的白雪性子那么硬。自己何不从另一方解放那里下手。想到这里,他冷冷地看着张团长:“那穷小子是干啥的?”

张团长挠着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小子会唱几段秦腔,在杨柳寨还是个小名人哩,那天晚上,杨柳寨好多好多人推他上台亮嗓子哩!”。

“那,你现在就给我接杨柳公社乡长的电话!”

不一刻,张团长就拨通了吴乡长的电话,经过通话,杨县长才知道,那个叫解放的,在后柳中学念过高中,是反革命分子满仓的大儿子。他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杨县长看着张团长:“老张,这几天下乡演出,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将白雪看死了,如果白雪出个什么事,我看你的团长是当不成了,我实话告诉你,我家白雪已许给市长三公子了,这个轻重拿捏,你可知道!”

张团长脑门子上直冒汗:“县长,你放心,我这就回杨柳寨,在以后演出的日子里,我会二十四小时盯死白雪,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马打电话告知您。”

杨县长道:“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我这边挤时间去趟杨柳寨,会会那个叫解放的穷小子。哼!牛鬼蛇神一个,想得美,还想吃天鹅肉哩!”

杨县长送走张团长,立即回家,将白雪的事仔仔细细的讲给了高霞。

高霞一边听一边落泪:“我的白雪啊,娘可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呀。你嫁哪个不行,你怎么就嫁那样一个穷小子呢?”

杨县长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别哭了,别哭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我看这女子。咱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高霞呆呆地望着白杨:“好俺的白县长哩,你要硬啥呀?怎么硬,咱可就这么一个宝贝蛋蛋,白雪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啦!”

白县长道:“好我的霞霞哩,你以为我愿意来硬的吗?市长可是一而在再而三打电话。说那三小子快要疯了,那也是根直肠子,就要咱家白雪,我推说白雪下乡演出忙,可过了这阵,可怎么推呀?不能再推了。那小子如果疯了,市长一句话,那你老公副县长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吗?”

高霞望着白县长:“那你说,怎么个硬法?”

白杨道:“你明个就去杨柳寨,先见见那个穷小子解放。让他早早死了那个心。也让白雪断了念想,我们以后再找机会。只要一有机会我们就下手!”

高霞道:“你打算怎么下手?”

白杨道:“现在你的宝贝我说了有一万遍又有啥用?我看,咱不如将生米先做成熟饭,那时再做白雪的工作。也许那样,白雪断了后路,这一河的水就开了!”

高霞站起身来:“怎么生米做成熟饭!”

白杨道:“我也不想这样做,特别是对咱们自己的女儿。可没有办法啊,逼得我只有走这步棋了。机会一旦成熟,咱就接那三公子过去,让他与白雪过上一夜,不就成了!”

高霞瞪着眼,她的双拳在白杨的肩膀上直打:“这鬼点子。亏你想得出,白雪可是咱唯一的骨肉啊!”

夫妻俩人争吵了大半夜,后半夜的时候高霞妥协了。

高霞呆呆地望着白杨:“白县长,这一次,只这一次,你不要伤了我的白雪,我的宝贝女儿啊!”

白杨紧紧抱着高霞:“放心,白雪也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心疼谁心疼。”

高霞在白杨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狗日的白杨,全为了你,不然,我怎会献上我的女儿干那种事。”

第二天一大早,白杨请了一天假,拉着高霞悄悄地来到了杨柳寨。他们没有惊动白雪,而是在杨柳寨东边的流峪河河边。在乡长及武装刘干事的陪同下,直直地来到了枣园。

一行人的出现让解放感到吃惊。怎么?自己这么个小人物,还能引起副县长的大驾光临。

在一片枣林边上,白杨、高霞直直地看着解放。

白杨道:“解放你与白雪是高中同学?”

解放道:“对,一同办过画展和校刊。”

高霞道:“解放,你很优秀,将这枣园管理得这么好。可阿姨不得不告诉你,俺家白雪已经订婚了,我们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见她。”

解放道:“不可能呀,白雪昨天才说过她没有订过什么亲呀。而且她还说她喜欢我。而我也喜欢她,白雪善良,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灵,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拆开我们。”

白杨的笑脸一下子绷得紧紧的:“解放,我告诉你,你好好想想,你自己的身份。不要逼我!将我逼急了,我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你难道还想被拉着去批斗?!”

高霞冷冷地笑了笑:“解放,咱好好说话,你看你的枣园,咱井水不犯河水,白雪,我们已经订婚了。过去你们的所有恩恩怨怨,从此一笔勾销。如果行了,这样,我代表白雪也代表他爸爸感谢你。白雪能有你这个有才气的朋友,我们给你五百元,从此不要再见白雪就成,小伙子,你看行不行?”

解放抬头望了望蓝天:“谢谢阿姨的好意,这样行不?我不是个贪财的人,我是有气节的人。我要见白雪一次,只有她亲口对我说,她已经订婚了,那我解放的这颗心也就死了,从此,不再见她,我们一刀两断行不?除了这样,不管是谁,不管他是天王老爷我都不怕,我喜欢白雪,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将她带走。我知道我穷,我成分不好,我是地主反革命的儿子,我是牛鬼蛇神,可是我不怕。你们可能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将我们分开。可是你们别想将我们的两颗心分开,我们的两颗心,会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在一起。”

白杨瞪着解放:“我告诉你,牛鬼蛇神,你小子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别想着白雪啦!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哩,你听着,从今往后,你再敢动白雪一个手指头,我就打断你的腿!”说完气呼呼地向园子外的车子走去。

几个人上了车。

白杨对着吴乡长道:“老吴,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地盘上都是些什么大神么?你得好好的给老子管教管教。他如果再敢打我家白雪的主意,我看你这个乡长也当不成了。”

吴乡长满脸堆笑:“放心,县长,全是我教育无方,让这小子那么样张狂!”回头看了看武装干事小刘:“小刘,明天叫几个人去给那小子上上课,让他记住什么叫阶级斗争,让那小子长长记性,知道马王爷的头上到底长着几只角?”

转眼三天演出就要结束,白雪急得团团转,她多想再去解放那枣园,与自己的心上人一起拉手,吟诗,赏景啊!可不知怎的,团长最近老是盯着自己,什么假也不给。白雪还发现除了张团长外,还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自己,那就是王麻子。白雪知道,她与解放的事可能被人发现了。哼,发现就发现。我就是喜欢解放,喜欢解放,你们谁也管不着。她匆匆的来到桥下,在桥下的石面上,她什么也没有看到。难道,难道解放今天有事儿?解放啊,解放。演出可是要结束了。下一站还不知道去哪个地方哩。如果路远,我白雪何时又能见到你解放哥哥哩?

白雪本想用石头在石桥墩上画个半圆,她的眼睛的余光又一次看到不远处王麻子的三角眼儿。她就装着捡了两个小石头,匆匆地回到了大路上。

站在三一二国道上,白雪望着那高高耸立的三峰山,那三峰山下,自己的解放哥正在干什么呢,解放哥呀解放哥,今晚,可有我的李铁梅戏啊。你不是爱看戏吗,你一定要来看啊,妹子不仅仅是为了杨柳寨人唱戏,也不仅仅为了杨柳乡人唱戏,那更是为了你解放哥唱的,你知道?

一行人离开枣园后,后半晌的时候,天刚麻麻黑,几个黑影就摸进了枣园,见了解放,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阵拳脚。

完了,一个高个儿大声道:“解放,俺们与你也无冤无仇,俺们知道你是条血性汉子,兄弟识相点儿,白雪可是杨县长的千金啊,你这样身份的人,不要再想啦。不然的话,啥时丢了小命儿也不可知。告诉你识相点,早早刹手,人家捏死你小子还不跟捏死个小蚂蚁一样。”

说完,一行几个人哗哗哗地四下遛出了枣园,钻进一辆敞篷车,向乡政府的方向驶去。

解放直直地趴在地上,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感到自己的腰上火辣辣的疼,额头上起了一个大青包,他摸着一个棍子强力站了起来。他的双腿麻麻的,他慢慢地挪到棚子里,喝了美美的一大缸子凉水。

解放知道这帮人是谁指使的。他感激他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直直地看茅棚顶,那儿白雪的笑脸又一次出现了。白雪,白雪,告诉我,我可怎么办啊!你的父亲出手了,他阻止我们相爱相处,我一个土生土长的苦娃娃,我喜欢你,可他们,他们——

桂花一大早包了几个昨天蒸的南瓜包子来看儿子,一进大棚。他看见解放额头上的青包和手臂上的划伤,就心疼的不得了,直直的将解放抱在怀中问长问短。最后,得知情况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桂花拉着解放的手:“儿子,白雪是个千里难挑的好姑娘。你娘看过她的李铁梅,女子人生的俊,在咱这东川地面上,没有这样让娘心疼的。人家心地也善良,娘是一百个喜欢,我娃喜欢的没错。可,可是解放啊,人家可是杨县长的丫头啊,咱是什么?咱现在,唉,全怪你娘,你爸,全怪你娘你爸,将我儿子给害了。”

解放道:“娘!我解放什么也不管,什么牛鬼蛇神,这全是一阵邪风。娘放心,娘,等这阵邪风过后,一定又是一片阳光。你想想,在这东川地区,那么好的人都被抓了,被批了。还有我的恩师张海洲老师,如果那样的好人都被打被批,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人呀娘。娘放心,我与白雪一个观点,这阵风,这阵邪风不会吹太久的,不会的。

桂花道:“儿呀,不管这阵风怪不怪,人家能耽误得起,我儿子你,你解放耽误不起呀,如果给你不能张罗一房媳妇儿。我这里,怎么在你爸你娘坟前交代啊。如果那样的话,你爸能将俺在那边骂死。”

解放擦拭着桂花满脸上的泪花:“娘,咱别哭,如果现在让你儿子,这样忘掉白雪,那简直是在割你儿子的肉啊。”

桂花道:“前天,你任仪叔捎来话了,说三丫头招弟那边儿已经说通了,招弟小你五岁,人生的膀大腰圆的,人家一提到你就一百个愿意,还说只要嫁解放哥,就是前边有十个八个水井,她招弟都眼睛不眨往下跳,她才不管什么牛呀鬼啊的。反正她是放牛放羊长大的,还怕什么牛啊蛇呀。你看看,多好的姑娘,不像别人家女子一样斜着眼睛看咱家哩。”

“娘,我现在心里只有白雪,只有白雪。”

“我儿不急,娘等,也让他们等等,你的难处,娘知道。”说完,又一次将解放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转眼之间,县剧团要去下一个地方骑虎乡演出了,这天下午,解放从张柳儿手里得到了白雪捎给他的一封信。张柳儿扬着信笑道:“解放,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艳福啊,人家可是杨县长的千金呀,活脱脱的一个李铁梅,怎么就那样喜欢你这个土包子哩。”

解放道:“俺是孙猴子,有三十六般变化哩,你们怎么认识的?”

张柳儿笑道:“你小子还给阿姨绕啥圈子哩,告诉你,白雪可是俺的偶像哩,俺这几天,天天看她的戏。完了,还要上台拉着她的手拉话话哩。她对我说到了你解放,还让我保密。白雪说,没有办法啊,然后趁没人注意,悄悄的给我手里塞了这封信,让千千万万交给你解放。看得出人家姑娘是铁了心的喜欢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人家。”

解放激动得不得了,将一个南瓜包子塞进张柳儿的手心儿里:“俺娘才送来的,好吃,你吃一个。”然后,抢过信儿,一跳老高,穿过枣林,来到林边儿上,靠近流峪河的一个没人的地方看了起来。

白雪写到:“解放哥,这几天妹子天天都在想你。你怎么啦,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看我啊?来看我的戏,我白雪爱你爱你,这辈子不管什么人,也别想将我从你解放的到身边拉走!

我们的下一个演出点儿在骑虎乡,听团长说,那里离这儿有十来里地哩,如果有机会,我会再来枣园找你。没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写信给你解放哥。你可也要,你可也要像我一样,有机会就来看我,写封信也好啊,解放哥。

解放哥,也许也许你那边有许多许多我不能理解的无奈。但我不怕,我会等你一年,两年,十年,八年,直到这阵子邪风吹过,我相信,属于我们两人的春天一定会到来的,一定会到来的。为我们的爱情的春天加油吧!

等你,一直都在爱着你的人,白雪。记得给我再采好多好多的野花呀。解放哥,再见,解放哥!!!”

解放一遍又一遍地读着白雪的信。他的心儿好疼,泪花儿哗哗地往下流,他冲着枣林大声喊,冲着三峰山上的白云大声喊,白雪,我爱你,白雪,我爱你!——

当天晚上,煤油马灯下,解放写了厚厚的十来页,他将自己近年来的一切都写进了信里。他写了白雪的父母来到园里,又写了自己被一群人踢打,最后还写了自己对白雪的一腔深情。最后,还附上了十几首写给白雪的爱情诗,他好像将自己压在心底的话都吐尽了,这才高高兴兴的上山下坡,采了好多好多的野花,并精心的编制了两个花环。明天,对,明天,他要麻烦张柳儿再跑一趟,给白雪捎过去,捎过去。

白雪是第三天收到解放的信的,看完信后,她的眼泪又一次哗哗地流。没想到自己的父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不仅亲自赶到枣园,还指使人打人,真难为解放哥了。

白雪第四天请假半天挡了一辆开往县城的脱拉机,直直地向县城自己家的方向赶去。

一进家门,她就直直地瞪着父亲白杨,高声质问道,“你们,你们到底对解放做了什么了,他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为什么?那样对待一个可怜的年轻人啊。”

高霞端了一杯糖水过来,轻轻地放在白雪面前的茶几上:“怎么,白雪,你咋这样对你爸爸说话哩,他这可是全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我们不就是互相喜欢对方吗?这又是冲了哪家龙王庙了,不仅去吓唬人家,还派人去打人。这是哪家的王法啊,黑社会呀?”白雪高声吼道。

白杨将一个茶杯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白雪,现在还轮不到你教训老子,告诉你,你是我白杨的心头肉亲闺女,不经我同意,我不许任何人去接近你。特别像这样的牛鬼蛇神,更不能接近你,我的瓜女儿啊。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啥时能理解你的父亲啊!”

“你们才是牛鬼蛇神哩,解放他是人,他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白雪吼道。

“白雪!你是我白杨的女儿,你与什么人来往都行。但与反革命分子,地主的儿子来往,你想怎么呀?我的瓜女子,以后结了婚,你们的孩子,会骂你们一辈子!”白杨红着眼。

白雪直直地瞪着自己的父亲:“父亲呀,你还是那个疼我,爱我的父亲吗?那个让我敬重的父亲吗,你变了,变得那样自私,那样无情,那样无可理喻。你现在哪还有,你现在哪还有人间亲情啊,你有的只有权势,你有的只有县长这两个字。为了这两个字,这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你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你的女儿的幸福。”

高霞拉着白雪的手:“好我的女儿呀,你也疼疼你的爸爸吧。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好呀。你想想,你如果与那个解放成了亲,那将来你们的孩子,都将在人面前抬不起头,高考呀,上学呀,当兵啊,全都靠边儿站,这,这,这多么可怕呀!

“什么招工,上学,参军。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宁可不上学,不参军,不招工。好我的娘呀!这只是一阵邪风,迟早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白雪声嘶竭力。

白杨又将一个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鬼迷心窍了,真是鬼迷心窍了,高霞,你别再白费那么多唾沫星子了,告诉你,白雪,你记着,你再敢给老子走出这个房子,你以后再敢与那个不清不白的小子纠缠不清,你就不是我白杨的女儿,你就给老子滚得远远的,我还要告诉你,你们如果再交往,我一定会打断那小子的腿,我要看你们能折腾到啥时候。”

白雪一脚踢翻了一个椅子:“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了,我白雪告诉你,你如果再敢动解放半个手指头,我以后不会再叫你父亲了。告诉你们,我亲爱的父亲,母亲,你们就是将解放打成瘸子,跛子,我白雪也要嫁给他。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我白雪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们无论怎样都不能将我们分开!”说完,拉开门哭着冲了出去。

“白雪,白雪!”高霞冲出门去追白雪。

“让她死去,她不是我白杨的女儿!”白杨扬着头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出着粗气。

高霞追出老远才一把拉住白雪,劝说了半天,才将白雪拉到一个商店,给她买了一大包各式各样的吃食和洗漱用品,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将白雪送上一辆开往杨柳乡的大货车。

高霞匆匆地回了家,又直接给张团长拨了电话,让安排人到路边去接白雪,让张团长多多照顾白雪等等。

张团长一连打着保证:“放心,放一万条心,你杨县长的千金就是俺家的千金,俺会将她完完整整地交到你们手心里的。”说完,忙打发王五骑车两三里去三岔口,那个必经的站点上去接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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