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出嫁的日子定好了,六月二十日,中考后几天。定到暑假就好了,我不用请三天假,六月二十离七月放暑假不是仅剩十几天了吗!可大家说那有什么办法,好日子不是随便说哪一天就是哪一天。
大姑父和爸坐在一起商量哪一天是好日子,他俩翻开老历书看了半天,大姑父又用他半辈子学来的半吊子看风水的说头掐了半天手指头,说六月二十就是好日子。
“那就定在六月二十好了。”爸用坚定的口气说。
“你前几天为什么说娃们的大相不不适?”大姑父笑着问爸。
“杨阴阳这样说的嘛!我就信了,前天我又问了水明,他说没什么不合,最近的好日子就是
六月二十,那就定在六月二十好了。”
大姑父笑着说:“你给杨阴阳给了五十块钱,你给上五百块钱,你看他说那些话不,别再跑去问姓杨的了,就问问水明,自己拿上历书也能定日子,这有什么大不了。”
妈把汤饭做熟,吃过晚饭,三叔拉上姑父走了。我们和二姑明天一早去小水,爸开三轮车,我们一家四口都去李文耀家,告诉李家姨夫姨娘定好的结亲日子。
我和姐领着李文耀爬到家屋后面的山顶上,看我们的整个小山村。站在山顶上从东往西数,能数清有多少户人家。
姐夫嘲笑的口气说:“就你们这个破落山沟里的人,还没有我们一个队的人多。”
“嫌我们村子破,有本事不要来。”姐说着,朝他扔土坷垃。
我和小梅在山顶说悄悄话,不想有第二个人打扰。我不打扰他俩了,我从山上跑下来,我要去小梅家。小梅这家伙,果然是一个月不回来。她到学校后,肯定不怎么想我了。她回到这个山村里,我和她在一起了,她觉着我和她在一起很好,希望我和她天天和她在一起。她走了,去了县城的学校,到县城后就把我扔到脑后了。若不然呢,她想我的心情和我想她的心情要是一样,她也不可能快一个月了还不见回来,可是,我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她就不在乎这些吗真伤心!和她抱了亲了,感觉就是做了一场梦。
忽然又想,我上周不是也没回来吗,也许是小梅回来了一趟,我不知道而已。我去她家问问她妈妈,她若真回来了一趟,那就是冲我回来的,可是我不在家。我迫不及待想问清楚,小跑着去小梅家,留着姐和
上庄嫁姑娘的人家,是小梅妈的亲叔叔家,小梅家大门紧锁,人都趁事情去了。我转身向上庄事情处去,找到小梅妈问清楚,小梅上一周回来没?
万国爷家院子里满是趁事情的人,喝酒的打牌的,院子里像一窝麻雀一样吵闹。屋子里也是打牌的人,乌烟瘴气一团,地上一层烟头纸杯瓜子皮,就是垃圾场。我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多逗留,我眼睛到处瞅,找小梅家人。
王华雄一把拽住我往酒桌上拉,他戴着近视眼镜,我一愣没认出来是他,快半年时间不见他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干什么。他和几个堂哥,还有几个王家小伙围着桌子打扑克牌喝啤酒,把我拉过去也要灌几杯。大伯家顺顺哥骂王华雄:“你二百五么,你把个学生娃娃拽过来喝的什么酒?”
“哟哟,喝两杯啤酒有什么大不了?问小双,正月里我们在他家喝啤酒,他和他姐能喝不?”
我笑着说:“啤酒还是能喝两杯。”我喝掉一杯王华雄倒在一次性纸杯里的啤酒,他再倒一杯,我又喝上,他说:“你坐下,咱们玩扑克牌喝几杯。”
“我不坐,我不喝了,我就喝这两杯。”
王华雄这人,我最讨厌,可我居然喝了他倒给我的两杯啤酒。他硬把我往凳子上摁,给我发了一张扑克牌,又喝了一杯啤酒,我站起来说:“我找人问个事,问完了再喝不迟。”
跑出上房,到灶房那边找小梅妈妈,她和几个妇人坐在墙角的凳子上拣蒜苗。我蹲到她跟前也拣起蒜苗来。
几个妇人用乱七八糟的话打笑我,说我长成大小伙子了,也能说媳妇了,又笑得嘻嘻哈哈。
小梅妈妈说:“别说笑我们小双,小双是乖娃娃,是念书的人。”
我问她:“云姑,小梅这两周没回来吧?”
“咦?刚才都在眼前,一转眼去哪儿了?”
头脑里“嗡”一声响,巨大的惊喜从脚底板扑突突袭到脑后稍。这家伙!真过分!回来了也不来找我!
我站起身子,眼光在院子里四围认真扫一圈,没有看见她的身影,那么,她肯定钻在哪个屋子里。揭起厨房门帘看,没有,揭起东耳房门帘找,也没有,那么,肯定在西耳房了。我听到她的说话声音了,她在西耳房和谁说话来着,她说:“倒多多的醋拌上才好吃。”
呵!这家伙在耳房里偷吃东西。
悄悄将门帘揭开一个缝子往里看,她端着碗吃凉拌血面,和一位很面熟但我叫不上名来的妇人说话。
她从学校回来,第一时间不来找我,竟然在这里趁事情趁得高兴。我在门口偷看,她一下子感觉到了门口有人,转过身来,看到是我,眼睛圆圆瞪着,眼睛里是怒是笑分不出来。
她问我:“你啥时候回来?我去你家叫你,你不在!我以为你这周不来了。”
“我去你家了,你家没人,我就跑这儿来了。”
“我家肯定没人嘛,肯定都在这里,你还去我家,你吃不?血面,凉拌着很好吃的。”
和小梅一起吃血面的人,我忽然想起来是小梅的亲姨,看面相想起来了,像云姑的模样,好几年不见她,她把我一下子认出来了。
“西边山凹下大哥家小双嘛,几年不见,成了个大小伙子了?”
这位堂姑让我也吃些东西,我说我吃过饭了,小梅已经捞了一碟子血面给我。
“吃上,吃过饭了也能吃上一碟子。”
我端上这一碟子血面大口吃起来。这位堂姑呵呵笑着说:“小双小时候到你家玩,和小梅缠在一起,大家说,把小梅给小双拴成媳妇,小时候就这样笑话你俩,这一转眼,都成大人了,你俩看上去好得很嘛!”
小梅脸一红说:“小姨你别瞎说。”
我几口把这一碟子血面吃完,满口蒜末味道,赶紧离开这里,事情处的妇人们七嘴八舌,不知还会说出什么来。
肚子已经吃撑,想让小梅跟着我一块儿离开,这儿乱糟糟的有什么好玩。我盯着她看,给她使个眼神儿,我俩从屋里出来。
王华雄把小梅堵住,他喝醉了,舌头打颤,脚下走不稳,堵住小梅说:“张小梅,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叫你喝一杯啤酒,你为啥不喝?正月里你和小双他们喝啤酒,为啥现在不喝了?来!来!喝一杯……”
张爱伯和王家的两个小伙也叫小梅:“来,张小梅,喝两杯嘛,王华雄叫你喝,你就喝两杯嘛!”
小梅不喝,她和我要离开这里。王华雄缠着不让走,伸手拽住小梅胳膊,嘴里还胡言乱语。我很不高兴了,我说:“王华雄,你别拽小梅,你走开。”
“咦?万小双,你以为小梅真是你媳妇?我给你说,小梅是我媳妇……”
还没等他说完,我一把掌把他手打开了,他瞪着眼扑上来要打我,我张开双臂抱住他身子,一使劲儿把他抡了出去,他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满院子人哈哈大笑。我过去又把他扶起来,
我说:“你喝醉了就躺炕上睡觉去!”
我把他扶到门台上坐下,赶紧离开这里。
天色已经暗沉,我和小梅走在回家的小道上。要不是王华雄喝醉,说那样的话真惹我生气,肯定和他打一架。
小梅还拿眼睛瞪我,很不高兴的样子,我问:“你咋啦?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你惹我了!”
我有些懵,没头没尾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惹你了?”
“你连电话都不打给我,连一封信都不写给我,把我抱了亲了,转身不理我了,真是的……
我这周回来,先去你家,可你家没人,以为你不回来了。”
这下真懵了,她的想法和我的想法居然一模一样,我认为是她把我抱了亲了,转身就不理我了,她认为是我这个样子,看样子误会她了,看样子她把我没当弟弟看。
“不是,我还以为是你不想我……”
“不想你的话,这周我能回来?真以为我是来趁事情的呀!”
“哎呀,我真是的,我应该给你打电话,小梅,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可忘了你的电话号码,夹电话号码的那张纸不知塞哪儿去了。”
“又犯大马哈毛病,我再给你说一遍,你再忘掉,真生你气了。”
她从衣兜里掏出中性笔,把一串电话号码记在我手背上,我说:“回家后我就记在语文书的第一页,这样就丢不掉了。”
我跟她说,这一周我坐三叔的车回来,我姐的事情也定啦,六月二十出嫁。
“真的?小红姐的日子定好啦?六月二十,不是周六周天呀,还要请两天假回来。”
她说姐出嫁这天,她会请假回来,这让我很高兴。
“肯定会请假回来送小红姐姐出嫁,从小一块儿玩,我把她当我亲姐姐呢。”
我觉得小梅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她可以把我姐当她的亲姐看,但她不能把我当她的亲弟弟看。
“小梅,王华雄喜欢你,是不是跟你说了?”
“他是个二百五,才不理他。”
“他一回村里来就去你家,放寒假的时候老去你家,他什么意思我能不知道?我做梦都想和他打一架,今天若不是他喝醉酒,你看我和他打不打架,我会郑重告诉他,小梅是我媳妇,少打她主意。”
“哎!小双,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要乱说我是你媳妇这样的话,能答应?不是告诉你了不能乱说吗?”
“为什么不能说?”
“傻呀!你还在上初中,我高中还没出来,就这样乱嚷嚷,多不好!”
“哦!那不在别人面前乱说,我的意思是说,王华雄不能对你怎么样。”
“放心好了,我不会搭理他。”
我再挨近她一些,我悄悄说:“小梅,我拉上你的手?”
“不行,有人走过来会看见!”
有两个李家的小伙迎面走过来了,打个招呼,他们从我俩身边走过去了,他们去事情处喝酒玩牌去了。
“小梅,你这一周不回来,我见不到你,我下周就去县城找你,非去不可。”
“真非去不可?影响你学习呢,肯定影响。”
小梅说影响我学习,心里真矛盾,见不到她,想她想得我心烦意乱,更静不下心来认真看书,整天思想跑毛,这才是更大的影响。去县城找她,看书学习的时间又花在去县城上面,也是影响,怎么着都是影响,真没办法!我一直在想,刻苦用功,争分夺秒学习到底是怎样的学习状态,除了学习,别的什么事都不想,什么事都不关心,什么事儿都不闻不问,这是怎样的状态呢,就为了考上学?四爷这样说的,一个山里农村娃,哪有那么容易考上学,除非两耳不闻窗外事,苦学再苦学,看能考上吧!再说了,你又不是特别聪明的学生,只有苦学才能学业有成。
“怎么不说话了?又瞎想什么?”
看一眼前面,没有人迎面走来,后面也没有什么人走来的声音,小梅把手伸过来,捏一下我的手,就那么捏一下,对我是最大的安慰了,她又说:“好好的,不要瞎想。”
“小梅,我是想说,咱俩这样,肯定影响学习了,不能说不影响,可我也没办法,怎么着都要影响,但我尽可能好好学,把学习搞上来。”
“嗯!你记着我电话,给我打电话就行了,不用来县城找我,坐一趟车去,又坐一趟车来,晕乎乎地坐车,来县城能怎么着呀,除了溜溜大街,没别的揍头了。你就给我打个电话,中午那个点儿和下午那个点儿打来,我就能接上。”
“真的?太好了,那我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电话这东西,我觉得过不了几年,到处都有
了。”
“那是,过不了两年,咱们家都能装上电话了,那时候和你说话多方便。”
“就是,打个电话的电话费比坐班车花费小吧。”
我们俩往回走,先到她家,快到她家门前的小路上了,我说:“你家没人,去你家干吗,到我家和我姐说话。”
她把她家大门用钥匙打开,不知要找什么东西,在上房屋子里转了一圈,没看见她找什么东西拿上。
“你家只有小红姐在吗?”
“我二姑也在,我姐夫也在,我们明天到小水去,要不你也跟着到小水,然后坐小水到县城的班车,多方便。”
“太好了,那就这样,明天我们一起到小水村里,我再坐班车到县城,能坐上班车吗?”
“明天是星期天,有两趟班车跑县城,早上一趟下午一趟,你坐下午那趟小班车,小水跑着
两趟班车,咱村里一趟都不跑,要走到红沟村里才能坐上班车,真是的,破地方!”
我站在门台上等乱找东西的小梅,再抬头看眼前的那个山顶,我们家院后面的山顶,姐姐和姐夫在山顶上,这会儿天暗着,看不清上面有没有人。小梅喊我:“小双你进来!”
又是猛不丁抱住我,头挨上来,眼睛挨上来,嘴唇挨上来,她小声说:“你亲我呀,再不亲就没机会了。”
头脑里蒙蒙的,身子僵僵的,心里颤颤的,站在她家上房地上抱着她的头亲她脸蛋,亲她眼睛,亲她嘴唇。柜盖上的相框里那么多照片,都龇牙咧嘴笑我俩。
我小声说:“这儿不行,不自在……”
抱够了,亲够了,我们出来去我家,我说:“你领我到你家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小双,好不?幸福不?”
“太好了!太幸福了!”
唉!真影响学习!
给她说了姐姐和李文耀的情况,姐姐也幸福着,姐姐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现在,他们俩私下里在一起,肯定也搂搂抱抱亲亲热热。
“小双,这样真好,这就够了,我们不能太过分,时间还早,还要等些时候,有些事情做的太早就不好了。”
刚刚十八岁的小梅,我心爱的人儿,说这些话,就像我亲姐给我说的话,姐说:“小双,你和小梅要好好的,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早,都是学生,整出乱子来怎么办?”
我心里对姐说,也没做什么嘛。
我说:“小梅,我不急,我等着。”
这时候她伸过胳膊搂住我的头,在我脸蛋上又亲一口。
我们从她家出来,铁大门锁好,钥匙放在门口花坛下的砖地下,她爸妈晚点回来拿这把钥匙开门。
“小双,找小红姐玩的机会少喽,她一出嫁就成了人家媳妇,和我们就玩不到一块了,也不能经常见她了。”
“也是,结婚了嘛,成了李家媳妇,不是想出来就能出来的。你说,姐夫会不会像我亲你一样亲我姐?”
“什么呀!你这家伙怎么问这样奇怪的问题,俩个人谈恋爱,在一起时肯定会亲亲热热的呀!”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俩在一起,看属相也罢,看生辰八字也罢,看日子也罢,多少彩礼也罢,请亲戚朋友也罢,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都不是关键,都是没必要的揍做,越是这样的山沟里揍做越多。只有一样是关键,只有一样才是俩个人在一起的关键,你猜是什么?”
“什么关键?”
小梅张大嘴巴睁大眼睛听我的大道理,我一不注意就讲起这种大道理来,我们宿舍的人可烦了。我现在又给小梅讲,小梅睁大眼睛等着听我说的关键事情是什么。
“关键事情,就是这样子,搂搂、抱抱、亲亲、生个可爱宝宝!其它那些揍做,都莫名其妙。”
她笑翻掉了,笑得蹲在地上直喘气,笑够了,站起来又笑着说:“哈!你这家伙,猛不丁说这些奇怪的话,真是有意思死了,我们班那些男生,一天到晚闷着头不说话,只顾学习,我都懒得理他们。”
可是,我在我们班上,在其他女生眼里,不也是闷头闷脑没意思的男生吗?
走到我们家大门口了,她还捂着嘴笑,我说:“别笑啦,有那么可笑吗,我说的是真理,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切!看样子你也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
我不在家的这一阵子,爸和姑姑已经商量好了姐出嫁前的一切准备事项,姐出嫁前那些折腾人,莫名其妙的不是关键性的事情。买衣服,买三金,买家具,买菜蔬,都是花钱的事儿,都是花李文耀家的钱,娶一个儿媳妇,把他们家十年八年的钱都花光。
姐夫在爸妈和姑姑面前垂手顺耳听着这些安排,说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准备,说买什么东西他就同意买什么东西,不说半个“不”字。或许也是真心实意对姐姐好的表示。
长辈们的安排,就是安排这些不是根本上的事情,接下来的十天,看样子真忙,我还是建议把日子定在放暑假,我可以从头到尾帮家里忙活。
我和小梅一起回来,姐笑着说:“你这家伙,我就知道找小梅去了,每周回来就先去小梅家看小梅回来了没。”
小梅说:“小红姐,我会提前一天回来,我给你当伴娘。”
小梅第一次见李文耀,小梅笑着说:“耶!看上去还行,和小红姐般配着。”
李文耀笑着说:“那是,肯定般配,没有这么般配的,她相了那么多男的,和你姐般配的人也就是我了。”说这话,眼神望着姐,希望姐顺着他的意思说话。
姐骂他:“你瞎说,谁相了那么多男的?”
姐就正正经经相了一个红沟村的张大头,是给姐添了不少苦楚的第一次相亲。我心里想,将来的我不用听家里安排瞎相亲了,家里人看的情况,都不是根本上的情况,内在的那个根本,家里人才不多关心。
到睡觉的时候了,妈和二姑在厨房炕上睡,我和爸和姐夫在上房炕上睡。小梅和姐在耳房炕上睡。我等着送小梅回去,可她和姐叽叽咕咕不停说着结婚前准备东西的事,听的我一脸疲惫张嘴打哈欠。我问她:“你回不回去,都十点啦!”
“不回去了,我和小红姐睡一晚,以后再没机会好好说话了。”
“不早说,我睡去了,瞌睡死了。”
躺在上房炕上,姐夫冷不丁问我:“小双,小梅真是你从小说定的媳妇儿?”
“哪有的事!睡觉!”我把被子捂住头,我不想和别人说我和小梅的事,我和小梅的事,只
想和小梅独自分享,不想让任何人插上一手或胡乱说些什么。
姐跟他私下里聊天,肯定胡乱说我俩的情况,我能有什么办法。
爸在旁边躺着,爸一脸漠然,好像没听见姐夫问我这种话,姐夫若再问爸:“是不是呀,姨夫,小梅是给小双拴好的小媳妇儿?”
爸肯定回答:“就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