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文耀家吃过一顿鸡汤臊子长面后,他开始叫我“小舅子”了。到下午,他骑上摩托车要送我和他弟一起去学校,我说还是算了,我和我东平哥一起骑自行车上学。
“你把我姐用摩托车送回去吧!到我们家陪我姐多呆一阵子。”
“肯定送你姐回去,可也要送你去学校,反正我要送文恒,二十分钟就返回来了。再说了,你姐今天不回去,在这儿玩两天,过两天我送她回去。”
“在你家待两天?”
“在你姑家待两天,帮你姑姑干两天活,然后我们一起去你家。”
“算正式提亲?”
“也对,正式提亲,嘻嘻!”
我装干粮的袋子和李文恒装干粮的袋子都绑在摩托车后座上,他带着我们两个一起去学校,姐在后面嘱咐一句:“小心点,带着两个人呢。”
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共和中学门口了,东平哥骑着自行车还要走半个小时,我心里偷着乐,姐嫁到小水是嫁对了,我想去二姑家就去二姑家,想去姐家就去姐家,周末的时候再不爬山越岭走那道山路。
在学校门口,李文耀给他弟十块钱的同时,也给我十块钱,我不要,他硬给,我说你还不是我正式的姐夫,我真不能要,他说马上就正式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就拿上了,拿上了又觉得不对,怎么着也不能拿。可他掉转头一溜烟走掉了。
我问李文恒:“你一周时间要花十块钱吗?”
“怎么,十块钱还多?你花不了十块?”
“我最多花三块五块,哪能花上十块。”
“不可能吧,一顿饭一块钱,你一周时间才吃三顿五顿?”
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他给灶上不交面,交钱吃饭,一周五天十顿饭可不要十块钱。姐夫给了我十块钱,这就成亲姐夫啦,虽是意料之中,但我觉得未免太快了。但我确实为姐高兴,这一整天里,李文耀家欢欢喜喜,像过年一样红火,我和姐姐、二姑、两个表哥都在他家吃饭,李文耀的姐姐带着两个小孩来帮忙做饭,不到一岁的孩子白白胖胖可爱极了,我一直抱着他玩。姐和他大姐在厨房里边做饭边呱嗒呱嗒笑着聊天,已经很熟悉了。他姐笑着说:“小红,今儿你是上门看家的亲戚,不能这样在厨房里扒锅上灶做饭的。”
姐笑着说:“讲究那么多干么!”姐说这样的话,把自己已经当成李家人的儿媳妇了,我替姐高兴着。
我还不能叫李文耀姐夫,他到我们家还没有去,还没有订婚,不能改口叫姐夫,但我拿上他的十块钱后,我在心里已经叫他姐夫了。
和李文恒并排往教学楼后面宿舍走,我笑着跟他说:“没想到咱俩都成亲戚啦!
“嗯。亲亲的亲戚了”
“还有一个月你就中考,能考上?”
他好像很不确定能考上高中,斯斯文文犹犹豫豫地口气说:“估计没戏!”
东平哥信心满满着说,一定能考上,可他没一点信心,估计真没戏。东平哥昨晚学习学到十二点,瞌睡到熬不住才睡,他说这一学期每天晚上都这样学,一定要把高中考上。这让我很感动,我说,我也要像你这样努力,从现在开始往十二点学习。我硬着头皮坚持看书看到十二点。不知道李文恒有没有东平表哥那样的拼劲儿,晚上学到十二点才睡觉。
宿舍里几个人吵吵闹闹尽说着听上去非常无聊低级的话,虽然很理解他们的心理,都在感情饥渴期,说的话低级下流,但不代表我也喜欢说这些,我很反感,我和他们不一样了。我有小梅,我有爱情了,实实在在装在身体里的爱情。这让我愉悦踏实,我和以前大不一样,以前是忐忑熬煎焦虑。老做那样的梦,现在好了,以后我不会再做那种焦虑的梦了。
宿舍里这些相处了两年的同班住宿同学,我不能说他们不好,但也够无聊乏味的,和我似乎越来越处不到一起了。其实他们很弱小卑微,没有一个人不受小混子欺凌,挨一巴掌挨几脚,什么话都不敢说。用小混子们的话,你们这些外地住宿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挨打受骂又无法反抗,有的学生就早早辍学回家了,回家后要么出去打工,要么跟在父母身后辛苦劳动,都是做苦力活,都受着煎熬。
我不想和他们多说话,但也不能太漠视他们,我把带来的油饼分给他们几个吃,分着吃各自家里带来的东西,已经成了大家的习惯。
这时候,有小混子若进我们宿舍来,强迫我们,要我们的东西,让我们跟着他去干苦力,我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担惊受怕,我会理直气壮着说:“我就不去,你能怎么着?”他若打人,我毫不客气还手,他若亮出刀子,我也掏出刀子,我从县城商场买的这把小匕首,在来学校时插在裤腰带上,已经熟练到第一时间能把刀子从裤腰上□□。想着自己裤腰上别着一把白森森亮闪闪的匕首,心里满是受到很好保护的安稳感。现在,我没有别的忧虑了,我只需要翻开书本安心看书学习,努力三天,争取把期中试不要考太差。
东平表哥说,要努力学习到晚上十二点才会有好成绩,那么,在期中考试前的这三天时间,我决定学习到晚上十二点。
宿舍里的人都来了,大家叽叽喳喳说着这七天放假时都在干什么的话,我不能在宿舍里安心学习,抱着书本准备去教室,去之前先把暖壶打满水,我想对他们说,我暖壶里的水不要用完了,可这样说似乎没有什么用,到了第二天,暖壶里还是就没有热水了。
教室里稀稀拉拉几名女学生在认真看书学习,只有刷刷的写字声。教室里比宿舍清净一些,很努力很认真的都是这些女生,女生在各方面都比男生令人喜欢。
我交上几样上交的作业本,讲桌上整齐摆放着几摞这些女生交上去的作业。上交作业都做完了,心里轻松了许多,剩下的整个时间是我自由学习的时间,好好看课本,课本上的东西一定要弄懂吃透,再把配套练习上的习题全部弄会,再做一些额外的其它资料上的习题。
尽可能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尽可能把所有时间用在学习上。
从上晚自习前就默默趴在课桌上看书做习题,一句话不说,到整个晚自习期间,也是一句话不说认真学习,两三个小时就这样一句话不说认真学习着过来。王金嘲弄我的口气说:“哟,认真学开啦!”
我不想过多搭理他,就这样三天时间里,一丝不苟认真下去。
教学楼楼道里有昏黄的灯光,多半是初三的学生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默默看书,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他们就要中考了,考高中不是说考就能考上,应届班里有十来个能考上,复读班里有一半能考上,剩下的学生,要么继续复读,要么结束学业。
下晚自习后在教学楼里再背一个小时书,背政治和英语单词。到十点半回到宿舍,趴在被窝里继续看书。宿舍里的灯十一点按时熄灭,十一点时已经瞌睡到眼皮子打架,没见有谁还想继续学习,他们都躺在被窝里了,还在叽叽咕咕瞎说话。我喝一杯水吃一个馍,脸盆里倒上热水洗脚。暖壶里的热水只有半壶了,只够洗脚,明天早上没有热水洗脸了,一早上起来就要去水龙前接凉水洗脸,天气热了,用冷水洗脸还能忍受,若是冬天的早上,这种日子实在不好过。
睡觉的地方只有半个床的位置,通铺床板,十二个人紧紧挨着身子睡,翻个身都不容易,晚上被打呼噜的声音和翻身搅动床板的声音搅扰醒来七八次,已经习惯了一晚上醒来七八次的状况。
放假七天时间里,在家里宽展的炕上安心睡着,再回到宿舍,紧巴巴挤在通铺床板上,恍如隔世,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么多人住一个宿舍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拿着饭缸子站在学生群里,等在灶房门口,等着后勤老师一个班一挨一个班叫着进去打饭的生活,李文恒已经不在学校灶上吃饭了,他在学校门口的皮家面馆里吃一碗拉面,面捞在碗里,冒上汤,抓一把香菜蒜苗冒顶,比学校灶上大锅里煮面掉的白水面条可口多了。从这一周开始,我不到学校灶上吃饭了,也到校门口的皮家面馆吃拉面。
我在想,从下一学期开始,想办法从学校里搬出来,孙家大表叔家空着的房间,给我腾出来一间。我说,表叔,初三这一年,我想拼力学习,争取把高中考上,争取不复读,所以我不能住集体宿舍了。我住在你家的这间房子里,清清静静学一年,肯定会好许多。
还有两个月时间才结束这一学期,两个月时间也够漫长。
第二天早上第一节课,班主任要大家交上两张一寸免冠照片,我才知道交照片的事。放假前最后一节课,老班急匆匆跑进来站在讲台上说,别忘了带两张一寸免冠照片,回学校后要交上。可我请假跑去县城了,不知道要交照片的事。大家匆匆拿出照片交了上去,我急得头上冒汗,老班在上面训没拿照片的几位同学:“你们这两天交不上来,我不管了,你们自己到教导处交照片去。”
中午放学,第一时间去李莹莹家照相馆照相,门帘下的两扇门紧闭着,敲半天不开,他们家人在后院屋子里吃中午饭,我可以绕过门面房到后面找李师傅,但我犹豫了一下不去了,折回学校。路过皮家面馆,里面吃饭的学生很多,牛肉面一样大的大号碗,没有肉臊子的拉面汤,红萝卜丁土豆丁豆腐丁,一把香菜蒜苗,绿汪汪冒在碗里,看上去蛮好吃。爸问我,学校外面的一碗饭都吃饱吧!我说,那一碗面比学校里的面好吃多了,吃一碗,感觉不来饿。爸说,那就到学校外面吃,吃好点儿。
吃这一碗面的学生真不少,一大堆人拥在端饭的前台上,端一碗面交上一块钱或者一张提前领来的面票。在学校灶上吃饭,喊一个班,一个班吃灶的同学提着缸子进去打饭,端着一缸子饭回到宿舍吃。缸沿子上挂着几截子面条,忽闪忽闪掉到脚底下了。监灶老师猛不丁就堵住一个班的学生不让打饭,多了一个或两个学生,谁是混进来吃白饭的?自动离开!没人离开,那就站一边儿,十几个男女生尴尬着站在一边,等生活委员拿着花名册来查看这顿饭谁没报,查出来了,搞不清楚是生活委员还是监灶老师搞错了,人家报得是这顿饭,下午饭没报,可花名册上是这顿饭没报,下午饭报上了。一个人两个人的饭报错,害的一班吃灶的学生被揪出来站在一边让大家看笑话。
我决定不到学校灶上吃饭,不仅因为被揪出来几次被大家看笑话,成了最后打饭的人。还因为打来的一缸子白水面条吃不了一半就倒掉了。我给拿着大马勺舀饭的老婆子说舀半缸子就够了,她偏给我舀一缸子,她就盼着学生们吃不完倒掉,好喂那两头她们喂着的肥猪。
学校灶上吃饭的人越来越少,学校外面皮家面馆和马家面馆吃饭的人越来越多。魏宝忠家也招学生,交一斤面给一碗面,交一块钱也给一碗面。魏宝忠拉我去他家吃饭,我说我把皮家面馆里的十几张面票用完就去你家吃饭。
在学校灶上吃饭,一学期交五十斤面,交十块钱,报饭的时候一顿饭再交两毛钱菜金。五十斤面吃中午和晚上的五十天饭,半学期过去,五十斤面快完了。下一周再托来五十斤面,不在学校灶上交了,交到校外面馆子里,换五十斤面票,一碗饭一斤面票,一天吃两碗饭,五十斤面才吃二十五天,比学校灶上贵多了。
爸说,只要能吃饱就好,面交得起。这一周,我用二十块钱买来二十张皮家面馆的票,兜里揣着五张,另十五张夹在课桌箱里的一本书里。一周五天,吃饭用十块钱,在学校灶上吃饭,还用不上五块,我觉得在外面吃饭真贵。
吃完一碗皮家面馆里的拉面,我回到宿舍,吃学校灶上饭的他们几个正在洗饭缸子,热水倒进缸子里,筷子夹着一张白纸洗,洗完了,脏水泼在宿舍门前的空地上。
我从袋里掏出一个馍馍就着罐子里的浆水菜吃。刚吃完一碗面,已经不饿了,但还能吃下去一个蒸馍。天气热起来的这个时候,袋里的馍馍到星期三就长毛,在床上铺几张白纸,馍馍一个一个晾在上面,晾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再一个一个收到袋子里。第二天中午继续晾,晾到晚上收起来。到星期三,馍馍又干又硬,只能泡在开水里吃。
我跟妈说,蒸的馍馍就霉掉了,还是烙成大饼好,多留两天。可地里的活忙得要死,妈没有时间一个一个去烙大饼。一大锅蒸出来了事。我将蒸出来的馍拿来宿舍,晾在床上晾到干硬,到星期六早上正好吃完。
张万问我:“你在皮家面馆吃饭了?”
“嗯,不想在学校灶上吃了,吃不下去了。”
“皮家面馆里的饭票借我一张,我下周还你一块钱。”
我借给张万一张饭票,黄中河也要借一张,我内心里不想借给他,但觉着借一张饭票也没什么,我从衣兜里掏出两张饭票,一张给张万,一张给黄中河。我心里说,我尽快就不住宿舍了,实在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
他们几个呜里哇啦胡乱说着什么,仔细一听,都是无聊至极的话题。大家在吃完午饭后安安静静睡一会午觉的情况从来没有。好学的张东旭和张栓军回教室了。我只好也回教室,趴在课桌上睡午觉。教室里多半仍是那些好学的女同学。吃完午饭后她们就来教室认真看书做作业。我是来教室睡午觉的,我先把书本翻开,两个胳膊压在书本上,侧着头枕在胳膊上,眼睛闭着,脑子里在想,王丽啦刘再玲啦都那么好学,她们这会儿争分夺秒学习,我这会儿争分夺秒睡觉,唉!我怎么可能考过她们……我又想,宿舍里如果不吵闹,安安静静的,这会儿躺在宿舍里睡一个小时午觉,舒舒服服躺着,那是多么幸福的事。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我从迷糊中抬起头,头晕脑胀,眼珠子似乎也要胀出来,胳膊麻了,两个腿也酸麻地没了知觉。我咬着牙把腿使劲儿拽过来,站起身子跺跺脚,腿脚上好像通了电似地难受。
猛然间觉得这样下去真受罪,还有两个月才放暑假,熬不到下学期再搬出宿舍了,立马决定,考完期中试后就搬出去。
有俩两个女生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头发散乱着遮住了脸庞,十四五岁的女同学,他们趴在桌子上这样睡觉真可怜。我心里有着强烈的想保护她们的感情。可我一天到晚不主动找她们说一句话,不是不敢说,是找不见合适理由和她们搭腔,从小嘴笨,不是嘴上能讨女孩喜欢的人。但是我有小梅啊,从有记忆起就有小梅,我们两家离得那么近,我们俩天天见面,从小玩到大,心底里不存在嘴上会说话要讨她开心的想法。很小的时候,玩过家家,我说,小梅,你当我媳妇行不?她说,不行,我当你姐,我比你大。我说,我有姐呀,不要你当我姐,当我媳妇。她说,那也行……
想这些事的时候,我从教室里走出来,到教室后面水池边的龙头底下冲脸,冰凉的水浸湿面庞,清醒了许多。面朝南站着,让两点时最中间的太阳照在脸上。隔壁班教室里渐渐吵闹起来,我们班教室里也渐渐吵闹起来。到下午第一节课了,好好听老师讲课,认真把今天的作业完成,认真复习准备考期中试,认真的时候不能再胡思乱想。
我内心里想和一位文静可爱的女生坐同桌,可和王金坐了同桌,他认真听课认真学习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挺安静,可毛燥起来,手舞足蹈,无聊至极。我越来越不愿主动和他搭腔了。他捣我一拳说:“你求认真很,也不见你能考到咱班前十名。”
考进班上前十名的,多半是女生,她们坐在最前排,离老师最近,上课时听老师讲课听得最认真,看黑板上的字也看得最清楚。所以她们的成绩最好。如果我坐在最前排,我学习的效果肯定也最好。从初一到初二,四个学期将要过去,我从第三排退到第五排,到现在的第七排,座位越到后面了,似乎我的成绩也会越来越到后面。若这次考试考不到前十八名,说明退步了,成绩退步这一情况,想想就心烦。
上自习课时,大家把团证交上去,八毛钱交上去,团支书是刘再玲,抱着厚厚一沓团证去教学楼上注册,注册完又抱回来发给大家。我老觉得交八毛钱注册团证这种事情莫名其妙,交团证交团费,然后注册一下,证明我是团员身份,我就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子,不这样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吗?小学里,天天戴红领巾,每个学生脖子里戴着红领巾上学,不戴红领巾就挨老师批,这些事情我老觉得莫名其妙。我没有拿团证,没有交八毛钱,没有注册,我不是团员了,是团员怎样不是团员又怎样?就是莫名其妙,这事儿以后就不了了之了。
我还没有交两张一寸照片,没人再催着要,我认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到第二天下午上第一节课,教导处的一位戴眼镜的大个子副主任站在我们教室门口大喊一声:“万小双,出来!”
我头脑里“嗡”一声响,猛不丁被教导主任叫出去,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从他瞪我的眼神和阴着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万小双,照片咋还不交来,拖拖拉拉不是好习惯,照片呢,拿来!”
“照片?还没照好。”
“还没照好?干啥吃的?这一周交不上来,你没有学籍档案。”
他气呼呼转身走了,我站在教室门口有些尴尬,莫名其妙给我发一顿火,说什么“学籍档案”,这玩意儿我怎么知道非得要照片?这一周交上去不就得了。
星期一中午去镇上的照相馆照相去了,可照相馆门关着,我又返了回来,下午想去,可不想浪费下午时间做作业,下午就没去,第二天也没去,第三天就被教导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揪出来厉声批了一顿。
王金骂我:“你拖拉什么,照片咋还不交上去?”
下午一放学就去照相,李师傅说,下周周一才能取上照片,我头脑里“嗡”一声响,烦躁不安,我说,无论如何星期六之前就要交上呀。他说,那要交十块钱加急费。星期六早上就能取上照片。我多交了十块钱。
到星期五下午,我气吁吁跑去问:“照片洗出来了吗?”
“明天早上就出来了,八点来取。”
星期六早上吃早饭的点儿又跑去取照片,他说出来了,自己找。在柜台上的匣子里找到我的照片,拿上转身就跑。
自始至终没有告诉李师傅我是万小双,离你们家很近,和你们家李莹莹是小学念了六年书的同学,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在镇上开照相馆,你到我家给我们照相,你现在不认识我了,多收我十块钱,真过分!
捏着照片跑进学校,跑到教学楼三楼教导处,把两张照片交给骂我的副主任,他面无表情着说:“写上名字放着。”小纸袋上用他桌子上的中性笔写上名字,放在他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里,转身跑出来。
在这两天的考试期间,我老惦记着交照片的事,很影响我好好答试卷。假如交照片这件事不干扰我,说不定答得还可以。两天的期中考试稀里糊涂结束,估计成绩不咋样。
从星期一到星期六,这一周过得真不好,心里糟糟的,交完照片,才轻松下来,中午放学,回到宿舍取干粮袋子,等东平哥一起回小水二姑家,自行车在二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