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史被派出所带走了!” 花艳芳神情慌张地找到林行长,乌有县老乡又聚集在一家村饭店。在座的有:林童山、花艳芳、关振山、杨辉、邰礼怀等。
“说说啥情况?”林童山很沉稳地说,大有古代儒将临危不惧的风度。
“是这样......” 花艳芳把昨晚舞厅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最后说,“古怀史有点冲动,没等我去解释,就打伤了费大虎。他不知道费大虎是费无极的儿子。这下可怎么办呢?费无极本身是个无赖呀!”
古怀史的确不知道费大虎的身世。费大虎是费无极唯一的儿子,费无极视他为心肝宝贝。但费大虎非常不争气,正事不干,经常带一帮恶少,寻花问柳,特别爱去洗头房、歌舞厅、桑拿房。费无极一教训他,他就说:“跟你学的!”因为费无极也好这一口,所以搞得费无极也很无奈。
“我觉得小古虽然有过急行为,但他的行为是正义的,他应该这样做。”关振东说,“要是我,不止是伤了一个费大虎,就那几个小蟊贼,也一起捎着。”
“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要以法律来说话。小杨,你看该咋办?”林童山望着杨辉说。
“是哪个派出所去的?办案人叫什么名字?”一直沉默的杨辉说。
“我们在黑凤凰舞厅,那儿属东关派出所,那个录口供的姓冉。”
“ 噢,你说的是小冉。好,我马上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杨辉说着拨通了小冉的手机。通话结束后,杨辉说,“艳芳,是这样的,那个费大虎被打成重伤。按法律应判古怀史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花艳芳一听,脸色急得通红,连忙说:“杨大哥,你给通融通融,要花钱,我想办法。”
“对,小杨,你看需要多少钱,我这里有。”林行长慷慨地说。
“你们别急,我还没说完。”杨辉点只烟抽了口说,“林老爷子、艳芳,我看问题不算大,既然是费大虎到歌舞厅闹事,古怀史是正义的,虽有行为过当,也不可能判刑。昨晚口供全部录完了?”
“全部录完了。” 花艳芳回答。
“在场的人都去了?”
“都去了。”
“ 好。我再打电话核实一下,如果全部如你所说,说明费无极还不知道这件事,昨晚的口供还没有改,这事就好办。如果费无极知道了,连夜去改口供,这事就难办了。”
杨辉二次拨通了小冉的电话,这一次杨辉脸上有了喜色。
“老爷子、艳芳,事情好办了,费无极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口供跟艳芳说的差不多。谢天谢地,为了抓紧时间,我先走了,马上处理,一定要赶在费无极知道之前办完这件事,这样两边都好交差。更好的是,有个叫芮红莲的姑娘,提早把费大虎告了,她说费大虎对她非礼,古怀史是见义勇为。我走了。”
杨辉说完,转身出了包厢。花艳芳送到门外,塞给他1000元钱,说:“杨大哥,这点小意思,留你买条烟吧。”
“艳芳,你别这样客气,咱们谁跟谁。”杨辉力争不要。
“不是给你的,案子不在你手里,你也得托人,总得打点一下吧。”
“我这是伸张正义,如果伸张正义也要花钱,说明我们的公安系统太黑暗了。你要是不相信我,钱我先拿着,等我处理完事再给你。”杨辉说完扬长而去。
大家都希望古怀史没事,花艳芳心事最重,她在想着如何对付费无极。关振东非常气愤,几次要去公安局看看,都被林童山拦住。林行长说:“我看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咱们散了吧,各自回家,保持联系。艳芳,我知道你同小古的关系,想开些,我想小杨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花艳芳一夜没合眼。第二天,电话响了,是杨辉打来的,他说费大虎没有多大问题,经医生诊断为轻伤害,又鉴于当时情况,公安局决定拘留15天。但是费无极不愿意,他正在四处托人。费大虎硬是赖着不走,要求赔偿医疗费。
花艳芳听了非常气愤,她正在想如何对付费无极,费无极却来到了她的住处。费无极有花艳芳房间的钥匙,他在花艳芳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溜进了她的房间。
“花艳芳,你这个小骚货,还没相处两天,你就唆使姓古的小子打我儿子。”费无极一进门气势汹汹地说,话语简直像个街头流氓。
“你是厂长,全厂的带头人,说话不能文明点吗?” 花艳芳非常恶心地说。
“文明?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有什么好说的!你儿子同你一样,都是流氓!”
费无极听花艳芳这样说,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肆无忌惮地上前抱住花艳芳,连门都不关。
“小骚货,我就喜欢你这生气的样子。来,让我亲亲。”说着,他用力地把花艳芳往墙角挤。
花艳芳只穿件睡裙,被费无极挤到了墙角。借着墙角的力量,费无极双手插进花艳芳的腰间,顺着小肚往下摸。花艳芳大叫着:“费无极!你是个大混蛋!无耻的流氓!”
费无极用肩、胸压着花艳芳,嘴里不住地说:“小骚货,你别叫,给你讲,那小子把我儿子打成重伤,如果你像以前一样同我好,打架的事咱们一笔勾销,我不但不判他的刑,还允许你们结婚。如果你不顺从我,我就让那小子蹲监狱,叫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
花艳芳听了,女人特有的软弱性一面暴露出来,她不再拼命地挣扎了,整个身子软了下来。费无极抓住这一时机,趁花艳芳无力还击之时,把手滑进了她的两腿间,花艳芳无奈地流出了眼泪。正在这时,一道照相机的闪光,把他俩惊动了。接着一只粗大的手抓住了费无极的后衣领,费无极一惊,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关振东。
原来关振东一直关心着花艳芳,他发现花艳芳的神情有点不对,所以一直跟踪到这里。原以为花艳芳只是关心古怀史,没想到会遇到费无极这档子事。关振东本来是个疾恶如仇的人,一见费无极把伪装剥得如此干净,赤裸裸的一副流氓嘴脸,他真的气疯了,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费无极提起来,向地上一丢,如同丢一只癞皮狗,摔得仰面朝天。花艳芳见状,也顾不得羞耻了,一头扑在关振东怀里。
“关大哥!救救我!”花艳芳放开了悲声。
“费无极!照片我拍了,你要不怕身败名裂,就继续纠缠花艳芳。不过我要告诉你,艳芳是我的小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以前欺负她,我只是听说,半信半疑,今天我终于知道你了。艳芳这么好的姑娘,让你给糟蹋了。如今她有了归宿,你还要破坏她,真是禽兽不如!我关振东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搞不好我让你终生残废,身败名裂!”关振东义正严词地说。
“是是是!关经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禽兽!我不是人!只求你别把事情闹大。”费无极蹲在地上,苦苦哀求。他知道关振东是什么人,手下有弟子100多人,师兄弟更多,且黑白两道统吃,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这事到此打住,你当你的厂长,艳芳干她的工作,结她的婚,一切与你无关。如果再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者有意中伤艳芳的词语,我就扒了你的皮!滚!”
“好,我滚!我滚!”费无极站起来,夹着尾巴狼狈地逃跑了。
古怀史在当天凌晨1点钟被带到了看守所,他被关到23号房。号里过来几个犯人把古怀史按在地上,脖子上压着凳子,屁股翘起,两个家伙用鞋底抽他的屁股,一边100鞋底。古怀史咬着牙硬挺,直到昏过去也没吭一声。
……
古怀史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花艳芳的双眼已经哭肿了,看起来不知哭了多长时间。傍边站着一位姑娘,正是在舞厅里被救的那个芮小姐。
“他醒了。”护士说。
“怀史,你可醒了。”花艳芳憔悴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古大哥,你醒了,谢谢你,你是个大好人。”芮小姐伸出玉手拉着古怀史说,“我叫芮红莲,姓芮的‘芮’,红太阳的‘红’,莲花的‘莲’。就在舞厅工作,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
古怀史握着芮红莲的手,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他认为,能认识芮红莲,被拘留也值得。在以后的几天里,花艳芳无微不至地关怀着他,端汤喂水,换衣洗衣,日夜不离左右;芮红莲天天来,天天陪他说话,话语温柔的像她的歌声。为此,古怀史很幸福,他甚至永远都不想出院。但现实是不可能的,半个月后,他出了院。
出院后一周,乌有县老乡又聚在一家村饭店。这次乜小六亲自下厨,做出了一家村的风味,为古怀史接风。营救古怀史是乌有县老乡的一次胜利,狡猾无比的费无极以失败告终,所以大家都很尽兴。尤其是杨辉,大家都很感激他,让他坐了上位,紧挨着林童山。
“多谢杨局长了!”花艳芳端起满满的一杯酒,红光满面地说,“我再敬你一杯。”
“不要这样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即使不是怀史,我也会这样做的,因为保一方平安是我们做警察的本分,何况我们还是老乡呢?再说,怀史确实没有什么大错,他也是在见义勇为。他这种精神,正是我们要提倡的,我们就是要让正气压倒邪气。有什么好谢的呢?”杨局长话说得很得体很谦虚。
“对,艳芳,不要客气,都是自己人。”林童山发了话。
“老爷子,我还要敬您一杯。”花艳芳站起来绕到林童山座位前,双手举杯一饮而尽。
“为什么敬我?”林童山看着花艳芳,有些疑惑地问。
“老爷子,敬您不是白敬的,有件事我要求您。”
“什么事?”林童山更疑惑了。
“您得把怀史调到银行去。”花艳芳用渴求的眼光望着林童山说,“您想一想,费无极是个什么人物,睚眦必报。这次怀史打伤了他儿子,不但他儿子医药费自付,还被公安局拘留了。他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面子,他不整怀史才怪呢!”
“对,艳芳说的对。”林童山沉思一会说,“我觉得你们俩都应离开酒厂,子虚市银行目前正在招兵买马,以求更大的发展。我看你们俩都够条件,现在进银行正是时候。”
“那好,就这么定了。来,大家干一杯!祝贺小古和艳芳!”关振东激动地说。
“对!对!应当祝贺,我们是同行了。”邰礼怀也附和起来。
“还有,”林童山站了起来,右掌立起来在胸前挥了挥说,“目前正是我国银行大改革之际,政策性银行变为国有商业银行,首先改革的是工、农、中、建四大银行。例如,中国人民建设银行,改为中国建设银行,去掉‘人民’两个字,就意味着银行的职能发生了变化。我行起步较晚,目前正是发展时期,下一步要大力发展储蓄业务、证券业务、电脑业务等,尤其是储蓄业务更应大力发展,我们提出的口号是‘插一脚,占一块’,说白了就是抢地盘,这就意味着我行需要大量的人力。小古呀,你是有能力的,进行后,要好好干,充分发挥你的专长,为子虚行出力。懂电脑吗?”
“略知一二。”古怀史谦虚地回答。
“好,我行马上要发展电脑业务。据说电脑业务是今后的发展方向,今后银行要实行无纸化办公,省行要求我们要有个微机科,我们都是机盲,我正愁找不到合适人选哪。你懂微机,这是个最大的优势,我想你进银行就可以担任微机科负责人,最起码是个副科长主持。我回去开个党组会,同他们商量一下,我想问题不会有多大。至于艳芳嘛,”林行长停顿一下说,“你可以再等等,时间不会太长的,最迟半年,就可以把你调过来。你没有小古那么幸运,只能当个办公室副主任了。副主任也干,艳芳,千万别糊涂,凭我的观察和判断,酒厂不会有多大的前途,好光景也就是这两年。你想想,随着国家商品经济的发展,国企马上面临着改制,子虚市酒厂这几年负债累累,被那个费无极搞得乱七八糟,现在只有银行贷款支撑着,一旦银行停止贷款,酒厂就断了血脉,非倒闭不可。趁此机会赶快过来。如果费无极为难你,你可以请长假。”
“我量那小老子也不敢为难艳芳,否则,我让他好看!”关振东义愤填膺地说。
“好,我听老爷子的。唉,说实话,我一刻也不想在酒厂待了。”花艳芳激动得流了泪。
“我能进银行吗?”关振东有些忧郁地说。
“小关,你是搞建筑的。建筑公司也不会长久,为长久之计,趁这几年好时光,抓紧挣钱,成立私人公司,搞自己的,说不定今后能成为大老板呢。就看你的能力了。”
林童山的话触动着每一位在座的,他们真的感觉到国家将有大的变化,一切将告别昨天,迎接一个新的未来。
1989年春天,古怀史、花艳芳双双跨进了子虚市银行的大门。正如林行长所说,古怀史担任了子虚市银行微机科副科长,主持工作;花艳芳担任子虚市银行办公室副主任。这样,古怀史在职务上超过了花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