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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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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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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连载

第四十章 再遇挫折

我想着要走,回古河去,回子虚市学院去,永远也不踏入这块伤心地。一阵凉风把我吹醒,我站在花圃旁的一棵小树下,尽量控制自己,我的怒火不住地搅扰着我,使我的载体不能自抑,我像一个失去舵手的船,浑身打颤,我的梦破灭了,我的圣女被毁掉了,开在我心中十几年的花朵蔫了,我考学的努力白费了……约莫半个时辰,我冷静下来:怪她吗?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能承受起这样的打击吗?她为了母亲错了吗?她受委屈时你在哪来?……陈亮怎幺了?他从长相到工作,从帮助剑秋到侍奉李老师,那一点比你差?……我隐隐约约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她没有错,她忍受着心灵的痛苦和磨难,对我的高考一次又一次地鼓励和支持,甚至她要用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来成全我,尤其是我第一次来成都的那个晚上,她是那样的温柔和眷恋,她像一个母亲那样张开了她那博大的能容千均的胸怀,去接纳一个失魂落魄的穷秀才;前年暑假的南塘相聚,她顶着多大的压力,一个有了丈夫有了家庭的女人,为了另个男人的前途,而去相会丈夫外的男人,这需要多大的努力……忘不了南塘相聚,她那疲倦的身影,兴武寺寻旧,她那慌乱的心情,宿云寺造访,她那复杂的心理…….我忽然觉得内疚起来,急忙跑了回去。

门依旧开着,房屋里很宁静,像是什幺都没发生的一样。我四处寻觅着,不见了剑秋,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要出事了,我的心在激烈的跳动着:

“剑秋!剑秋!”我急急地喊着。寂静,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我本能的冲进了她的房间里,发现剑秋仍趴在沙发上,姿势同我出去时一模一样,双肩仍在起伏着。从我认识她到现在,我从没给她这样的委屈。我爱怜起来,蹲在她的身旁,轻轻地拍着她说:

“起来,别哭了,我能理解你。”

她仍没有动。我两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发现她成了个泪人,委屈的泪水汇成了一条条小溪,在她那满是倦意的脸上流动着,沙发巾湿了,她的胸前湿了,头发湿了。我抱着她走进了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打点热水,给她擦脸。她哭着,我擦着,直到她不哭为止。过了一会,她双手抱着我的肩,睁着红肿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说: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你是个好男人。只是……”她沉吟起来,“只是你太软弱了,很多时候缺乏男子汉的胆量和气魄。比如你上次来,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占有我,你没有;比如刚才我以为你要扇我个耳光,你没有,只是一赌气走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可你又回来了,说明你心中依然牵挂我……”

“不能成为夫妻,咱们就是姐弟,你不一直说我是你弟弟吗?弟弟就弟弟吧,只要能同你往来就行,只要能经常看到你就行,只要…….但有一条,你必许实实在在地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幸福不幸福?”

见我问她,她把我抱得更紧了,似乎怕我跑掉,我能感觉到她的内心如翻江倒海一般,苦涩的泪水如泻洪的闸门,一泻千里。

“我……我…….你让我怎幺说呢?”他轻轻地松开我,擦了把脸,努力控制住自己,缓缓地说,“你今天来的正好,他回温县了,把孩子也带走了,他爸病了。要是他在,是不让我同你来往的,因为他说协议已到期,要我和你一刀两断。”

剑秋把脸贴近我,呜咽者着,继续诉说:

在母亲的要求下,我和陈亮结了婚,起初,我也很幸福,陈亮处处让着我。我虽不喜欢他,但也不讨厌,因为陈亮毕竟是我的恩人。我常这样想:就把陈亮当作冯云青吧,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呢?作为女人能有个好男人已经是造化了,还奢求什幺呢?

但半年后,陈亮变了,他到处吹牛,说:“看咱的老婆长的,多水灵!你们知道我是怎幺把她弄到手的吗?其实,我没费点劲,都是她追我,她在上初中时,就天天给我写恋爱信,那种体贴,那种语言,现在想起来都肉麻。”

尤其是每次回河南老家,他竟当着亲友的面指着我说:“你看,咱老婆,多漂亮!就这模样,要不是她天天追我,我才懒得愿意呢。”

起初,我没在意,以为作为男子汉他如愿一赏,吹吹牛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笑笑了之。后来陈亮更加肆无忌惮,竟然说:“别看她有几分姿色,内涵太差,十几岁就谈恋爱。要谈就谈我陈亮这样的,谈个对象丑得出奇,什幺眼色!”

他越来越离谱,越来越不分场合,竟然发展到连妈妈和你都侮辱。我实在忍无可忍,这不是用刀剜我的心吗。我发了从来没发过的火,我们大吵一场。他软了下来,向我道歉,并保证永远不再说了。我以为他能改,可我错了。从那以后吵架成了我们的家常便饭。有一次他在外面同几个朋友喝醉了酒,朋友说他怕老婆,他不承认,竟然带着他的朋友找到我,不论青红皂白,很很地打了我一顿,以显示他男子汉气魄。羞辱、恼怒、玩弄,一起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的心凉透了,实在忍不下去,决定与他离婚。可他就是不愿意,我一定坚持,他把结婚证藏了起来,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没理他,他竟然在一个下雪的晚上,在门外跪了一夜。我的心软了,又原谅了他。他着实地好了一阵子,但不久他又故技重演,并且变本加厉。为了一点小事,他向疯地一样打我踢我。我觉得他的神经有了问题,他不许我同任何男人讲话,更不许我同男人来往,哪怕是个小男孩。有一次,他这样问我:“剑秋,你今天没上班,到哪里去了?”

其实,我一直在上班,作为护士,是不能随便出去的。我没作解释,只冷冷地说:“神经病!开什幺玩笑!”

他又说:“我在公园门前见到你了,你同一个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冯云青来了?或者又挂上别的男人了?”

我故意气他,就说:“是的,我们俩还上了床,你看咋办吧。论先后,你也得让他。”

这下我捅了马蜂窝,他先是又骂又打,后来扬长而去。到了晚上,他喝的醉醺醺的,竟然带个妖艳的女人进了家,并赶我出去。我气愤以极,拿了随身的几件衣服,走出了家门,我给自己下了决心,坚决同他离婚。

那是个寒冷的夜晚,我穿着很单薄,寒风刺着我的全身,我颤抖着,在街头徘徊,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我最想的就是你,我真想丢掉工作,到古河去找你,我们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感到幸福,但是不行,因为你正在考学,我不能这样自私,更不能误了你的前途。后来我的一个同事收留了我,她支持我离婚。第二天,陈亮来了,他又哭又喊,大骂自己不是人,并着实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起初我的心很硬,坚决与他一刀两断,可就在这时我发现我怀孕了,我想把孩子打掉,可转念一想:不行,因为孩子没错,所以我没坚持下来。我想等我生下孩子,他会好的,我又一次地原谅了他。生下孩子后,他很喜欢孩子,又好了一阵子。我去看你的那个暑假,正是孩子刚断奶之际,我向他请求去看你,他开始不同意,后来还是同意了,我很感激他。就在我回来后,他又变了,说我同你有了奸情,要不怎幺过这幺长时间。因为错在我,任他打骂我都忍了。最可恶的是,后来他连孩子都怀疑不是他的,他说孩子一点都不像他,肯定不是他的。他忽然又虐待孩子起来,不到一周的孩子能懂什幺,要不是他的父亲陈卫生,连孩子都没命了。陈卫生教训他说:

“小亮子,你不要不知足,能摊上剑秋这样的好媳妇,是咱陈家祖上的荫德,你不要不知好歹!”

前几天,他父亲来电话说病了,想见见孙子,让他把孩子带过去,他走了。你来了,这也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

剑秋不哭了,她轻轻地叹口气,像是心里舒服了些。

“我的命咋这幺苦,我不知自己该咋办:离婚,舍不得孩子,再说我在成都也没有什幺亲人;不离,我实在无法过日子,我一见他就想到了他给我的耻辱,我像吃苍蝇一样难受……所好的在我的内心里还有你,你是我唯一的心里支柱,如果不是你,我早就不想活了……云青,我该怎幺办呢?”

听了剑秋的陈述,我觉得她像一朵洁白的牡丹花被人涂了灰一样,既怜爱又惋惜,我的心灵像是生了蛆一样,疼痛难忍,无穷无尽的呕吐。我无话可说,但有一条是真的:剑秋无论什幺时候回到我的身边,也无论她是个什幺样子,我都能接受,对她的爱是永远不变的。

当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同剑秋在一起旅游,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留着长发,我穿着一身漂亮的西服。我们到了一个地方:蓝天映着白云,绿色的草地,成群结队的鸟儿在嬉闹,一条清澈的小河奔腾着,两岸开满了鲜花,白的是杏花,红的是桃花,蓝的是牵牛花,黄的是油菜花……剑秋丢下我,独自沿河边跑,她是那样的轻盈,那样的飘洒,那样的妩媚,仿佛是月宫里的嫦娥……忽然,天气陡变,一阵大风,两岸突起高山,山中跃出一只恶狼,叼起剑秋就跑。

“剑秋!剑秋!剑秋!”我高喊着紧紧地追赶着。

“云青!救救我!救救我呀!”剑秋哀鸣着。

我追着追着,不见了恶狼的影子,从遥远的地方还能听到剑秋“云青!救救我!救救我呀!”那哀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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