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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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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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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连载

第二十五章 访和尚初识文丑

第二十  访和尚初识文丑

阳光很知趣,只要没有云彩遮,都会照在子虚市银行办公大楼上,使大楼上的红色标语更加鲜艳夺目。每当这个时候,古怀史都要站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对东面的窗口,迎着阳光在思索。高兴的时候,他会觉得阳光是个美女,而且是裸体的,向他示爱;烦闷的时候,阳光就变成了魔鬼,而且是厉鬼,针一般刺着他的眼睛。这一天,阳光在云层里忽明忽暗,忽隐忽现,他站在窗前忽然想起了老行长林童山,不觉打个寒战,一个干了几十年的老行长,说进监狱就进监狱,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办?他想起了不进则退的那句话。

“对!青春是有限的,应当赶快进步,只有当上省行一把,才能雪清自己所受侮辱,也才能永远保持自己的位子。但进步谈何容易?”他想起了几年前到七子庙算命,纯一大师送给他的那首诗:

隔河望见一金,山高路远水又深

有心要把金来取,河里缺少摆渡人。

谁是摆渡人呢?他又想起了邰礼怀的那句话,只有金钱。金钱是个好东西,有人说某某,视金钱如粪土,那是哄人的,因为视金钱如粪土的人,都是老百姓,或者是官场上不得意者。世上有哪位皇帝视金钱如粪土?没有,他们只会说:“威加海内兮归故乡。”世上又有哪位受宠的官吏视金钱如粪土?也没有,他们只会说:“云想衣裳花想容。”有钱能使鬼推磨,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而现在是有钱能使官推磨,就说自己的那位老乡,人送外号“钱百万”,现在不是当省长了吗?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当行长呢?

“对!就这样干!”古怀史兴奋起来,不觉唱起小曲。

“就怎么干?古行长好有什么新的打算?

古怀史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副行长赵玉明站在门外,心里稍微平静些。

“噢,是玉明。快进来!”古怀史招呼着。

赵玉明走了进来,手里拿份文件,递给古怀史。

“山西行出一个叫李文龙的分理处主任,连续作案达10余次,累计金额5630万元。真是不可思议。”赵玉明愤愤地说。

“是啊,这些人胆大妄为,令人发指。”古怀史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指了指桌前的沙发,示意着让赵玉明坐下。

接过文件,古怀史认真看了起来,他发现李文龙作案的手段是:私制或伪造凭证,利用银行内部往来,将资金转移到企业或个人户,然后占为己有;年末挪用客户资金或对公存款科目资金予以弥补,使分理处内部往来年末资金余额与营业部内部往来资金余额相符,下年初再盗用内部往来资金归还挪用的客户资金或对公存款科目资金。

古怀史看着文件,又想起另一桩案件:甘肃有个叫王学军的,利用储蓄所主任的身份,借委托办理存款之机,盗取客户资金3600万元。他非常佩服这些人的胆量,更羡慕这些人的取财之道。只是觉得这些人的作案手段太笨,多数被人查处,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我是一行之长,比他们的官大多了,我的发财之道比他们应当更多……

“古行长,您看这文件应当怎样处理?”赵玉明见古怀史愣在那里,便打破了空中的宁静。

“噢,你说这个,你分管纪检察,你拿个主意吧。”古怀史醒过神来,仿佛从遥远的世界归来

“我看这样:咱们先开会传达,然后让各支行及网点讨论,咱们再派检查组下去检查坚决避免类似问题在我行发生。”赵玉明信誓旦旦地说。

“好,就这么办,我支持你,你去办吧。”古怀史顺手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意见。

“好的,有事再向您汇报。”赵玉明站起来,拿上古怀史签上字的文件,转身离开了行长办公室。

打发走赵玉明,古怀史又重新回到思索中。他决定找邰礼怀商讨,于是拨通了邰礼怀的手机。不一会,邰礼怀来了。

“礼怀,这几天我很沉闷,有种窒息的感觉,精神也有些恍惚,是不是得罪了哪位神仙?”古怀史煞有介事地说。

邰礼怀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明白了古怀史的心机,进一步说:“也许吧,要不趁这两天清闲,咱们不如去趟七子庙,烧烧香,占一卦。”

“好吧,咱们这就去。你去准备。”古怀史说完,站起来,从衣架上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做出要走的架势。

“好的!”邰礼怀急忙下楼,把车准备好,几分钟后,古怀史钻进了车里邰礼怀启动了车子,向龟山驶去。

“礼怀,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到七子庙时,那位大师的话吗?”古怀史坐在后面,闭着眼说。

“您说的是那位纯一和尚?”邰礼怀开着车,想起了纯一大师。

“对,是纯一。有四句话,你记得吗?”古怀史进一步问。

邰礼怀想了想说:“您是说那四句偈子?像是四句诗,什么金不金河不河的,我记不住了。”

“那四句是:隔河望见一金,山高路远水又深有心要把金来取,河里缺少摆渡人。古怀史轻轻地背诵一边。

邰礼怀听了,肯定地说:“对,就是这四句。”

邰礼怀明白了,古怀史这是要找“摆渡人”,这摆渡人没有钱是找不到的。邰礼怀这样想着,不觉加快了速度看看前面,已到了龟山的山门,回头对古怀史说:“古行长,到了。”

没有回声。邰礼怀以为古怀史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古行长,到了。”

仍没有回声。邰礼怀觉得奇怪,回头看看,见古怀史闭着眼睛,均匀地呼吸着。以为他睡着了,便不喊了,手扶着方向盘,静静地等待着。

“礼怀,你说对,我们得想办法弄钱。没有钱将一事无成,只是我们想的那些法子,钱来太慢,时间不等人哪!你看今天的文件了吗?”古怀史忽然睁开眼睛,慢慢地打开车门说。“走吧,我们上山。”

“您说的是否是赵玉明拿的,关于陕西李文龙作案的事”邰礼怀边锁车门边说。

“是的。”古怀史说。

“噢,看了。”邰礼怀换上旅游鞋,拿着茶杯,提着古怀史的包,站在车前等着古怀史古怀史头戴鸭舌小帽,换上一身深蓝色运动装,足登白色李宁鞋,出了车厢,便向山上走。邰礼怀锁上车门,紧随其后。两人不再说话,顺着山路往上爬。龟山不算太高,海拔只有300多米,半个多小时便到了七子庙。古怀史还是不自觉地看着那使他很不舒服的对联:

暮鼓晨钟惊醒尘寰名利客

经歌佛号唤回苦海迷

他不自觉地默念着,心里先空后凉,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半天醒不过神来。他想起了另外一首诗来,诗的出处他已记不清了,像是《金瓶梅》,但又不能肯定,只记得诗的内容:

善恶从来报有因,吉凶祸福并肩行。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不吃惊。

古怀史想着,不觉进了庙门,见一个小和尚正在检票。邰礼怀走了过去,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小师傅,请问纯一大师在吗?”

小和尚见问,慌忙还礼,说:“师父在念经,请问你们找他有事?”

“我们是他的朋友,子虚市来的。我姓邰,他姓古,他是我们古行长。劳烦您去说一声,我们古行长来拜访他了。”

小和尚见他们这样严肃,知道不是玩的,便飞快跑了进去。时间不大,只见纯一大师身披袈裟,单手立掌放在胸前。

“阿弥陀佛,原来是古行长来到敝寺真是蓬荜生辉。请进!请进!

古怀史赶忙还礼,口说:“打搅师傅了。”跟着纯一来到僧房,纯一大师让小和尚上了茶,然后落座。

“恭喜古行长,贺喜古行长!恭喜你如此年轻,便当上了行长,贺喜你有此阶梯,今后前途无量啊!”纯一大师一改和尚的风度,变成了市井小人。

“大师过了,这七品芝麻官算不了什么!子虚市撂棍能砸倒几个。这几天我老是琢磨您送给我的偈子:隔河望见一金,山高路远水又深有心要把金来取,河里缺少摆渡人。大师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摆渡人’到底在哪儿?”古怀史满脸虔诚地望着纯一。

“这摆渡人吗......”纯一大师欲言又止,习惯性地看看邰礼怀。

“噢,大师但说无妨,礼怀是自己人。”古怀史会意地说。

“愿闻古行长大志。”纯一闭着眼,盘着腿,气力十足地说。

“最近看了《红楼梦》,使我想起了贾雨村。他有诗叫《对月寓怀》:时逢三五更团圆,满把清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古怀史说完,看着纯一。

“噢,明白了,你的志向不在小,最起码的要当个省级干部。从你目前的地位、前景看,一切都很顺利,摆渡人就在省行。”纯一煞有介事地说,“不过,你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省行?您说的是那位副行长羊建?这个人……”古怀史心里打颤,欲言又止

“太贪了吧。”纯一接过话茬继续说,“贪有贪的好处,看你怎么利用,要都像林童山那样,你就没希望了。”

“说的对,目前社会,只有贪官才能造就我古怀史,也才能使有才人在很短时间飞黄腾达。只是……”古怀史这样想着,却没说出口,两眼疑惑地看着纯一。

“只是没有钱。”纯一又一次直戳古怀史的心坎。“有你的地位,看着金山银海,怎么会没有钱呢?”

“只是……”古怀史仍不敢直言。

“只是怕出事,丢了饭碗子。”纯一直截了当,使古怀史更加佩服。“你可办公司,利用银行资金办公司,或者是借鸡生蛋,用你们的话说,叫借船出海,何愁无钱?”

“借鸡生蛋?借船出海?怎么个借法?”古怀史瞪大眼睛。

“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只要你们合作愉快,保你发财。”纯一说罢,对小和尚说,“去把文经理叫来。”

不一会,小和尚领一人进来,此人中等身材,细眼浅眉,细皮嫩肉,鼻梁上架副玳瑁眼镜,极其文面。古怀史一看认识,此人正是子虚市赫赫有名的大企业家、慈善家、子虚市政协常委、子虚市春风有限公司总经理文丑。文丑也看到了古怀史,他也认识古怀史,更知道古怀史的名声,早就想同古怀史交朋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天是天缘凑巧,纯一大师把他俩拴在一起。

“您好啊,古行长。”文丑紧走几步,双手握住古怀史。四目相对,四只紧紧握在一起,只恨相见甚晚

“噢,你们原来就认识,真是缘分,缘分哪!”纯一大师口里念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你们俩在一起,在当今的子虚市,我想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

“大师别夸了,我看天色不早,您也该下班了。不如咱们一道回城,到满江红小酌,不知您意下如何?”文丑看着古怀史挤眼弄眉地说。

“好主意!大师不如跟我们回城吧。”古怀史趁火打劫,他要拉纯一下水。

“不不!我就不去了,你们好自为之吧。”纯一大师说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七子庙出来,古怀史一行直奔满江红。邰礼怀找到满江红的老板乜小六,安排了雅座,三人开怀畅饮。

“文兄,我们相识应该很早,只是没有深交,以前只在开会时见过,这是我古怀史人生的一大遗憾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古怀史有些感慨地说。

“现在相见也不晚哪,以后还得仰仗古行长,靠您大力支持。”文丑脸上早就红光满面。

“咱们互相支持,共同发财!”邰礼怀趁空插嘴。

“记得《政治经济学》上讲,金融同企业联合起来,相互渗透,就形成了金融寡头。我想我们联合起来,必有大事可做。我有个发财的好主意,不知您肯做不?”文丑试探着问。

“什么好注意?”古怀史有些迫不及待。

“我的春风实业公司,是经营自来水的,全国唯一一家私营企业,想在你们那里办理承兑,不知可否?”文丑说着话,眼瞅着古怀史,待他的回答。

“好啊!这是我们两家双赢的好事,只是不能办差额承兑,只能办等额承兑,要有保证金。”古怀史说。

“有什么样的规定?同其他行一样吗?”文丑明知故问。

“各家银行都差不多,我们办理的银行承兑分等额承兑、差额承兑两种。一般来讲,等额承兑好办一些,三B级以上企业,只要是真实交易,有税票,有交易合同,是法人单位,均能办理;而差额承兑就不一样了,它需要两A级以上企业,并且企业3年不能亏损,有一定的抵押或担保,方可能勉强办理。”邰礼怀插嘴,以显示他对银行业务的内行。

“我要的是差额承兑,等额承兑太浪费资金。凭我们春风公司的实力,办差额承兑应当可以。”文丑很自信地说。

“文兄说的到不假,只是我们的审核制度非常严,不是行长一人能办到的,光签字就得十几人。”邰礼怀替古怀史打个圆场,古怀史表示赞同。

“要不这样,我看古行长是个痛快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既然银行有规定,我们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咱们就办等额承兑。保证金的事,我来想办法。”文丑站起来,猛地把杯中酒喝完。

“好!文兄够朋友。具体事宜就交给礼怀办吧。”古怀史看着邰礼怀,眼里充满期待和信任。

“是!我一定努力去办!坚决把事情办好!”邰礼怀刷地站起来,向两位领导行个军礼惹得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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