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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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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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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连载

第一十三章 小水

爸妈一大早去水地湾包谷地里拔草,挖苦苦菜。我和姐不能跟着去地里干活,一盆发面,做馍馍要一早上,够姐忙活。我要写一早上作业,放五一节假这几天,一半作业都没写完,用姐的话说,荒掉了。回到学校考期中试,这次期中试考完蛋。

爸骂我一句:“早干求啥呢,这会儿写作业?”骂完我,开上三轮车拔草挖苦菜去了。

爸的意思是说,下雨天里咋不好好写?这会儿急了。我说:“爸,我还要收拾东西,今天就

返回学校,不能去地里干活,顺便把作业写写。”

我趴在炕沿上翻开课本和本子写字,心里却不能安静,姐的事,我和小梅的事,接下来考期中试的事,搞得人心里好乱,我好像把一些事弄得很没头绪,捋一捋,觉得主要问题是没好好学习,作业没做完,心里荒着,觉得一些事情乱七八糟,心里就很烦乱。这样安排,现在开始好好写半天作业,争取写掉多一半,明天就能写完,明天上晚自习时所有交的作业都能交上。今天下午去小水二姑家,姐的事情争取有个眉目,我就不用太惦记姐了,我就能好好考期中试了。

趴在炕沿上写啊写啊,一早上认真写估计能写完大半,明天还有一天假,明天争取上晚自习前把所有作业写完交上,上晚自习好好复习,星期一星期二和星期三,这三天时间也好好复习,星期四和星期五考两天试,七门课都考及格那是没问题,可有没有进步难说,估计不但没有进步,还有可能退步,在班上的排名退几个。

姐蒸出来一锅包子,在厨房里喊我:“双,写完了没吃包子来。”

“没呢,还没写完,快写完了。”

我们俩说好了下午去小水二姑家,姐蒸出来的地皮菜包子,给二姑拿上一袋子。姐和爸一样训我:“你晚上尽往小梅家跑,那会儿写一阵子作业,也不会赶得这样急。”

昨天晚上去小梅家,我问她作业写完没有,她说没有,估计她和我一样在返校前这两天心里很荒,就是因为没好好看书,没好好写作业。说到写作业,小梅的头咣当就垂在脖子下面了,头发把整个脸遮住,姐也训她,你俩这个假期玩完了。我趴在炕沿上认真写字的这会儿,估计她也在写字,完任务应付差事。

姐让我吃包子,我一口气吃掉了五个,油汪汪的地皮菜馅包子,姐拌的馅,蛮好吃。姐不在家时,哪能吃上这么香的包子,妈早早起来,把我拿去学校的干粮做出来,急匆匆去地里劳动了。在下雨天里,妈才悠闲做一顿菜合子。

姐又训我开了:“双,你不要嫌姐唠叨,该说你的时候还是要说你,你一定要好好念书,你看,小梅上高中了,你若考不上高中半路下来,和我一样在山沟里这样窝着,你们俩能在一起吗!你俩可怎么办呢,我不信小梅高中出来就不念书了,就回来窝在这个山沟里跟着你过家。你考上学,你俩都考出去,在外面工作,在外面成家立业,这才是正经路,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俩只有考上学,考出去,才能好好在一起。”

只有姐跟我说这样的话。她的烦心事还没个眉目,还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可她心里考虑的是我和小梅的事。小梅也不会说这些话,她不会说:“小双,咱俩只有考出去,才能好好再一起。”假如这样的话是她给我说的,我会义无反顾拼劲儿开始学习,一定把高中考上。现在是姐说出了这样的话,我觉得和小梅说出来也没什么两样,我决定拼劲儿学习,一定把高中考上。

昨天晚上,我跟小梅说了姐的烦心事,我说,我姐把我爸气哭了,可见我爸有多么伤心和生气。

姐也很伤心地给小梅说:“怪我跟我爸急,把他气的,要不然答应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

小梅一下子急躁起来,声音很大着说:“哎?小红姐,你想什么呢,这可不是什么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最讨厌当父母的人逼着女儿嫁人,若是我,死也不答应。”

“就是,要抗争到底。”我说,我又说了我们俩去小水二姑家的计划,小梅完全同意,她说这个计划很好,嫁到小水比嫁到红沟里好一百倍。

“别听小双瞎说,我去小水是看我二姑。”

然后,姐很认真地说:“小梅,你和小双都要好好念书,考上学,把书念出来,才能好好在一起,我说的对吧?”

小梅赶紧点头:“对,对,小红姐说的对。”

姐笑着说:“你和小双多好呀,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都这么小,都在念书,多影响念书,小双天天往你家跑。”

“哪有天天往我家跑,也就放假这几天。.”

“你俩都要克制一下,先把书好好念。”

小梅说:“我俩也没怎么着么……”

我趴在炕沿上写字的这会儿,还在想小梅心虚气短着说我俩也没怎么着这样的话,抱都抱了,亲都亲了,还说没怎么着?亲姐也不能知道这个情况。

馍馍蒸出来,包子蒸出来,已经到中午了,我将这一周拿到学校的馍馍装好,天气热了,不能拿太多馍馍,到最后两天全长黑毛。给二姑拿的包子也装好了,书包里的作业本和书都装整齐,再想想什么没有装,对了,团员证装上,这一周要交团费注册,团员证和一沓子饭票放在一起,可我打开先人桌上的红匣子找团证的时候,团证并不在红匣子里,真烦人,估计自己上一周装在身上了,丢掉了,不管了。

“都收拾好了没有?”姐边穿她出门的衣服边问我。

“收拾好啦,校服都穿好了,换洗的夏□□服也装好了。”

“小双,我想给二姑再拿些别的什么东西,总不能只拿包子吧?”

“你看看柜子里有没有三叔拿给爸的什么好东西,有茶叶的话拿上一包。”

我俩打开柜子找东西,除了红沟村里提亲的人拿来的那些东西不能动要退回去,还有三叔这次来给爸拿的酒和茶叶,那就把两包茶叶拿上。我说:“姐,三叔给爸拿来的这个茶叶,肯定给二姑也拿了,二姑一看就是三叔拿来的茶叶,不合适吧?妈说这个茶叶留着给舅舅送呢。”

“那算了,到小水的商店里给姑姑买点别的东西。”

“还是把茶叶拿上吧,花哪家子钱再买东西。”

自行车从车棚里推出来,擦擦车身,和姐骑一辆自行车,新车子,路上不会出什么问题。稍微想一下,我往大门外跑,我说:“姐,你再等我一会儿。”

气吁吁跑到小梅家,我就知道她在家也收拾自己的东西,可她今天不走,明天坐班车去县城,她家就她一个人,我站在她面前说:“小梅,我和我姐现在就要走了,你明天也走了,又是两个月见不上你,我到周末了再去县城找你,我身上有钱了。”

“小双,听小红姐的话,好好学习,别尽想着要来看我,这是我电话号码,你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你宿舍都装电话了?你不早说,有电话了联系你多方便。”

我站在她面前,我真舍不得和她分开呀,可不能不分开,我决定要拼劲儿学习了。拼劲儿学习之前,先把她抱住狠狠亲一口。

我俩在她家耳房里,这么抱着亲一下,没人看见。我从她家屋里出来,跑回家,小梅在我身后说:“哎!一定打电话给我。”

气吁吁又跑回来,姐瞪着眼睛说:“你跑小梅家去啦?”

“告个别嘛,说了两句话,说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这样的话。”

“鬼才信你……”

不等爸妈回来,我俩就要走了。装馍馍的袋子挂在前架上,装包子和茶叶的袋子在姐手里提着,推着自行车出大门,钥匙放进墙角的排水洞里。下门前的坡路,我说:“姐,坐好,走嘞!”脚一蹬地,“嗖”一下出去了。

下坡的时候轻松愉快,可一道长长的上坡,推着自行车上来,能把人累死。姐在后面搡着车子,也累得气吁吁大口喘气。从陡坡上来,又是长长的下坡,姐说:“慢点骑,下坡呢。”

“我一周来回一个折返,这道山路把我能累死,爸还不给我新自行车骑,那辆旧自行车纯粹烂得没法骑了,才让我骑这辆新自行车。”

姐坐在后座上,抓着我的衣襟,怕我把她颠簸出去,笑着说:“我就是因为不想骑自行车走这道山路才半途辍学的,连初二都不上了。”

“你不是在小水念初中吗,住在二姑家里,也不用每周回来呀。”

“小水初中不是要撤掉吗,初二开始就在共和中学念书,走这条路走得累死了,所以不念了。”

“后悔了吧,你老实说,是不是后悔了?”

“有什么后悔的,学习也不好,考不及格,真丢人,越念越烦,迟早不念了。”

“就是,念书就是挺烦的,周末来回跑,被学校里的混蛋欺负,有时候想想,待在家里还是舒服一点。”

“瞎说什么,你能学上去,就要好好学,加把劲儿学,不就几年年时间嘛,从这个山沟里走出去,走出去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像三叔那样干大事,在大城市里生活,住在楼房上,多美好呀?”

好好念书,从山沟里走出来,到大城市里生活,干大事业,这是姐姐对我的愿望,不知道是不是爸妈的愿望,爸从来没说过要我好好念书,将来在大城市上生活这样的话,这种话只有姐一次又一次说给我,我需要这样的话鼓励,有没有这些话,对我大不一样。

我们俩从山路上走出来了,正是太阳直直照在头顶最热的时候,一半上坡一半下坡,弯弯绕的路走出来了,走了一个多小时,真吃力!

前面远远的平滩上是一大片树林,和周围的黄山荒野有着太明显太突兀的差距,现在的五月,白杨树和榆树都被浓绿掩映,小水村就在这一大片浓重的绿影下面,村子周围都是水浇地,纵横交错的水渠边都是长了几十年的白杨和榆树。远远看去,似乎是一片森林。

小水村的人都种水浇地,二姑家就有三十亩水浇地,我们家才有五亩水浇地,我们村里只有一口机井,机井时不是时撂挑子坏掉,抽不上水来,村里人老为浇地的事和缴水费的事打架骂仗。哪像小水村里,人家有十几眼机井,水渠边都栽着树,水渠里都铺着水泥板,水渠里永远淌着一股清水。人家的村道都是水泥硬化路,是常年驻在村里的解放军部队修出来的。

“所以说嘛,小水是个好地方,比整个杨稍沟都好,杨稍沟里就有几家砖瓦厂,河湾里到处是烂砖破瓦。把你嫁到杨稍沟,时间一长,被砖瓦厂的黑烟薰成黑女人了,难看得要死。”

快到二姑家的那条巷子口了,我又说:“姐,你一定要嫁到小水,非小水不嫁,到周末我就不用回去了。”

“别瞎说话了,快走,我都渴死了,出门时也不记得拿一瓶水。”

这个点儿已经过了中午,过了午休时间,二姑家屋里估计没人,正是农忙的时间,二姑家的麦地包谷地胡麻地里,正是拔草放化肥的时候,我们到的不是时间点儿。

铁大门果然被一把锁子锁着,钥匙在前院二姑的婆婆手里拿着。自行车靠在院墙上,我和姐去前院找姨奶奶拿钥匙。

小孩子叽哇乱哭的声音和姨奶奶骂孩子的声音,大门外就听见了,姐进院里笑着问姨奶奶:“姨奶,你一个人在家看小孩吗?”

“啊哟!这不是小红姐弟俩吗,刚来吗,你姑姑领着大平小平去黑山滩包谷地里放化肥去了,水马上挨到,赶紧把化肥放上,回来就迟了,你们到屋里,屋里乱,几个娃娃不听话,到处乱整。”

东平哥小叔的三个孩子正是贪玩不听话的时候,最小的一个刚断奶,姐抱起他在脸蛋上亲两口。

姨奶奶取钥匙给我们开二姑家大门。姐抱着小孩和我跟在她后面,姨奶奶笑着说:“小红,你姑姑给你瞅了个对象,是巷子口李家,是个好主呢,你要当回事,你姑姑忙完这几天,准备去你家说这事呢。”

二姑给姐姐物色了一个对象,谁都知道了似的,什么都没明白呢,二姑就到处乱说:“文耀这小伙,和我侄女配着呢,赶紧要说这事儿。”见谁都这样嚷嚷。

我心里乐着,我们主动送上门来了。姐偷偷嘱咐我一句:“不要瞎说话。”

包子掏出来,给三个孩子一人一个,又给姨奶奶一个,姐说:“姨奶奶你吃吧,我做的包子,我把灶火生着,赶我姑他们回来做好饭。”

“啧啧,你这姑娘真勤快,勤快得很,我侄孙也说不上媳妇,那个二百五,估计你也看不上。”

姐不吭声,听着姨奶奶说一些胡话,从案板上的暖壶里倒一碗水,吸溜吸溜喝完。

一锅水滚开的时候,姐切好了土豆丝,拌好一碟子苦苦菜,二姑家门前园子里的小白菜也拌好了一碟子,一疙瘩盐水面醒好了,等二姑他们一回来,就揪面片。

东平哥开着三轮车拉着二姑和小平哥从地里回来了,三轮车进院子里,二姑见我和姐从厨房出来笑着迎他们,二姑高兴坏了。我说:“二姑,饭做熟了,洗完脸就吃饭。”

“哎呀我的天,我说喜鹊在我头顶叫个不停,是我娘家人来了嘛,我还埋头干活呢,我该早些回来嘛!”

二姑家地头都是大树,树上都是喜鹊,喜鹊天天叫,这有什么稀奇。

两个表哥更高兴,围着姐说这说那说个不停。

二姑赶紧喂圈里的鸡,又喊东平哥把缸里的水挑满,我和东平哥一人提一个桶去窖里吊水。

“哥,不知道李文耀家人这会儿回来了没有,你去他家,把李文耀叫来和姐姐说话,他们俩还是同学呢,不会太生分。”

他把自己头一拍说:“对,去把李文耀叫来和咱一起吃饭,这桶水倒进缸里就去叫他。”

我跟着东平哥一起去李文耀家,姐问:“哎?吃饭呢去哪儿?

“出去一下下,马上回来吃饭。”

我们俩进李文耀家大门,院子里停着三轮车摩托车,他们家是一檐齐有门柱子包门台的砖瓦房,门台子还没有包起来。他们也是刚从地里回来,都在屋子里洗手洗脸,我跟在东平哥身后进他家屋里,李文耀爸正在擦脸。东平哥问他:“李叔,你们才回来?到哪儿地里忙去了?”

“在北台子麦地里拔草嘛,草欢很,都是刺藓,还没拔完。”

“我文耀哥呢,不在家吗?这是我小红姐弟弟,他俩都来了。”

“咦?小红弟弟呀,坐下坐下,叫你姨做长面。”

李叔又高兴又无处挖抓,没有准备,不知道怎么招呼,朝外面喊:“喂!娃妈赶紧过来,亲戚来了,把点心端来。”

“不吃了,李叔,我们家饭熟了,我小红姐做熟的,你让我文耀哥到我家来。”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又不是我姐来他家,着急忙慌什么,我们不多呆,回二姑家吃饭呢。李叔看上去相当高兴,笑着说:“好么好么,我们吃个饭就过去,收拾一下就过去。”

他们到二姑家去,主要看姐姐,姐在这儿念书的时候,他们也见过,五六年过去了,他们看看姐是什么样子了。我姐嘛,大眼睛长头发,圆脸蛋漂漂亮亮,身板直直地,性格温柔的像小羊羔一样,是惜疼人的好姑娘,看一眼保证看上。

他们这股高兴劲儿惹得我也很高兴,话说回来,是我姐主动找他们来了。

我俩刚要走,李文耀从后面院子里回来,他把三轮车上的草抱着扔给驴子,他们家养着一只大青驴,他们家还养着一只白色奶羊,奶着刚出生的两只小羊羔。

在这之前我见过他,不仅在这个巷子口,还在学校门口见过他三回,他骑着摩托车接和东平哥一起走出来的李文恒,现在才知道李文恒的哥哥居然是姐的对象,有可能是我的亲姐夫。对他的影响不错,他走过来再往我身边一站,我心里一下子踏实了,是我想象的那个当姐夫的感觉。比我高一个头,头发黑竣竣的,笑眯眯地神情,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小水的水质好,小伙子们都是一口白牙。他站在我俩跟前说:“东平,你小红姐真的来了?”

“哄你干么,在我家等你,叫你赶紧过去。”

“你胡说呢,你小红姐哪有这么主动叫我?我不信叫我赶紧过去?”

我没说话,但我心里说:“喂,要看我姐就赶紧看去呀,你主动些最好不过嘛!赶紧去!”

“我马上把头发洗掉脸洗掉就过去看你姐。”

我笑着问他:“我姐和你念过书,都过去五年了,长啥样你不记得了吧?”

“咋不记得?大眼睛,圆脸蛋,好看很!那时候就看上你姐了,真的!她和男生不敢说话,我主动和她说话呢,我问她是哪里人,她说是杨稍沟的,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是东平表姐,后来知道了。”

那时候就看上我姐了?不过说些没边儿的话哄我姐开心,也蛮好。我俩任务完成,回家吃晚饭。李家叔姨硬留我俩吃饭,还没到吃他家饭的时候。

回到二姑家屋里,姐问我:“你们去哪儿啦?”

我和东平哥相互看看,呲牙笑一下,实话实说:“去李文耀家叫李文耀来和你说话。”

二姑呵呵笑着说:“我就知道这两碎货去李家了。”

姐紧张不安,瞪着眼睛训我:“小双,你瞎折腾什么,真是的……”

一碗汤饭,姐扒拉了半天才吃完,我帮着收拾桌上的碗筷,端着吃空的碗碟折回厨房,二姑准备洗碗,姐说:“姑,你去缓着,我来洗吧!”

姐把二姑从厨房推出来,二姑笑着说:“不能让我娘家人尽干活呀!”

李文耀从大门进来了,听见姐在厨房里,揭开厨房门帘说:“饭吃罢了?这么快,我还没吃呢。”

二姑笑着说:“那你不早来,我们的饭吃完了。”

“我妈说等我吃完饭和她一起过来,我没等我妈,我先来了。”

“你到上房坐,让小双给你泡茶,他俩拿来的包子给你热上吃,包子是小红做的,大老远拿来的。”

“行嘛,我吃小红做的包子。”

一点都不作假,大大方方的态度,大大方方说话,我觉着很亲切,我说:“走,到上房给你泡茶喝,我姐刷完碗和你说话。”

我觉着他就是我将来的姐夫,只能是他,不会是别人。我给他泡一杯花茶,我问:“你真没吃饭?”

“你看你说的,急着来看你姐呢,吃什么饭呀。”

“还穿着新皮鞋?专门穿着新皮鞋来看我姐?看上我姐没?”

他吸溜喝一口茶,呵呵一笑说:“你姐和我同学嘛,就怕你姐看不上我。”

“那不一定,你和我姐好好说话,哄她开心,她就看上你了,真的!”

小表哥吃完饭就去前院看他奶奶家电视里的武打片去了,大表哥在耳房认真看书,认真的劲儿值得我学习,可我更想知道五年时间里没说过话的姐姐和李文耀这会儿会说些什么,我就磨叽在上房里不走。

姐端一碟子热好的包子进上房来,放在他跟前的桌子上,姐说:“你吃,都是你的。”

李文耀大口咬下去,一半没了,他说:“好吃很,比我妈做的包子还好吃。”

“我们在山上拾的地皮菜,洗干净和韭菜包的,当然好吃啦。”

他一口咬一半,两口把一个包子吃完,噎得赶紧喝茶水,他问姐姐:“你不是在学裁缝吗,咋回来了?”

“不学了,准备出去打工。你咋没出去打工挣钱?那年小水中学撤掉后,你也不念书了?”

“谁说的?我初中念出来了,差那么一点上高中,不想复读,就不念了。”我好奇着问:“你差一点考上高中?好歹复读一年,说不定就考上走了嘛。”

“你看你说的,我考上走了,不是和你姐见不上了吗?所以就不念了。”

瞎说的话,可听上去让人还蛮高兴,他把一碟子包子吃完了,他又说:“现在很忙,顾不上出去打工,地里庄稼收拾掉再说吧冬天再说吧。我弟和东平一个班,今年考高中,我在家好好务地,供我弟把书念出来。”

和东平哥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的李文恒。原来是他亲弟弟,我们三个放学时走在一起,我和李文恒就熟了,想着他俩是一个辈分的兄弟,可没想过他俩是亲兄弟。这让我更高兴,和李文耀更亲近了一些。

姐说:“没吃饱吧?我给你再热两个。”

“好啦,不热啦,不能把你拿来的包子给我一个人吃完呀!”

二姑收拾完厨房,到上房来,看碟子里的包子没有了,笑着说:“不够了还有呢,我给你再热去。”二姑拿着碟子又热了几个端来。李文耀赶紧说:“姑,我真吃饱了,你不要忙活,你缓下。”

二姑坐在炕沿上,把腿揉揉,边揉腿边笑着跟姐说:“姑这两天忙完,就领文耀去咱们家,知道你前两天回来了,你三叔拉着你回来。正想着呢,你和小双来了。”

李文耀说:“姑,你这腿疼病要吃药哩,不能老这样疼着,我姑父回来时给你把药买上。”

我问二姑:“我姑父还不回来吗?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姑父在电力局的工程队上干活,农网改造,爬到高高的电线杆上架线,这段时间很忙,一个月两个月都有可能不回家,地里的活都是姑姑一个人干,下苦太重,腿就疼开了。

李文耀把我二姑也叫姑,一个村子里七拐八绕下来都是亲戚。李文耀爸妈也来了,进到屋里,李文耀妈笑着说:“我这娃娃可笑不,空着两个手就跑来了,饭也不吃。”

二姑笑着说:“到我家来拿什么东西?文耀吃了两碟子小红拿来的包子,包子还有,你们也吃。”

文耀妈妈把手里提的一袋点心和一袋冰糖放在桌子上,我给他们二位泡上茶水。

二姑和二位当父母的,当着姐和李文耀的面,说他俩的正事。

二姑笑着说:“我给我亲侄女当成媒人了,你看他们俩,都高兴着,先把俩个娃的话问好,咱们再上门看家,”

二姑的意思,要姐姐表个态,姐说能看上李文耀,这事儿就继续往下走,姐就能去李文耀家,算是上门看家。若看不上,再说看不上的话。

姐呵呵笑着,想了一下,很干脆地说:“先去你们家里看看呗!”

得!姐乐意!下面的程序就顺利了,不是我能操心的事了,我没什么担心的了,真高兴!

文耀妈妈说:“我文耀从过完年到现在看了两个对象,文耀没看上人家女子,再不去看了,就等着你家小红,一眼看上了。”

我说:“不是一眼看上,他俩是同学,五年前就认识。”

一屋子人哈哈笑起来。

在二姑家屋子里热乎乎说了半天话,说好了,明天中午,我和姐在李文耀家吃长面。李文耀和姐站在一起送李家叔姨从二姑家出来,姐问他:“你咋不回去?”

“你在这儿,我咋能回去?我咋能不理你回去呢,走!领你到外面转一圈。”

“不去,跟着你转什么!”

姐嘴上说不去,李文耀缠着她,姐跟着他出去了。天色暗下来,我到耳房和东平哥一起认真学习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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