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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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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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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连载

第三十三章 攀高枝京城送礼

第三十章   攀高枝京城送礼

古怀史带了100万元人民币,同芮红莲、邰礼怀一道去了北京。他们首先找到了单主任,说明来意,单主任让他们先住下,等候消息。邰礼怀找个就近的宾馆,开了房间,随同他们去的还有思春、思雨两位满江红的小姐,一是可以侍奉他们,二是同总行人事部的周总接上头,准备把思春、思雨献给他,作为见面礼。

古怀史在宾馆住了3天,终于在一个下午接到了单主任电话,单主任说晚上周总有空,约好了在天上人间请他。

邰礼怀在天上人间订了包厢,下午5点钟,古怀史带着芮红莲进了包厢,专周总。他坐在包厢里,喝着茶,看着富丽堂皇的房间,在想:周总是个什么样子呢?是否是个大胖子,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肚子圆圆的,像羊建那样?

想到羊建,古怀史浑身一抖,接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是看到了一个死尸,身上的肉已经腐烂,而且生了很多蛆那样,见周总的那股热情减退了一半。

时间到了,周总、单主任按时赴约,结果使古怀史大失所望:周总并不胖,也不高,中等身材,留着平头,年龄约有50多岁,看上去有点像电影明星李雪建。古怀史站了起来,慌忙去迎接他们。周总很文雅,说话语速很慢,一口流利地道的普通话,听起来能赶上中央电视台的著名播音员罗京。

“请,请坐!”古怀史半弯着身子,恭敬地让着。

“大家都坐吧,放松些,不要客气。”周总很大方,脱去了外套与帽子,转身想挂在墙角的衣架上。古怀史连忙接过,帮周总把衣服挂好。周总望着古怀史,连说“谢谢!谢谢”。坐下后,周总微笑着说:“我祖籍是河南周口,咱们是老乡

“河南周口?不是距我们很近吗?”古怀史故作惊讶地说。

“是呀,所以我们是老乡嘛。”单主任调和着。

大家入坐,单主任没有介绍,按子虚市规矩应喝完三个酒再作介绍。喝酒开始,前三个酒都是大家一起端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总忽然开口“你就是子虚市现任银行行长?你叫古怀史?”

“对,对对!我就是古怀史,您喊我小古就可以了。”古怀史连忙站起来说。“您知道我?”

“我知道,你就是古怀史。古代的‘古’,怀念的‘怀’,历史的‘史’。”周总笑着说。

“这怎么可能呢?我是个名不见传,声不过子虚市的小人物。”古怀史用茫然的眼光看着周总,仿佛一个受宠若惊的孩子。

“实话告诉你吧,你的情况单主任早就同我讲了,他一提到你,我就查了二级分行行长花名册,通讯录上有你的名字。”周总伸着脖子,点着桌子说。

古怀史惊讶万分,怎么也想不到周总这样的心细,以为上级领导都像羊建那样,简单、粗暴、贪婪急忙站起来,倒满酒,绕到周总的身后,说:“周总,我与您老人家相见恨晚。来,我敬您一个酒。周总刚要站起,古怀史一手作往下按的手势说:“您老不必起立,您是长辈。”周总没有再谦虚,也没有端酒杯,而是坐在座位上,仰着头微笑着望着古怀史,仿佛在审视古怀史。见周总如此,古怀史认为周总不胜酒力,忙说:“您老年龄大,随便喝点,沾着嘴唇为算,我喝完。”

古怀史说完,一昂勃把酒喝干,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周总看了,微笑着端起酒杯,沾了下嘴唇,又把酒杯放下,两只眼瞅着古怀史,不是褒还是贬。古怀史有些不自然,拿眼看红莲。

红莲一直寂寞地坐着,见古怀史瞅她,便主动站了起来说:“周总,来,我敬您一杯。

“这位漂亮的小姐,叫什么来着?”周总望着红莲,吃力地想了一想,有些不好意思。

“噢,我忘了介绍了,她是我们子虚市城东支行行长芮红莲,是个巾帼英雄。”古怀史一手指红莲,看着周总说。

“噢,听说过,听说过!幸会,幸会!”周总看着红莲,脸上放出了光彩,站起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两腮起了红晕。

“您听说过我?”红莲更是受宠若惊,歪着头,瞪大眼睛望着周总,极像一只受主人表扬的泰迪,在等待主人的赏赐

“听说过,前几天听单主任说过你,刚才单主任又介绍过,只是我记性不太好,记不住了,还请你原谅。”周总坐下,看看单主任。

“是的,我向他介绍过,因为你太能干了,太漂亮了!”单主任借坡下驴。红莲更激动了,几乎是热泪盈眶,端起酒杯,站起来,又敬单主任。

敬完单主任,红莲脸上泛起了潮红,由于激动,头上起了汗,脸上湿润润的,宛如露湿的桃花,美丽而动人。“周总,我再敬您一个。”红莲转身又敬周总。周总端起酒杯站起来,没有停顿,又是一饮而尽,微笑着坐下。红莲更激动了,连说,“谢谢周总,谢谢周总!周总,以后,我们古行长的事,还要多请您帮忙哟。”

周总听了,少停一下,看看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又看看古怀史,几乎是语重心长地说:“古行长啊,我给你说,只要你好好干,有了成绩,省行会提拔你的。所以,你不要跑,也不要找任何人,回去把工作搞好,脚踏实地,会有人赏识你的。人哪,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是是!周总说得对,我一定脚踏实地干,把工作做细做好,让领导满意古怀史满脸堆笑,点着头说。

酒宴已尽,服务员上了几样水果,又每人上了杯龙井茶。大家闲聊了一会儿。

周总说:“今天,着实要感谢你们,给了我了解基层行的机会,欢迎你们常来。老单哪,把结了,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他们也不容易。我还有事,我走了。”周总说着要走。古怀史忙到衣架取了周总的衣帽。周总说声谢谢,接了,穿戴整齐,又回过头来说“噢,我忘了一件事,我有一个老朋友,叫林童山,也是子虚市人,当过子虚市银行行长,后来听说犯点错误,行长不干了,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哦,噢,您同林行长是老朋友?”古怀史略带慌乱而又机警地问,心里像被人浇了盆天山上的雪水,冷得他几乎站不稳。

“我们是老朋友,一个部队当过兵,后来有点误会就不来往了。我有十几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周总很感慨地说。

“他,他不太好。”古怀史努力地调整着自己情绪,故意充满同情,脸上表现得非常低沉。

“怎么了?”周总有些慌张地问。

“他……他被判刑了。”古怀史像演员演戏那样,尽量把语气说的悲伤些。

“判了?为什么?”周总也有些慌张,像是遇到了冷不防的一吓,脸涨得通红。

“唉,”古怀史叹了口气。单主任让周总重新坐下。古怀史把前几年子虚市银行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一遍。周总唏嘘再三,惋惜连连。

“噢,红莲哪!”周总的步子已迈出了酒店大门,回头又对送他的芮红莲说,“你是个好姑娘,如果哪天不顺心的话,或者有什么困难,可以到北京找我和老单,我们会帮你的。”

“我知道,谢谢周总!”红莲干脆地说。

周总说着,走出了酒店大门,回头又向他们挥挥手说:“你们继续吧,不要因为我而扫兴。

古怀史望着周总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做梦也没想到林童山会有周总这样的战友,心里深深地后悔着,悔恨自己不该那样对待林童山,林童山毕竟是自己的恩人哪。他的眼前又浮起了林童山的形象来:那是个深秋季节,林童山被判15年,古怀史去看他。古怀史以为林童山会恨他,不见他,可是古怀史错了,林童山不但见了他,还拉着他手说:怀史,要记住我的教训,做任何事都要按原则办,千万不能以牺牲我行利益为代价呀!切记!切记!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只见你这一次,希望你能为子虚市银行做点贡献。

古怀史僵在那里,两眼发直地望着周总去的方向。

   “怎么了,古行长?”单主任的话把古怀史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古怀史打电话让邰礼怀过来。邰礼怀来时把思春、思雨也带来,6人继续喝酒。晚上,古怀史把思春、思雨留给了单主任,自己同红莲住在一起,邰礼怀开了单间,要个小姐陪宿。

第二天早上,古怀史在单主任的带领下游了故宫、长城、八达岭颐和园等北京名胜。古怀史同邰礼怀、芮红莲、思春、思雨在北京待了十几天,够了,足了,潇洒完了,把100万花得差不多了,才决定离京返回。临别单主任的时候,古怀史握着单主任手说“老哥哥,大恩不言谢,一切都拜托您了。”

他让邰礼怀拿出15万元钱对单主任说:“老哥哥,这15万,作为您这几天的辛苦费,以后还有重谢,您别嫌少,我们走了。

“你看这……帮这点小忙算什么,你也太客气了。”单主任眯着眼,乐滋滋地说,“你我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周总那里我会尽心活动的。”

“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您的辛苦费,另外还有30万作为您的活动经费,如果周总那里需要的话,您尽管开口。说实在的,兄弟这几年手里还有两个钱,如果事情办成了,我会在北京给您买套别墅的。”古怀史说着话,邰礼怀又从包里掏出30万交给了单主任,然后他们回子虚市。

这次北京之行,古怀史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毕竟让见到了周总,初步领略了总行领导的风采,觉得总行领导很有水平,最起码比羊建好多了。但也有使他担心的地方,那就是周总同林童山的关系,决心不能让周总知道林童山被判刑的真正原因,否则将对自己一万个不利。他决定让红莲再到北京去一趟,继续保持同单主任、周总联系。因为他相信“越走越近,不走疏远”的老理。

元旦已过,春节马上就要来临了,古怀史接到羊建的电话,说有人将他告到了省行及反贪局,列了他十大罪状:一是独断专权,全无民主,整个子虚市银行都是姓古的;二是私列小金库,利用行长职权,私自经营工厂;三是借贷款假公济私;四是借处理不良资产之机,鲸吞国家财产,如擅自拍卖子虚市纱厂;五是嫖娼成性,乱搞男女关系,把妓女都调进了子虚市银行;六是借母亲有病,乘机敛财,老母未死便开始办丧,并且让爪牙们规定每人的礼金必须千元以上;七是买官卖官,形成了子虚市特有的“官行”;八是结党营私,“骨坏死”、“胎里坏”、“急一千”、“慢八百”、“捏燕尾”、“草上飞”、芮红莲、连花形成一党;九是同乜小六、杨辉内外勾结,形成“十人帮”;十是霸占人妻,压制员工,逼死费无极

古怀史听了震惊不小,他知道这十大罪状,虽不精准,但条条属实,句句不虚,如果让人查其中的哪一条,自己都会进监狱的。最后羊建说:“怀史,放心吧,这一切都让我给堵回去了,我在给总行的回函中说:查无实据。不过反贪局那边你一定要做好工作,千万别出事。”

古怀史终于松了口气,知道反贪局有杨辉在那儿不会出事的,况且十条罪状里又牵扯到杨辉,他不会不尽力的。于是拨通了杨辉的手机,把情况告诉他。谁料,杨辉早就知道了,而且把事已摆平,让古怀史虚惊一场。古怀史让邰礼怀给杨辉送了10万元作为酬谢,不知什么原因杨辉又把钱退了回来。

这时古怀史又想到了羊建,对羊建即恨又靠,就像自己的屁股眼,既嫌它臭,又离不开它。他决定在乌有县召开四季度经营形式分析会,决定在会上对人民来信者进行旁敲侧击,镇一镇这些胆大妄为之徒,否则形成习惯,将不得安宁。

2003年的210日,经营形势分析会在乌有县如期召开。会议由肖国安副行长主持,古怀史作了长篇发言:

“同志们:

紫燕衔泥,金马跃春。2003年的春天比以往的时候来得早,在这春潮涌动,年味正浓的时候,我们召开了子虚市银行季度经营形势分析会……”

古怀史的报告分四个部分:一是对2002年的回顾;二是贯彻省分行会议精神,明确2003年的工作思路;三是2003年子虚市银行的工作目标和工作任务。

古怀史在工作报告中,潇洒自如,任意发挥,谈古论今。在谈人民来信时说:“有些人为所欲为,恐天下不乱,写人民来信告我的状,骂我,列十大罪状诬陷我。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小人,有本事站起来,咱们面对面,真刀实枪地干,这才叫英雄好汉。别说没有,就是有,凭你们那点本事,要想撼动本行长,简直是白日做梦!我奉劝你们老实点,本分点,说不定本行长还能念老少爷们的份上,本乡本土的上,放你一马,赏你口饭吃。否则,惹恼了本行长,我开了你!

古怀史越说越激动,把桌子拍啪啪响。见台下职工没有任何反,他一手拿稿,一手的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本行长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治人,不信你们试试。你们觉得写封人民来信,上级行就会听你们的,我告诉你们:那是痴心妄想!最后你们的来信还得转到本行长手里,上级不会相信你们的!否则,就让你们当行长了。这次,我到北京去,见到了总行人事部的周总,他把我的事迹向总行作了汇报,得到了总行行长的赞许。周总还亲自请我吃饭、聊天,我们还一起照了像。你们想想,一个银行小职员,要想扳倒一个堂堂二级分行行长,你做得到吗?所以,我奉劝那些写人民来信者,那些暗中打小报告者,那些调皮捣蛋者,还是安分点好,别把饭碗子搞丢了,落得个流落街头的下场!”

古怀史讲到得意处,手舞足蹈起来。

会议开了两天,散会前古怀史带领参加会议者,100多名中层干部及先进工作者,来到了古怀史的老家——乌有县花庄镇画楼村。他们的车辆停在古怀史老屋门前,众人发现:古怀史的父母住在村外的河边,孤零零的两间草房。门敞着,屋的东间铺着床,床上睡着老太太;西间支着锅,一个蜂窝煤炉,炉灰是冷的,古怀史的父亲双手插在袖筒里,坐在屋当门直打颤。

“尿罐,你怎么来啦?”老头带着颤音问。

古怀史蹲在父亲面前,门外站着一大群他的部下。

“为什么不生火?”古怀史带着责怪的口勿说。

“没有煤了。”

“没有煤,去买呀!”

“没有钱。”

       前天我给大哥的200元钱呢?

“早花完了,现在东西贵,那两个小钱怎么能够花的?”

“给你!”古怀史从腰里掏出200元钱放在案子上说。

     “老爷子,给你,这是我孝敬您的。”邰礼怀掏出1000元,放在案子上。

     “老爷子,这是我的!”

     “老爷子,这是我的!”

       “老爷子,这是我的!”

           ……

接着关振东、李大虎、连花、姬一千、满八百、聂燕尾、曹尚飞等,100多个中层干部都是一千元,只有芮红莲掏了5000元

这一次,子虚市银行的中层干部们又贡献给古怀史10多万元。

“这是谁来了?这么大的排场?”一个声音惊动了古怀史,回头望去,见一老头向他父亲家走来。古怀史认出来了,他就是黑妮的父亲马连成。

古怀史一见,马上想到了黑妮,身子一虚像是掉进深渊一样,心里一空,一丝凉意从丹田生起,立刻蔓延全身,浑身有些颤抖,眼前又出现了黑妮。自从黑妮给他写了那封信后,就一直未见到她,听说她到了北京,又听说她到了上海,但一直没在花庄镇。

“外爷,是我。”古怀史站了起来,给马连成让了个坐。“坐吧,抽烟吗?”

“噢,是尿罐呀,现在出息了。”老头子看看古怀史用手挡着烟说,“不抽了,我有好多年不抽了,身体不好。”

   这几年没见小姨,她怎样了?”古怀史欲盖弥彰地说。

“她呀,不听话,自从打城里回来后,一声不响就走了。好几年没有信音,我想她可能被人害了,托人找,也没找到。前几年来信了,她说在张家港打工,又说了个对象,结婚了,过得还不错。最大的遗憾是我没见过她的男人,也不知长的啥样?唉,造孽呀!她不知被哪个混混账王八羔子给骗了,生了个丫头,算起来也有20了,我一直没让她家,咱丢不起这个人哪!

古怀史一听,脸上火辣辣的,像有人用鞋底扇得一样,不过他很镇静,心里也有了喜悦,因为黑妮生的丫头肯定是他的,这多少弥补了花艳芳未给他生一男半女的缺陷。

“外爷爷,有空到城里去!我请您喝酒!”古怀史怕他再说下去,忙用话叉开。

“那感情好,我有空一定去。”

“我不陪您老了,行里还有事,我走了。”古怀史不敢久留,他推脱有事带着部下离开了老家。一路上,他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了,一直在想黑妮。花艳芳同他结婚20年了,对他很好,为了他的事业立了汗马功劳,可就是有一点,没能给他生个孩子,尽管他们南北二京的看病,也用了不少草药,可花艳芳就是不开怀,为此艳芳也一直在古家抬不起头来。如今听说黑妮给他生了个丫头,不由得心潮澎湃,他渴望着有一天能见到他的女儿,哪怕是偷眼看她一下,也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然而,黑妮究竟在哪儿?她能让女儿见他吗?古怀史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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