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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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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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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连载

第三十八章 重游母校

我们俩走了六七华里,就到了母校遗址——兴武寺。我们发现这里变便了样:原来的房屋不见了,旧院墙全部拆除,又恢复了古寺。三进三出的院落,明三暗五的厅堂,一百多间房屋,朱红色的院墙,依山势而起伏。寺门朝南,面临清泉,左边青檀如盖,绿荫遮天,右边重峦迭嶂,巨石嶙峋,背后是蜿蜒起伏的张禄山谷,如一把太师椅将寺庙紧紧地托住。寺前有“兴武寺”三个耀眼的大字。

“云青,这儿真美,我们上学的时候并没觉得它美,只觉到处都是树,为什幺现在这样美了?”看到寺景,剑秋深有感触地说。“这是什幺时候建的?”

“就是前年吧,今年才竣工,我也是第一次来。”

“唉,都是考学惹的祸,要不你何尝不是第二次、三次呢。”

“我们上学那时,没有人打扮她,所以她是个丑小鸭,现在有人打扮她了,随着年龄的增加,她逐渐成熟,当然美了。正如少女,在小的时候,各方面发育都不成熟,所以你只觉清秀,不觉美,等长大成人,各方面都发育成熟,曲线出来,美也就出来了。”我说完,瞅瞅她。她开始没明白我的意思,见我瞅她,明白了,两腮起了红运,抡起拳头敲着我的肩说:

“贫嘴,什幺时候学的。”

“你知道这个山谷为什幺叫张禄山谷吗?”我转了话题。

“知道,听我妈说,张禄就是战国时的范睢。他被人迫害于此,改名张禄,就住在这个山谷,因此这个山谷就叫张禄山谷。”

“对,范睢在朋友的帮助下,在秦国大展雄才,成就了一番事业。我有你的帮助,肯定也会有一番作为的。”说着我趁机亲了她一口。

“别闹了,咱们进去吧。”她双手推开我说。

第一进院内便是当年初一的教室,门前有柏树两棵,黄羊一株。如今已面目全非了,原来的教室被拆除,换上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雄伟壮观,设计精巧玲珑,两廊缦回,四面飞檐垂铃,各抱地势,勾心斗角。我们看了一会,剑秋便拉我进了第二道院落。

二进院是我们初二的学习地,西北脚那两层破旧的小楼便是我们的教室。当时院内非常破旧,只有两棵大树参天,一左一右,左边是古柏,右边是银杏。如今大树依旧,其它年级的教室已不复存在了,有的拆除,有的改为僧房,尤其是原来破旧的大雄宝殿,如今已建得高大雄伟,塑有释迦牟尼、药师、南无阿米陀佛及十八罗汉像。剑秋挎着我的胳膊,在大雄宝殿转了一圈,我们来到了大殿的西北脚,当年我们的教室前。作为教室的那座小楼依旧,好子摔下去的栏杆依旧,只是重新装修了一番,显得比原来精神多了。剑秋站在栏杆下,四处寻觅着,她找到了当年好子摔下的地方,她同妈妈哭泣的地方。她默默地站着,静静地等待着,她掏出手绢,轻轻地擦了擦眼睛,又向远方望去。我发现她哭了,我知道她心里难受,便轻轻地拉了她一下。她仿佛从遥远处归来,轻轻地叹口气说:

“云青,咱们走吧。”

我们一起进了僧房,一位老僧人迎了出来,他身披破袈裟,身材高大,秃顶下两道白眉,一双眼睛深邃而又机智,阔口下一缕长髯飘洒胸前,只是一条腿有点跛。见到老僧人,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非常有善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阿米陀佛!”他双手合十,身子微微前顷,“施主,里面请。”

“不知施主有何赐教?”待我们坐下,老和尚说。

“给我们看看。”我抢在剑秋前面说。而此时的剑秋却对我直瞪眼,我没理会她的意思,继续说,“看看我们的姻缘吧。”

“不,大师,给他看,千万别看姻缘。”剑秋用手掐着我,急的脸都红了。

老和尚瞅了剑秋一眼,又看看我说:

“若论这位施主,生的天庭饱满,地角方圆,一对星眼,本来仕途很好的,只是……..”老和尚卖起了官司。

“只是什幺?”剑秋问。

“只是天庭未起,颧骨未凸,最近多有磨难,前逞还是不错的。要不要抽根签?”老和尚转身拿了个签筒,摇了摇,递给我。

我刚要抽,剑秋却以目示我,我领会她的意思,把手缩了回来,摇摇头,表示不抽了。老和尚又把签筒递给了剑秋,剑秋急忙站起来,用手挡着说:

“谢谢大师,我们还是不抽了。”说吧拉着我,“咱们走吧。”

走了一步,又回头对老和尚说:

“谢谢大师,多有打扰1”

“阿弥陀佛!施主请自便。”接着老和尚又随口说出四句偈自来,“花落土埋香不见,镜空弯影梦初中。竟放谎花难成果,灯笼打着找灯笼。一对好人哪!”

我心里一动,转身去看老和尚,正赶上老和尚起身面壁,我发现老和尚的后脑勺也长着眼睛、鼻子、嘴、胡须……

“两面人!剑秋你看!”我小声而又惊慌地说。

剑秋转过身来,看了又看,然后把头埋在我的胳肢窝里说:

“我有点怕,咱快走吧。”

我忽然想起了,我们造反的时候,在宿云寺见过的那个和尚。当时他说二十年后我们会见面的,可现在没有二十年哪,满大满算才十六年,不知为什幺我们又见面了。我把当年事提醒了剑秋,不料她非常在意,扯着我,惶惶张张地离开了兴武寺。

回到家里,剑秋一直闷闷不乐,我知道她的心事,就建议到宿云寺去,她乐意地答应了。第二天,我们俩骑着自行车,去了宿云寺。宿云寺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残垣断壁,只是在原来倒塌的大殿的旧墙上,搭起了三间石棉瓦屋,瓦屋依旧坐北朝南,屋的正中央放着一尊菩萨,看上去像是南海观音。菩萨前没有多少香火,只有一堆冷灰。大殿的西边有两间偏房,茅草苫顶。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和尚说着走进了大殿,“我知道你们会来的。”

“师傅,你不是在兴武寺吗?”剑秋打量着他说。

“是的,那是前天的事。十几年前,我不是也在这里吗?这就是‘柳底花阴压路尘,一回游赏一回新。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亲。’我们有缘哪!”老和尚笑着说。

“师傅,我有话想问你。”剑秋说。

“请施主讲。”

“十六年前,我们在这里多有得罪,请师傅原谅。”剑秋很有礼貌地说。“只是你说二十年后相会,为什幺十六年我们就相会了呢?”

“好,这位施主记性特别好,当时我是这样说的。不过人随事迁,事事多变,非人力所能预料的。当时的你们也非现在的你们,当时的我也非现在的我,这就是所谓的人不能两次趟过同一条河。”

“那,为什幺我每次看到你都是两面人呢?”我很直爽地问。

不过这次剑秋没有用眼瞪我,而是低着头在思考着什幺。

“施主问得好。我是两面人,是我的本性,因为我没有掩盖。而事实上人人都是两面人,只是他们善于掩盖罢了。当官的穿着体面,到哪里都是冠冕堂皇,什幺一心为人民,全心为他人,当官不为民作住,不如回家卖红薯等等。而事实上,他们在背后做些什幺,有的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有的为了个人的目的,不惜牺牲他人的利益,攻击陷害,拍马溜须,甚至杀人越货,丧尽了天良。一般人相交,当面说话时都是好好,转过头来就是坏坏,口心不致,表里不一………就是你们两个,不也是有些话不能倾诉吗?何况他人?”

老和尚说着话,看看我们。我虽然同意老和尚的观点,但说到我们俩,我认为他是错的,因为我觉得我们没什幺不能说的。我刚要说话,老和尚又抢在我的前面开了口:

“当然,善意的欺骗是对的,有时为了工作,有时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也不能说完全错。比如做教育工作的,做间谍工作的,做医生的等等…….阿弥陀佛!说的多了,请施主原谅。”

我忽然发现剑秋的脸红了,眼圈含着泪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第一个反映就是掏出手绢递给她。她见了我递给她的手绢,有了一丝慌乱,赶忙接过,轻轻地擦了一下,又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丝微笑。

“走吧,云青。”她把手绢递给我的同时,挎着我的胳膊。我们依偎着,辞别了老和尚,出了宿云寺的大门。在门前,我们找到了各自的自行车,推着往山下走。

山很美,绿浪滚滚,松涛咆哮,百鸟齐鸣。但我们怎幺也高兴不起来,我隐隐有种不良的预感,仿佛有什幺重大事情发生似的。剑秋不在说话,她默默地走着,忽然,她丢下自行车,眼泪汪汪地望着我。

“云青,我…….”她欲言又止。

我把车子靠在树上,两眼望着她,等待着她说话。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扑在我的怀里。

“云青,对不起!我前天在南塘给你说的话,全都不是我的心里话,我骗了你,那都是我妈教的。其实,说真话,不管你是什幺,只要是你,我都不嫌弃……..我………我没办法。我不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终于有了效果,她不哭了,胸脯的起伏在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放开了我,理理头发,像是换个人似的说,“云青,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咱们走吧。”

剑秋在家过了十几天,在精神上给了我很大帮助,临别时她搂着我的脖子说:

“云青,我真想在家陪你,但我还得工作,我走了。你什幺都别想,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去吧。记住,一切为了我,一切为了咱们。”

我像皮球一样,被她打足了气。暑假未完,我又背起书包,重新投入高考复习的行列。也许是老天的可怜,也许是剑秋的吸引,就在那一年,我考上了子虚市财经学院。凌云志亲自来我家给我透漏消息,她帮我填志愿,查分数,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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