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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牛院长就看到龚书纪在食堂门前等候。快步走近，问：“书记，今天检查就咱们两个人吗？”
“是的，不声张。我们暗暗查，有不足当场指出。做得好给予鼓励，达到让工作更完善的目的即可。”不谋而合，两人会心一笑，走进食堂大厅。
有人正在排队，身旁放一辆小车。仔细观察，方知是送餐车。车的最上面放着一个大铁盒，打开盖子，是一方一方的各种炒莱，香味扑鼻。餐车的第二层，是一个带盖的汤桶。汤桶的旁边，有盛主食的饭筺。掀开白色的盖布，冒着热气的馒头和大蒸包就露了脸。龚敬轩和牛立斌分别跟在一辆小车后面，走出食堂，向着封闭管理的病房楼走去。
餐车停在门口，门里是给病人领餐的护理员和为自己领餐的医护人员。前面一辆餐车发完，后面的餐车接上來。只用了20分钟，饭莱便发放完毕。龚敬轩和牛立斌回到餐厅，在一个不显眼的餐桌前坐下来。牛立斌问：“龚书记，我们在这里就餐？”
“不，不。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回家吃吧。那组怎么样？”
“挺好。有秩序，饭莱汤看上去都挺新鲜。我看见餐车的挡杆上还掛着意见薄，他们回收病员和医护人员对饭莱的建议。”
“我这组也无可挑剔，这样我就放心了。留守在病房里的医护人员非常辛苦。休息床位不够，大家多是和衣而睡。咱们这些没有留守的，一定要做好生活保障。明天开会讨论一下，能否给这部分人一些奖励。”
“开会？哪些人参加？”
“党委扩大会。各部门一把手参加。”
“我看还是别开会了。当今这形势，无论做什么事，速度越快越筒单越好。越复杂越难统一。每人每天给于五十元生活补助费。这事你同意，我同意。其它党委委员电话征求意见。没反对意见就是通过了，这也符合民主集中制的原则。”
龚敬轩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好的，我给另外几位党委委员电话征求一下意见，没相反意见的话就这样决定吧。明天，我还有一点儿私事需要处理。有反对意见的话，早上7点前我就电话告知你。没反对意见你负责落实一下，明天我还有点儿私事需要处理，有事的话你还是打我手机或微信留言吧。”
“好的龚书记，您放心。有需要商量的事我打你手机。”
闹钟一响，牛立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瞄了一眼时间是6点整。便翻身下床，拉开了窗帘。哦，又下雨了。这天气变化真快，昨天夜里还见一钩银月挂在天上，今日却又下起雨来。打开手机，一眼就看见了龚书记夜间十一点发过来的信息：“全体党委委员都同意发补助金。上班后，你按计划实施即可。”牛立斌立即回复：“好的龚书记，上班后我就通知人事处和财物处。”
龚敬轩从梦中醒来，感到心跳得厉害。昨夜噩梦不断，一会儿从树上掉下来，一会儿又误入深山老林找不到路。脚疼，浑身疼。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7点半钟了。两条短信，一条是牛院长的回复，另一条是呼吸科主任于涵发过来的：“老领导您好，今天天阴有雨，路上不好走。但是您必须抽空腹血查几个项目，再做个PPD试验，以便明确诊断。我在科里等您。如果不能来请电话联系。”
龚敬轩先给牛立斌回复“好”，又给于涵回复“我一会儿就去你科里”。
起床洗刷，准备出门时听见了妻子王福珍的声音：“怎么不吃饭就走？这不是还不到上班时间吗？”
“身体不太舒服，早去抽空腹血，回来再吃。”
“不上班了？”
“上，今天上午休息。”
“用我陪你去吗？”
“不用。就抽个血。一会儿回来。”
王福珍不再说话。结婚20多年，她早就摸清了龚敬轩的脾气。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他会主动说。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也别问。问多了他烦，会说难听的话怼你。
看着龚敬轩出门，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想想跟着他当随军家属到现在二十多年，自己一直就是家属工，有几次转正的机会都被他给让出去，她就觉得委屈。自从分床而居，她很少去他住的书房。即使进去也只是扫扫地擦擦地，从来也不敢动他电脑桌和书柜。今天神使鬼差，她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他的书房。首先，挂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的那幅字画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清楚记得，当初往上挂这幅字画时，她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疯了一般大叫：“你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不小心？”
她想弯腰拾起来，他又大叫：“你别动！我来！”说着就从凳子上跳下来，捡起字画仔细检查了两遍，确定无损才挂到墙上。
这字画什么来历？在他心里那么重要？王福珍开始审视这张字画。看了好长时间，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厚德载物”四个写得认真有余，圆融不足。再看落款竟然是三连五班小战士杜知先。她不明白，一个小战士只有四个字的字画，在他心里竟然占有那么重要的位置。她摇了摇头，觉得好笑。一转眼又看到床头桌上放着一本书，封面上写得是《中国共产党简史》。拿起来随便翻阅，一张照片从书中掉下来，弯腰捡起仔细观看。照片上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两眼有光，牙齿雪白。穿背心短裤，单手抱一篮球，正对着前方大笑。这是谁？她不认识，也没听龚敬轩说过。难道这老龚还有什么秘密？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说个明白。不说明白这事没完，太拿我王福珍不当回事了！结婚20多年了，还有这么多事瞒着我。
她把照片夹进书里放回原处，走到窗前往外看，才知雨越下越大了。
忽然有开门的声音，她赶紧走出书房。是老龚回来了。她先是一愣，接着问：“这么快就回来了？查得怎么样？”
“结果还没出来，于主任说不用我管了。结果出来她给我打电话。”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来了音乐：“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这是龚敬轩的电话铃声。他看了一眼号码，是牛院长打来的，赶紧接听：“喂，牛院长，有事？”
“我个人的事。想给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您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您下午上班吗？”
“上，有事您就说。”
“那下午咱俩见面后再细聊吧。挂了。”电话里传来了忙音。龚敬轩心想，这牛院长会有什么个人私事呢？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