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回到家,第二天就和我们一起去地里放瓜苗。我们一家四口人,一人挨一趟,瓜苗从地膜里掏出来,拔掉多余的一棵两棵,留下最好的一棵,用铲子铲上白垄里的砂子壅严实瓜苗周围的地膜缝子,十亩旱砂地里,巴掌大的瓜苗基本出齐了。最早出来的,已经扯开了一段瓜蔓,后面补种的,也一大巴掌大,现在放出来透气,又有这场好雨,阳光晒上十天,生生猛长,瓜蔓扑突突扯开,地里就被瓜秧瓜蔓遮严实了。我看见了二十斤重的大西瓜。在这之前,爸妈已经干完了少一半的活,现在加上我和姐姐,一天半就能干完剩下的这多一半。中午没回家,干到下午四点多,我的屁股蛋子酸痛,姐姐大腿酸痛。我希望放假这几天每天下雨,下到我后天返校。可地里的活总要干过去,我走了,姐和爸妈更累,爸腿上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坚持着干活,快坚持不住了。我又希望自己多干些活,减轻爸的劳累。
蹲在地里,一手从地膜里掏瓜苗,一手拿铲子铲砂子壅瓜苗压地膜缝子,爸在前面还一个劲儿催:“快点快点!”爸又回过头来看我干的怎样,有没有压好地膜缝子,嘴里叨叨着:“仔细一点儿,往好压。”
白垄里有新长出来的杂草,我只掏瓜苗压砂子不拔草,爸又训我:“你看你,草不知道拔掉?”又要拔草,速度慢了许多,看看剩的活,明天早早就完掉了,何必今天这般用劲儿呀。
瓜地里下这一场好雨,爸脸上满是喜悦,眼睛里放光,我们干的活,一定要干好干紧凑,好像满地一定会有二十斤重的大西瓜,好像到七月的时候,一定就能卖上两万元。
“爸,这十亩砂地,最好的话,能卖多少钱呀?”
“雨下得好,能卖六万斤瓜,三毛多钱一斤,看能卖两万元不。”
“哇!真不错,我们家去年种了五亩西瓜,才买了三千多块钱。”
“去年那五亩瓜,是老砂地,春天冻掉了瓜苗,又重种了一遍,瓜熟得迟了,没买上好价,雨下得也不好,十斤重的瓜也没几个。”
这两年谋划着盖一院砖瓦房,爸妈在瓜地里寄予厚望,一丝不苟干活,瓜苗放出来后,再过两天,施一次化肥。
早上走得迟了,九点过了才来地里,吃了一肚子地皮菜包子,我们四个人来地里干活,中午不回家,到四点这会儿,屁股蛋子疼,在地里蹲不住了,坐在地里挪着勾蛋子干活。还剩三四趟,还想着明天早上干完。爸说咬咬牙干完就回家。四趟干出来,腰都直不起来了,回到家里五点了,妈和姐赶紧烧火做饭,我帮着饮骡子喂猪。爸伸着腿坐在上房椅子上,裤子挽上去看腿肚子上暴起来的静脉血管,一道一道黑乎乎的,像趴着虫子吸血。爸叹一口气说:“你三叔让我做手术,可现在不是做手术的时间,这茬瓜收拾掉再说吧。”
“爸,就怕坚持不到西瓜卖掉,你不要再这样挺着身子干一整天了,中午回来休息,缓上一个午觉,何必非要今天干完呢,真是的,腿不疼才怪!你缓几天,施化肥的活,等我下周回来再干不迟吧。”
“胡说呢,咋能等到下一周?趁着这两天地里墒好,要赶紧放化肥。”
爸不敢动弹了,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等着晚饭熟了吃晚饭。
我和姐姐在家,一半家务活我和姐姐一起干。吃晚饭的时候,爸边吃饭边说?:“你们看我的腿,你们看,静脉曲张,一疙瘩一疙瘩吓人不,只能做手术抽掉。”
像我这般大的时候,爸在煤矿底下背煤,一百多斤重的一背篼煤从煤窑底下背上来,趟在冰冷的水洼里,腿上的毛病就是那个时候造作下的。爸在饭桌上把以前受苦受累的事儿给儿女们说了八百遍了,现在还说,估计以后继续说,到老了还说。可是,在地里拼命干活,也是受苦受累呀,现在就很好吗?爸认为现在很好,现在哪叫受苦受累?我和姐姐现在已经生活得够幸福。
姐觉着一点都不幸福,她回到家里,最怕二妈的大姐领着张大头到家里来。正月里,大姐郑重其事跟花姨说,你不要再领着他到我家来了,这事儿我不同意,我现在不想考虑嫁人的事儿,我要去学裁缝。
姐跟着大姑家二表姐去县城学裁缝,两个月没回家,不是真学裁缝,是躲着上门提亲的人。
姐怕花姨来家里,花姨就来了,我们刚吃完晚饭,她来了,领着一个不认识的和爸一样年纪的男人,和二妈一起来了。我不认识这个人,爸认识他,爸笑着把他往上房屋里让。花姨嘻哈笑着喊姐名字:“小红,小红?”
姐烦得要死,闷头洗碗,不理外面的喊声。花姨进厨房里,看姐在洗碗,笑着说:“这女子,在家呢不给人答应。”
爸在上房喊我:“小双,暖壶拿来泡茶。”
我从案板上提起暖壶,老大不乐意着到上房给客人泡茶,茶叶放进杯子里,倒满水,端给花姨和这位第一次来我们家的男人。他和爸说话:“这是你大儿?”
“儿子就这一个嘛,还在念书,姑娘也是一个,姑娘刚从县城回来,今儿到地里放瓜苗,才放完。”
“你娃娃乖嘛,你看,都长成枪杆子了,我见你娃的时候,他还没上学呢,”
他在说我,什么时候见过我?不记得了。爸笑着给我说:“这是你花姨的五哥,也在城里工作,干大事情的人,你叫姨夫。”
张大头的五叔和花姨一起来,为着跟姐姐提亲的事儿,我倒想知道他们能说些什么话来。
这位姨夫先问三叔的情况,问三叔还是建设局的领导吗?爸说:“还在建设局,没有调动。前天回来转了一圈,夜都不过,急匆匆走了,忙得很。”
“他比咱务地人还忙,别人以为他是干着轻松活。其实是最忙的人。”
他们进屋的时候,花姨和他都提着东西,提进屋里放在柜盖上,放了一堆。爸盯着柜盖上的东西说:“娃姨,话说明白着呢,事情怕不成,我姑娘不乐意嘛,这不是逼人的事情呀。”
这话爸是给他俩说的,话说明白,是姐姐不同意,谁也没办法。
正月里,爸就把话给花姨说明白了,是我姑娘不乐意嘛,在我跟前哭呢,我不能逼着她同意吧?”
当时花姨噗嗤一声笑了,笑着说:“大哥你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你说咱女子出过几天门,知道什么,能看明白什么呀!这么好的主家,到哪儿找呀,你要好好给小红说,好好劝她,把她说通。”
姐不听爸劝,哭着说:“我就是不乐意,那家伙一脸凶相,脸黑牙黑,我就是看不上,再说什么都是闲的。”
爸说他家水地多,弟兄多,家族大,二老年轻等等,说了一大堆,越说姐越反感。爸气得差点扇巴掌上来。
姐哭得伤心,二表姐把她叫去学裁缝,两个月不回来。二表姐说,只要你不同意,谁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裁缝铺子要关门了,姐不得不回来。
三个大人在上房屋里说姐的事儿,姐在厨房里躲着,上房屋里人说的事儿好像与她无关。
这个姨夫问爸:“你姑娘不同意,到底是因为什么?”
“哎!能因为什么呀,这女子傻着呢,啥都看不明白,随自己心意说话,就说不同意。”花姨笑话姐姐,好像姐姐是三岁小孩,不是二十岁的大人。
我说:“我姐才不傻,我姐看不上你侄子,再说什么都是闲的。
“你这娃娃,傻乎乎地啥都不知道。你也要好好劝你姐嘛!”
我肯定好好劝我姐,我劝她:“姐,只要你不喜欢他,只要你不乐意,死活不能答应他们。”
我第一次见张栋梁,他和二妈和花姨一起来,坐在我们家上房椅子上一个劲儿磕我端给他的瓜子,也不多说话,脸黑黑的,一会儿时间抽了三根烟。不仅不爱笑不爱说话一脸凶相,还头那么大,我们都叫他“张大头”。我对他没有一点儿好感,我说:“姐,我看不上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我也看不上他,没有一点喜欢的感觉,不能让他再来找我了。”
“那!你喜欢谁?”
“哪有喜欢谁,有喜欢的人倒好了,没这么烦心的相亲事儿了。”
我们这个小山村子里,哪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让姐喜欢,都歪瓜裂枣,扒拉来扒拉去都没合适的主儿。二十岁的姐姐,多么空白的二十岁,花姨要介绍对象给姐,姐兴冲冲等着自己的爱情到来,姐希望花姨领来的小伙看上去阳光帅气,爱说爱笑,和蔼可亲。可看了第一眼,就一脸失望,搭上两句话,就完全灰心了。小梅也来看姐第一次见面的对象,小梅说:“小红姐,不适合你,算了吧。”
这次是花姨和她五哥来说事儿,来做姐的工作,让姐回心转意,让姐看上张栋梁。他们觉得姐不喜欢张栋梁不是问题,问题是爸能要多少彩礼,这个五姨夫就说到了彩礼的话。
“亲家,礼钱怎么要,你说个实数,我们这边能拿出来的话,一分都不会少。”
我头脑里“嗡”一声响,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谈到彩礼上去了?我急忙跑出上房,到厨房跟姐姐说:“姐,爸都要收人家彩礼啦,你还不去看?”
姐气急败坏,从厨房跑出来冲进上房,站在上房地上说:“爸,我不同意,你收人家彩礼,我今天晚上就离家,我再也不回来。”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姐又哭起来。
花姨和她哥有些懵,没料到姐的情绪这么激烈。
“哎!你这姑娘,哭什么,好好说话嘛……”
我心里想,你们三番五次来缠绕我姐,算哪门子亲戚?算什么好心!话在第一次第二次就说绝了,你们干么还来!
也不能全怪他们,怪爸的话没说到头,爸说,我姑娘不太乐意……花姨紧着问,你姑娘不同意,你们当父母的没说头吧?爸说,我们能有啥说头。爸这样说话,她三番五次就跑来了。村里李家老十两口子来提亲,爸的话直接说到头,不成!咱们做不成亲戚,我不同意,你们再别来说这事。还有另一家子,爸也是这样的话,这两家人再不来了。
这会儿,姐姐当着大家的面又哭又喊,态度坚决,他们俩就看清了姐的决心,他们的信心丧失了大半。爸尴尬着神情说:“你看,我姑娘死活不乐意嘛……”
二妈在厨房里和妈说话,刚开始二妈高高兴兴和妈说着,说杨梢沟里这两年突涨起来的彩礼不正常这样的话。听到姐姐在上房屋里哭喊着嚷嚷,她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气愤之极的口气说:“你看你看,咱这女子,一点儿不听大人话……”一副极愤恨姐姐的口气。
花姨和她五哥很扫兴,起身要走了,二妈也跟着走了,爸妈和我跟在他们身后把他们送出大门。他们提来的烟酒糖茶四件礼还放在柜盖上。事情没说成,东西要退给人家,但这会儿不能让他们拿走,这会儿拿走,好像是爸把他们轰出来的,很不礼貌。过两天,把花姨叫来,所有东西都叫她拿走还回去。
爸气呼呼回到屋里,和姐吵起来了,爸被姐当着众人面顶撞,气坏了,骂的话很难听:“把你拉扯到二十岁,你当你是三岁憨娃娃,白养你了吗……”这样的话骂出来,吓得我大气不敢吭一声,这事儿怪我,是我跑到厨房给姐告状的,爸知道了,连我一起骂。
姐挨着骂,那个伤心,哭得一噎一噎停不下来,边哭边还嘴:“我就是不乐意,死也不乐意。”
“不乐意就不乐意嘛,谁逼你来着?”
“你没逼我?你还没逼我?你逼得我不敢回家。”
我站在门台上心惊胆颤,这般吵下去,爸真会扬起巴掌扇姐姐,我拽起姐的手往外面拉,再斜眼看爸,爸用手绢擦眼泪。
我拽着姐出了大门,我拉她去小梅家,顺手把案板上的一爪香蕉分一半提上。
“姐,别再和爸吵啦,爸被你气哭了!
“啊?爸被我气哭了?”
“嗯!爸用手绢擦眼泪呢,你也真是,他们都走了,你还和爸吵,把爸气的。”
“那咋办?”
“我哪知道咋办,这会儿别回去了,去小梅家,和小梅说话。”
过了半分钟,我说:“姐,为什么让你嫁到红沟村里呢,说白了连杨梢沟里都没有走出去。”
“就是,还在这个山沟里,红沟村里有什么好,好歹远一点儿。”
“远一点儿的人你就同意了?”
“不是说远一点儿的人我就同意了,我不甘心,我不能糊里糊涂就这样说嫁人就嫁人,什么都没搞明白就嫁人,算怎么回事。”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姐的心情,我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我忍不了汹涌而来的对小梅的相思,鼓起勇气找小梅表白,我说,小梅,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小梅说,我知道……
姐也希望有个大胆的小伙对她说,小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有个小伙能对姐能真心实意说这样的话,能把姐抱抱,能把姐亲亲,我敢保证,姐立马沦陷掉。可那个笨小子在哪里呢,这个时候了还不出来。
我抱抱小梅,亲亲小梅,她就立马和我好得不得了啦。所以我特理解这会儿姐的心情。姐内心里孤独者,该有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而我过早地有了,很不公平。看样子爸妈不但帮不了姐姐,还添乱子,让姐更闹心。能帮她的人只有亲弟弟,可我到底该怎样帮姐姐呀!
姐的眼神里一片迷茫,呆呆地看着前面,前面暗昏昏的,天麻麻黑了,我们俩提着一串香蕉往小梅家走。
“我觉着你不能这样呆在家里,你得出去!”
“我也不想呆在家里,我去铜城市里找三叔三妈,给我找份工打,可那也不是能解决问题的根本呀,我总不能永远不回来,总不能不嫁人吧。”
“爸妈让你嫁人,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你嫁人了,说明爸妈把你安顿掉了,任务完成,再不操心,是这个情况吧,才不考虑你内心里到底想什么,姐,你想什么只有我知道,你想要爱情!”
“小双,你什么都懂了,你知道姐的心,幸好我有你这么个亲弟弟。不过,爸妈也不容易,不能那么气咱爸,不知道能把他气哭,唉!”
当务之急,姐要有喜欢的人,才不会让爸妈为这事儿瞎琢磨乱操心。姐有了爱情,心情才会真正变好。
“你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的人呀?”
“我喜欢谁去呀!哪像你,你有小梅,你对小梅那么好,有谁能对我这么好呀!”
“姐,你想想,同学里有你看上的男娃娃没?咱去主动找他!”
“瞎说什么,哪能让我主动找哪个男生处对象,说什么呢你!”
“小学同学里没有合适的,这我知道,初中同学也没有吗?”
“初中同学?初中就在小水初中念了一个学期,那些同学连名字都没记住。”
姐说在小水念了一学期初中,我猛然想起二姑的话来。
二姑问我:“小双,你姐的事情说成了没有?你二叔不是说红沟里的事情成了吗?”
“哪成了,没成,我姐看不上张家那个小伙子。”
二姑说:“我还想着把你姐给李文耀说给呢,你姐和李文耀合适得很呀,我以为红沟里的主说成了,就没提这事儿,红沟里的主没说成吗?”
“二姑,没说成,我姐看不上他,可我那个花姨跑了三回了。姑,李文耀是谁?”
“暂叫跑去,跑不成的话我再给李文耀说。李文耀是我们巷子口李家的娃娃,你见过呀,昨天不是在巷子口问我话嘛。”
这会儿,我想起李文耀来,穿着一套休闲西服站在巷子口问二姑好,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问二姑:“姑,你麦地里草还没拔完吗?今儿周末,把你这侄儿啦侄女啦领上帮你一把,顶你拔几天……”
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话,看上去是个活泼开朗的小伙子,估计二姑给他提说了介绍姐的事,他惦记着,他还问:“你说你侄女儿来看你呢,咋还不来?”
二姑笑着说:“你盼着我侄女儿来叫你看呀?还不是时间,过一阵子就来了。”
“姑,你侄女儿我又不是不认识,和我一搭里念过书,我们是同学嘛……”
这是放假前一周,我去二姑家,帮二姑去地里拔草时,走在巷子口碰见李文耀时说的话。当时我就觉得李文耀才是姐的真正对象。
他说他和我姐是同学,这让我很高兴了,这会儿我迫不及待问姐:“你在小水念书的时候,有一个叫李文耀的男同学?”
想了一下,姐犹豫着说:“好像有个叫李文啥的男生。”
“就叫李文耀,他说他和你是同学,还记得他长啥样?”
“过去五六年了,早忘了。”
“姐,他是二姑的邻居,二姑要把他介绍给你,我觉得吧,你能看上他,咱找二姑去,找李文耀,和他相亲。”
“又瞎说,相什么亲!我哪能主动找男生相亲。”
“哎呀,都火烧眉毛了,还犹豫什么呀,我要是回学校了,你怎么办?咱俩明天就走,去小水找二姑,实话实说,相李文耀来了。”
“哎呀,哪能那么说,说和人家相亲?要不要脸皮!”
“真是的,还扭扭捏捏,那这样,就说去小水看二姑,顺脚和李文耀相亲,总之你和我一起去小水,别在家里呆了,你去二姑家,我下周回的时候,咱俩再一起回家。”
想了三十秒,姐说:“那也行,我和你一起去小水,在二姑家待几天。”
我们走到小梅家大门口,姐说:“你也不能天天跑小梅家来呀,你要好好看书,考学才是第一位,你这样下去荒掉了,你和小梅都荒掉了可怎么办?”
看样子我的学习才让姐担心,无论如何我要把学习搞上去。
“姐,我们明天就走了,估计小梅明天也要返校了,又是两个月不见她。”
“不见她了就好好学习,天天钻在一起像什么嘛!”
小梅从她家屋里出来,看到我和姐姐,高兴坏了,擦着刚洗的头发说:“我刚要去你家找你们呢,你俩就来了。”
“鬼才信,你天天晚上说这样的话,说正要去我家,可还不是我先来你家找你?”
“真的,洗个头发后就准备去你家,小红姐来了,我能不去吗?刚想着走呢,你俩来了。”
姐说:“我刚训小双,他天天往你家跑,我怕你俩荒了学习,要好好学习哩,不能像我一样半途而废。”
小梅用大眼睛使劲儿偷偷盯我。
我可什么都没跟姐说,没说我俩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抱抱,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