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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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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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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连载

第三十一章 上门提亲

回家的第二天,路大同便来找我,他对父亲说:

“表叔,我给华说门亲事,你看管不管?”

一句话正中父亲下怀,父亲连忙说:

“说说看,是哪家的闺女,长得怎幺样?”

“若说这丫头长得还真不错,不比李剑秋那丫头差。家庭状况也很好,只是丫头口了点。”路大同双手背在后面,一摇三晃地说,“她家在南山集上。”

“南山集?距咱们这儿并不远,可以可以。”

“什幺可以,我不去!”从跟路大同闯荡后,我对他非常厌恶,从屋里出来忿忿地说。

“你这孩子,越大越不懂事,你大同哥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为了李剑秋,糟蹋成什幺样子了!再说,李剑秋已经死了,你能终生不娶?”母亲也从屋里出来,她手中端着簸箕,边走边说。

“要不这样,你随我到南山集看看,管你就愿意,不管就散,全当散散心,你看咋样?”

“管是管,但不许再行骗!”我斩钉截铁地说。

“行行,就依你。”

我同路大同约法三章,我们一同来到了南山集。南山集是古街道,十字街东西南北延伸着,东西是主街道,明清建筑,两边竖立着店铺,点缀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南北街十分重要,向南延伸,连着乌有县,向北延伸,连着子虚市,两边合理地布着豆青槐,看起来十分的幽雅。由于剑秋的死,触景生情,我惆怅万分。

我同路大同来到女方指定的见面地点,南山医院后面的大树林,这里看起来非常美丽:几百亩的林海,松竹迭翠,清脆欲滴,林海里石人、石马、石床、石凳……

“表弟,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路大同故意买弄他那点有限的知识。

“不知道。”我无精打采地回答。

“这里是孔子的弟子,二十四孝贤闵子骞的墓地。”路大同装作很有知识样子说,“你看,这里东部有骞山、蒙山,马路旁,有上马牌坊,下马牌坊,牌坊上刻:‘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东边有十尺方塘,水呈黑色,池泥如墨,是著名的洗砚池;西方有芦花坡,坡下一望无际的芦花,人称芦花湖。湖通一溪,水质清澈,为著名的洗须沟;北有松林,松涛咆哮,中有仙鹤、鹧鸪、翠鸟,争鸣于上;南面远处有一块土台,方圆近百尺,高丈许,顶平整,名为二子山,是闵革、闵蒙打柴、采菜之处。近处为闵子祠堂,三进三出院落,祠内有古柏一株,树龄约2500年,枝如擎伞,身生绿苔,使人看了大有历尽沧桑之感;有银杏一棵,刚毅苍劲,雷劈其半,仍枝叶茂盛。里面还石碑108块,为历代王朝所立,均赞闵子之‘孝’。其中碑文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古今百行孝为先,千载犹称闵子贤。风起庭前寒彻骨,芦花散作雪漫天。”路大同讲到兴趣时,手舞足蹈起来:

“在这里人们传说着这样一个故事:两千多年前,一个阴霾笼罩的天气,塑风怒号,大雪纷飞。一辆四牛拉的大车,在通往萧国的方向行驶着。车上载着闵父及他的三个儿子:闵损、闵革、闵蒙。闵损为长子,在前面驾车,他浑身哆嗦着,厚厚的棉袄,此时纸一样的薄,冷风无情的刺着他,他硬撑着往走。到了萧国境界,他实在受不了啦,鞭子从手中滑落地上,牛车嘎然而止。闵父诧异地下了车,他发现:闵革、闵蒙坐在车上,衣服非常单薄,却没有冷的迹象,而闵损穿着很厚,且赶着车,反倒如此寒冷。他认为闵损有失礼仪,盛怒之下,拾起鞭子向闵损猛抽。芦花从衣缝里飞出,飘向天空。闵父大惑,撕闵革、闵蒙衣服查看,他终于发现了秘密:闵损的袄里装的是芦花,闵革、闵蒙的袄里装的是蚕丝。闵父恍然大悟,知是继妻作怪。原来闵损母早逝,闵父另妻姚氏,生闵革、闵蒙。姚氏偏爱二子,虐待闵损。一怒之下,闵父把车赶回,坚决休掉姚氏。闵损得知后,跪在父前为后母求情,说‘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闵父看到闵损一片诚心,遂罢休妻之事。姚氏得知后,很感激闵损,此后待闵损如己出,成为慈母。闵损的举动受到后人的尊崇,成为千古孝贤。表弟,听了故事,心情好点了吗?”

说实在的,他讲的故事使我长了不少知识,我以前听说过,可没有这么具体。但我此时心情不好,也就无所谓孬好,要是剑秋跟我一起听,我准高兴地跳起来。可这一切都成了泡影。见我不说话,路大同说:

“耐心等一会,女孩马上就到。”

我并不着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不一会路大同说:

“表弟,你看!来了!”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远处来了一男一女,男的是个老头,中等身材,极其面熟;再看女的,我的头蒙的一下:

“那不是剑秋吗?”

我惊奇地站了起来,心里“砰砰”直跳,又激动又害怕,双手揉揉眼睛,再仔细看看,我失望了,来的不是剑秋,而是凌云志父女。我站在石碑前,一直注视着凌云志,凌云志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等他们来到石碑前,路大同说: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

“不用了,我们认识。”凌云志很干脆地说。

“认识好!认识好!凌师傅,我们到那边去,让他们谈谈。”

“不用了,我们就当着你们的面谈。”凌云志非常大方地说,“冯云青,我以前认为你是个非常有作为的男人,人品好,成绩好。现在我对你有了另一种看法:你窝囊!无用!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你看你现在都成什幺样啦,头也不理,脸也不洗,衣服不整,一次失败就自暴自弃,为了一个什幺剑秋,成天神经兮兮的,你能对得起谁?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老师吗?对得起我吗?你如果还是个男人的话,就赶快站起来,去复习应考,我在南山中学等你!走,爸。”

凌云志说吧,头也不回地走了。凌师傅走到我的面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

“冯同学,云儿都是为你好,你要好自为之。你是好人,但人好不能当饭吃,人必须得有本事,没本事的人谁的闺女舍得嫁给他?好自为之吧,好自为之吧…….”

凌云志父女走了。我如一滩烂泥瘫在石碑上,木然地失去了知觉。过了好一会,我在路大同地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大树林。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们到了海东村的村头,村头的老槐树下,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正在赶制杈子:把留成三个股的白腊棍,放在火上烤,烤到一定的程度,再在竖起的捞石的眼上来回拧,把皮拧掉,把三个股拧成一定的孤度,用刀把三个股的顶端削成尖,杈子就成了。

我同路大同的到来,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停住了手中的活,同路大同说话。何树云跳了过来,他凑近路大同的脸,瞅了半天,然后两手一拍说:

“路大同,是坏蛋,偷人甲鱼摸鸭蛋!”

“你这个老东西,我揍你!”路大同说着踢了何树云一脚,何树云倒了,但嘴里仍在说:

“路大同,是坏蛋,偷人甲鱼摸鸭蛋!”

路大同恼了,上去就掐何树云,何树云翻身起来捞起一把杈子,说:

“你,你别过来……..我……我…….我攮死你!”

路大同不以为然,仍笑嘻嘻地说:

“看,何疯子也能攮人了。”

他说着话,奔向了何疯子。何疯子倒退着,双手颤抖着说:

“你别过来……..我……我…….我攮了。”

“你攮,你攮!我看你攮。”

眼看着路大同来到跟前,何树云把头一偏,颤抖着把杈子刺了过去。只听路大同“哎咬”一声,一枝杈股正好从路大同的左眼刺了进去,路大同双手抱住杈股,“锒铛”一下,倒在了地上。人们赶紧围了过去,帮他把杈子拿开,他左眼的眼珠随着杈子的拿开而搭拉下来,路大同昏死在地上。人们一边报案,一边把路大同送进了古河公社医院。

第二天,路大同因抢救无效,死在了古河医院。路大毛扒在弟弟的尸首旁跺着脚哭道:

“造孽呀!造孽呀!真是老天有眼哪!”

……

何树云被带走了,他蓬头垢面,衣服褴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我又一次觉得他像华子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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