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莹莹跑步回到病房,没有等电梯,“蹬蹬蹬”爬上二楼,推开会议室的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李主任看到她后皱了皱眉头,说:“人都到齐了,现在咱们开会。”
路莹莹看了看满屋子里的人,慢慢地坐在了长条沙发上。“都到齐了,就这几个人?李主任、井柘、任静恩、高彭波、再加上我,也就五个人。这是个什么会?党员骨干会?”
李主任 扫了大家一眼说:“咱们这次会议,是咱们科的党员骨干会。为什么要开这样一个会呢?是因为最近抗击疫情取得了明显的成绩,可能过几天武汉就要解封”。但是,全国的疫情形势仍然不容乐观。也许还会有重要的任务等着我们去完成。开这个会,主要是想给大家思想上打一个预防针,预防武汉解封后出现管理上的松懈。因此,我们分了一下工,每个骨干包六个职工,这样我们科三十个人就分成5个组,万一上边有什么紧急的任务,我就通知今天到会的咱们这几个组长,你们分别通知各自的组员,这样可以节约时间。井护士长把五个组的组长和组员的花名单打印出来了。待会儿就发给你们。希望大家都要好好看看自己组里的组员都有谁,最好背下来记住,免得到时候耽误功夫。”说完就示意井拓把花名单发下去。然后拍了两下巴掌说:“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只需记住自己组成员的名字,有紧急任务接到通知后打电话就行。我们还是要集中精力关注住院病人,让这些病人早日恢复健康。”
李主任看了一眼手机说:“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大家有什么事儿可以畅所欲言,没事的话井护士长和路护土长留一留,高大夫和任老师可以先散会了。”看高彭波和任静恩走出会议室的门,李主任走过去把门关上,刚扭过身来,井柘和路莹莹几乎是同时发声:“主任把我们两个留下,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主任眼睛没离开手机,边看边说:“咱们科有个叫安晋菲菲的护士吧?”
“有啊,怎么啦?”井拓和路莹莹又同时发问,并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丝丝紧张。
“刚才我收到了总务科金科长的一个微信,反映说咱们科有个叫安晋菲菲的护士,给住院病人谈恋爱,先引诱人家后又抛弃人家。你们俩好好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个事?查清后给我说一声。”
路莹莹一听就火了。呵,好你个董干卓,恶人先告状了!她怒火中烧,完全忘记了李主任是自己的上司,不知不觉就甩出去两句难听的话:“呵,这还用查吗?我早就插手这事了。没想到那渣渣男还恶人先告状了!”井柘扯了扯她的衣襟说:“别激动啊莹莹,有话好好说。”
李主任看路莹莹愤怒的样子,惊得目瞪口呆:“是啊路护土长,为什么激动成这个样子?”
路莹莹咽了两口唾沫,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 主任,你不知道,金科长的那个外甥简直就是个典型的渣男。逼得安晋菲菲都准备辞职了!”接着,她就把董千卓住院期间的情况、出院后的所作所为、和安晋菲菲的苦脑都说了出來。李主任听完后也愤怒了,说:“这还了得?我们的护士是科技工作者,人格尊严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把头扭向井柘说:“井护士长,这个是事你要亲自过问,要让那个董什么卓给咱们的护士道歉。我也亲自找老金面谈,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他外甥。”
井柘看了看路莹莹后对李主任说:“李主任,我一直没好意思给您透露,安晋菲菲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我出面有袒护的嫌疑。还是让莹莹去处理吧,我相信她能处理好。”
“哦?是这样。你们应该早告诉我。事情也许不会发展的这么糟糕。现在只能按照你们的办法去处理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出面,尽管说!”说完把听诊器往脖子上一挂,走出了会议室的门。
路莹莹和井柘面面相觑。路莹莹吐了一下舌头。井柘说-“咱们也走吧,这都快下班了,还有那么多事要去处理呢!”
走出会议室的门,路莹莹又感到自己脑子里有个水晶球在转动了。这次转动的速度特别快,让她感到头晕乎乎的,不得不停下脚步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当电梯在一楼停下时,她感到脑子里的那个水晶球不再转动。就拿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和那个董千卓正面交锋一次,不能再让这个小赖皮肆无忌惮地伤害菲菲了。
走进办公室,看到安晋菲菲正在往药厨里放药,问:“菲菲。就你一个人在班上?”
“是啊,范老师刚走。任老师刚才來接了班后吃饭去了。一会儿就回來。”
“嗯,那好。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离开病房,万一病人按对讲机我们接听不及时,就是我们的失误了。”
“知道了护士长。我不会擅自离开工作岗位的。”
路莹莹一边说着“好好好,你这种精神很好,很好”,一边走出办公室去了26床。
她听过温诺欣的录音,又听了她妈妈的叙述,越发感到有把握能帮她们娘俩消除隔阂。
温诺欣正在整理她的行李箱,看到路莹莹进屋,急忙把行李箱放进了衣柜。一双大眼睛紧盯着路莹莹的脸,说:“护士长来了。”路莹莹也端详了一下她。会说话的眼睛,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以及温柔又略带磁性的声音,让人感到非常舒服。她就笑了:“来了。和你一起聊聊天,可以吗?”
“哦,护士长,我正有难题想让您帮我出主意呢。”
“难题?什么难题?”
“您不是想知道俺妈为什么打我吗?她想让我按照她规定的路走,回农村继续种着地做个小买卖混天度日。这事如果是您,您愿意跟着她回去吗?跟她回去后,收入肯定会明显降低,儿子的学费书费生活费怎么办?”
呵,这温诺欣看上去软绵绵弱不禁风的样子,说起话来却是嘎嘣脆,直奔主题不绕弯子,路莹莹喜欢。
她低头想了想说:“换我也不愿意回去。但是不回去不等于就非把母女关系搞糟啊。”
“嗨!护士长。谁愿意把关系搞糟啊?你是不知道俺妈那脾气,上来拗劲儿谁劝也不听。她认定我如果不跟她回村就是在城市学野了,学坏了。您说这怎么可能?”温诺欣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路莹莹沉吟了一声后说:“嗯,我去见过你妈了。听了她的讲述,我分析了一下。觉得她非让你回村的最根本原因是怕你离婚,怕你的家庭散了。还是为你好。”
“不可能吧?她知道我们夫妻之间感情很好,当年是自由恋爱三年,顶着舆论压力才结婚的。”
“任何事物都是在变化之中,我的看法也是这样,你如果长期不回家,容易产生误会。你妈说村里在传说,有人看见你和一个戴眼镜的秃顶老头儿关系暧昧,所以她着急了,非拽你回家不可。”
“秃顶老头儿?什么秃顶老头儿?”
温诺欣惊得张大了嘴巴。两只好看的大眼睛垂下了眼皮,用手捂住额头说“别忙,你让我想想。”过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温诺欣的两只大眼重新散发出了光芒:“哦,护士长,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温诺欣欣突然提高了说话声音,把路莹莹吓了一跳。但是温诺欣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依然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们团里为了增加收入,上了“多条腿”走路的经营模式,除了演戏,开演唱会外,还拍微电影 。他们看见的那个秃顶老头儿,可能是扮演我父亲的傅老师。那天,我和傅老师拍了一个去商场买衣服的镜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明天你妈妈过来后,你把这件事给她解释一下。我觉得关键人物还是你老公,他的态度很重要。这次住院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那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妈妈病了,我就没给他说我住院这事。”
路莹莹想,这个温诺欣已经46岁了,又是在文艺界,说话做事却总是小心翼翼的,根本不像个有范儿的演员。这大概与她从小所受的教育有关吧?这个年龄也是接近更年期了,看来她的心脏所表现出来的毛病,大摡与内分泌有关。应该给她些心理支持。于是,她赶紧接过话头:“要说,要说的。打电话,现在就打,先问问他妈妈的病好了没有,两告诉他你住院了。”
温诺欣拔通了她老公的电话:“喂,刘岩,是我。你在哪?什么?在回家的路上?干什么去了?哦,妈的病好些了吗?嗯,好的。告诉你个不太好的消息,我心脏不好,住院了。嗯,嗯,不用急,不用急,这里大夫护士都很好呢。护士长现在就在我屋里。”说着看了路莹莹一眼,把手机也递了过来。
路莹莹接过手机说:“喂,您好。我是路莹莹,温诺欣是在我们病房住院。”话筒的另端传来一个有点儿磁性的、很好听的男中音:“哦,护士长,这两天您多操心。等我娘病好了,我就去医院陪护温诺欣。”
“好的,好的。有什么重大事情我们会及时给您联系。”说完,把电话还给了温诺欣。温诺欣对着电话说了句:“你安心照顾咱妈,我这里没事。”就把电话掛断了。抬起头来对路莹莹说:“没事,他说过三、两天就来医院里陪我。”
路莹莹看了看手机,再有一刻钟就是北京时间19点了。早已超过了下班时间,便和温诺欣告别。
末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