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艳芳是个时尚高手,时间不久就把古怀史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一身藏蓝色的全毛中山装,雪白的衬衣,配上黑色的尖头皮鞋;另一身笔挺的半毛古铜色西服,配红领带,紫红色尖头皮鞋,内趁白衬衣。周润发式的头型,梳得油光可鉴,配上他那就标致的身材,走在大街上,惹得许多姑娘抛眉眼。
古怀史对花艳芳更是感恩戴德,他常常这样想:我要是厂长就好了。我当厂长,艳芳就不要抛头露面的辛苦了,她可以在家做专职太太,那样她会更漂亮,更贤惠;我要能当市委书记就好了。我当市委书记,会更风光,就会有更多像花艳芳这样的姑娘围我打转,成为我的情人;我要是……可黑妮怎么办呢?
古怀史做着美梦,脑海里畅想着未来的一切,身子在飘飘欲仙。忽然“黑妮”这个名词跳进了他的脑海,他像疾驶的汽车突然刹了闸,心里像被人泼了一瓢凉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黑妮要是自动离开我该多好啊!她要是有病死了该多好啊!”他自言自语。
“谁有病死掉了?”冷不防,姬科长站在古怀史的背后,他被吓得六神无主,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用鞋底扇一样。
“噢,昨晚我看小说,脑子还没转过神来。”古怀史随机应变。
“噢,在想小说呀。快把思想收回,该工作了。” 姬科长说完,对古怀史讨好地一笑,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时楼下有人喊:“小古,有人找。”
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上来:“尿罐!尿罐子!我是黑妮呀!”
古怀史没有听清,不知是谁,连忙出了办公室,趴在三楼栏杆往下瞧,只见一人身穿旧式蓝的卡裤褂,脚穿大口带攀步鞋,脑后扎着两只辫子,黑黝黝的脸上充满着期待。来人正是黑妮,她右肩扛个长南瓜,左肩挎个大篮子。古怀史心里慌乱乱的,连忙下了楼。花艳芳听说是古怀史的亲戚,她很热情地招呼着黑妮。
“怀史,快下来!你家里来亲戚了!”花艳芳喊着,把黑妮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古怀史快速下了楼,来到花艳芳办公室。黑妮站起来了:“尿罐子,我看你来了。”
花艳芳用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古怀史,心里觉得好笑,原来古怀史的奶名叫尿罐,确实不怎么好听,不知当初他爹娘起名时,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贱命好养的道理吧。古怀史怕花艳芳看出什么破绽来,灵机一动,满带笑脸地说:“哟!小姨,你怎么来了?”
黑妮觉得古怀史不该这样称呼她,很尴尬,尴尬得脸上有些发烧,两手直搓衣服。但她又觉得古怀史这样喊是对的,因为除了喊她小姨外,别的也没有什么可喊的,于是就含含糊糊地答应着:“噢,哎…….”
“哟!原来是小姨。”花艳芳很快消除了疑虑,大大方方地说,“怀史,中午咱们一起招待小姨。”
“不啦,由尿罐招待我就行了,不麻烦你了。”黑妮说。黑妮觉得这个女人是多此一举,她希望自己单独同古怀史在一起。
“艳芳,你忙你的去吧,我带小姨随便吃点就行了,又不是外人。”古怀史打了圆场。此时此刻,他慌乱得很,怕黑妮说漏了嘴。“走吧,到我那儿去,这是办公场所,别打搅别人。”
古怀史带着黑妮,帮她挎着篮子,进了自己的住处。这里是个独立的职工家属院,前后两栋三层楼,左右是院墙,大门朝西,靠北部一溜10间平房,是单身汉住处。古怀史住在最东头的一间平房里。虽是集体宿舍,但每人一间,大家互不干涉。
“黑妮,你怎么来了?”古怀史把黑妮带的东西放好,帮她打水洗脸。
“哟!怎么的?我怎么不能来?你上大学时,说学习忙,不能见俺,现在你工作都快1年了,连个信都不给俺,俺想你…….”黑妮说着眼圈里噙着泪花,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古怀史一见,慌了手脚,忙着给黑妮擦眼泪。黑妮就势扑到古怀史怀里:“尿罐,俺想你,不瞒你说,俺夜里做梦都和你做那事,又不敢对别人说,俺实在熬不住了,就瞒着爹娘,偷偷地跑来看你,俺早就把你当成俺的男人了。”
黑妮说着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黑妮,别哭。”古怀史把黑妮搂在怀里,像哄小孩似地问。
“刚才你为什么叫俺小姨?”黑妮止住哭声,仰脸望着古怀史说,“那姑娘是谁?”
古怀史没有立刻回答黑妮,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把黑妮抱上床,让黑妮躺在怀里,说:“噢,她是我最要好的同事,我们办公室主任。”
“为什么叫我小姨?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想想,咱俩在没结婚前,在别人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时,不喊你小姨,喊你啥?况且你是我小姨,这是千真万确的呀!”
“咱俩都这样了,难道你结婚后还喊我小姨?”
“结婚?你觉得咱俩能成吗?”
“都这样了,咋不能成?”
“咋样了?”
“咋样了!你不知道吗?装憨!”黑妮有些生气了,她一改过去的温柔,指着古怀史怒冲冲地说,“尿罐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一直给你留面子,当初要不是你软缠硬磨,死皮赖脸,我能成今天这个样子吗?如果你学陈世美,就别怨我黑妮撒泼!”
古怀史一听,心里慌了,连忙说:“别喊,小点声,不要被别人听见了,好吗?”
古怀史虽然心里慌乱,但他心里是有数的,对付黑妮绰绰有余,理智告诉他:对付黑妮,不能着急,得慢慢来。如果操之过急,黑妮一着急,把他们之间的丑事抖了出去,不但花艳芳不理他,他在子虚市酒厂也无法再待下去了。
“古怀史呀!古怀史。”他暗暗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你要哄好黑妮,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再说,黑妮只有初中水平,凭着现存的条件,世俗的偏见,是不允许我们在一起的,只是目前还无法说服黑妮,一旦条件成熟,她会被说服的。”
古怀史想到这里,笑嘻嘻地说:“黑妮,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古怀史是陈世美吗?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只是我刚参加工作,根还未扎牢,我想等我混个一官半职的,有了钱,再娶你。到那时,我有了权,咱们再也不管什么世俗不世俗,你父母也就同意了。”
几句话说得黑妮眉开眼笑。古怀史看着黑妮,虽然黑点,但也有一定的诱人处,特别是两条细长的玉腿,只是没打扮罢了。黑妮在古怀史怀里,也不老实,双手搂着古怀史的脖子,不住地用舌尖去亲吻古怀史。古怀史那颗躁动的心有点承受不住了……
晚上,古怀史陪黑妮逛了子虚市的著名商店,又给黑妮买了一身时髦衣服,黑妮非常满意。临走前,黑妮对古还史说:“尿罐子,俺相信你,但也有些担心。俺昨天见的那个办公室主任,总觉有些不对劲,她长得漂亮,嘴又甜,有钱有势有文化,俺怕她把你抢走了。你要是真的把俺给甩了,也不要紧,但俺是要报复你的,到那时可别怪俺心狠手辣。”
黑妮的话半疯半傻,半真半假,但却使古怀史再次激灵灵打个寒颤,古怀史知道,黑妮虽是农村姑娘,却胆大心细,一般是说到做到,从不含糊。要是那样的话,应该怎么办呢?
送走黑妮,古怀史独自在小屋盘算:娶黑妮是不可能的,一是她会耽误我的前程,二是没有共同语言,三是社会压力太大。花艳芳多好啊,人漂亮不说,就她那处事的能力,足够帮自己一辈子的。该怎么办呢?古怀史有些发愁,怪自己当初少不更事,做了蠢事,千不该万不该同黑妮干那事,而且黑妮还是自己的小姨,从小就喊她小姨,长大却奸污了她。古怀史呀古怀史,你真不是个东西,简直就是个畜生!
古怀史越想越生气,不由自主地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来人正是花艳芳。
“小姨走了?”花艳芳进门就问。
“走了。”古怀史无精打采地回答。
“怎么啦?不高兴?”
“没什么,可能是累的。”
“走吧,今天是周末,咱们到歌舞厅玩玩去。”
古怀史发现,花艳芳今天穿得特别漂亮,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外罩黑色风衣,飘着长发。把自己的黄金分割线突出得特别明显,给人感觉非常性感,同刚才黑妮相比,简直是凤凰与寒鸦。
“好,我换身衣服。”古怀史下床,换身新衣服,花艳芳帮他打好领带。二人携手来到子虚市最大的歌舞厅——黑凤凰歌舞厅。
“怀史,会跳舞吗?”花艳芳紧挎着古怀史的胳膊,声音含着关切和问候。
“会一点,大学里学的,每到周末我们都举行舞会。”
“好,我找对人了。”
他们在歌舞厅的一个小圆桌旁坐下,服务小姐送来两杯咖啡,二人慢慢地喝着。这时歌声奏起,音乐缓慢,有人在唱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主题歌《枉凝眉》。古怀史站起来,半躬着身子,伸出一只手,作个请的动作说:“美丽的小姐,能赏脸陪我跳一曲吗?”
花艳芳微笑着站起来,一只手搭在古怀史的手上,缓缓地离开座位,二人跳了起来。没想到的是,二人舞姿极好,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一曲唱罢,二人回到座位少歇,又起一曲,这一曲低沉而悲凉。一个身高约有一米七,肌肤如雪,鹅卵型脸蛋,长睫毛,大眼睛,穿一身白色大摆裙的女子上台演唱。她一上台,下面就掌声雷动,齐声喊:“芮小姐,欢迎你给我们唱一曲!”
芮小姐不慌不忙,大大方方走到麦克风前,轻声说道:“今天我给大家唱一首《红豆曲》,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声音甜美,如山涧流水。接着低沉的音乐又响起,芮小姐反串男音,一阵浑厚的嗓音从她喉咙中飞出: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
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
挨不明的更漏;
呀!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再一遍是女音。歌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怒,仿佛一根游丝从遥远的山顶飘来,经过千山万水,落在山涧,真有饶梁三日不散之感。古怀史听呆了,也看呆了。他发现这姑娘极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仔细一想,想起来了,她正是自己来报到的时候,在古汴河南岸遇到的那位白衣姑娘。古怀史不觉愣了神,脚步有些紊乱,差一点踩着花艳芳的脚。唯恐花艳芳发现,心里一阵紧张。古怀史忙看眼前的花艳芳,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慢慢移动着身子,几乎是趴在他的怀中,三步舞变成了两步,才稍稍放心。
时间过得飞快,他们玩得很开心。快到午夜12点时,花艳芳微睁着眼睛,深情地望着古怀史,柔声地说:“怀史,咱们走吧。”
“走吗?”古怀史犹如从梦中醒来,不得不收回紧盯着芮小姐的眼。就在他一回神的工夫,歌声停了,芮小姐不见了。他用余光四处寻找,想再看一眼芮小姐,寻了半天也没发现人影。一晚上,他都想法设法多看芮小姐一眼,但碍于花艳芳的面,只能偷偷瞟一眼,不敢长时间盯看。现在要离开歌舞厅了,古怀史唏嘘再三,依偎着花艳芳,慢慢走出歌舞厅。
“怀史,上去坐坐吧。”花艳芳说着,看看古怀史,以征求他的意见。
“哦,到了吗?”古怀史机械地回答,他脑海里仍回想着芮小姐的影子,连到了花艳芳的门口都不知道。
二人上了楼,花艳芳给古怀史倒了杯水,让他坐在沙发上,独自去了浴室。时间不长,花艳芳出了浴室,换身水红色几乎透明的吊带睡裙,缓缓向古怀史走来。古怀史一看,眼睛都直了,他想起了自己喝醉酒的那个晚上,花艳芳穿的也是这身衣服,守他一夜,擦了一夜他吐出的污秽。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他为舞厅偷看芮小姐而内疚,为自己的龌龊而自责。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抱住花艳芳。花艳芳没有任何反抗,而是温柔地躺在他怀里。他觉得花艳芳的周身软得像一只小猫,而且有一股淡淡清香,犹如春天早晨的轻雾慢慢浸入他的机体,比黑妮甜美多了。他把嘴唇轻轻地送到花艳芳的嘴边,花艳芳迎了上去,两个舌头很快搅在一起。古怀史觉得一股热流从大脑迅速传到下体,花艳芳从内心深处发出少女特有的嗲嗲声,她浑身颤抖着。古怀史剥去了伪装,焕发出原始本能,把花艳芳抱上床。花艳芳润滑的肌肤,使他如驾祥云,他觉得自己是只蜜蜂,顺利通过关口,飞进了花心;又觉得自己是划船的高手,在熟练地操纵着棹桨,使船来回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