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谈室里,汪兆霞的主管大夫施加楠,正在向在座的与会人员汇报汪兆霞的入院记录。
姓名:汪兆霞 性别:女 年龄:46岁 民族:汉 江东市西江县人民医院在职护士。
患者一个月前出现记忆力减退,烦躁,敏感多疑,幻觉。近两天症状加重,和护士长拍桌子吵架,且有伤人或自伤的潜在危险。接所在病房护士长电话后,于2020年6月4日收住院内。
入院后查生命体征正常。对入院治疗有敌对情绪,体检尚能配合。失眠,妄语。
初步诊断:更年期综合征 精神分裂症?给予奋乃静2mg、氯氮平25mg口服。完善辅助检查……
听到这里,刘谦和说:“好了,介绍到这里吧。说说入院后做了哪些辅助检查?”
“三大常规、脑电图、颅脑CT、MRI(磁共振成像)等检查都做了。都在正常范围。还填写了韦氏智力量表、简明精神量表、躁狂量表。”
“量表拿来我看看。”
刘谦和看到智力量表是18分,简明精神量表21分,躁狂量表1分,说:“这些量表不是都在正常范围吗?你为什么给她服用奋乃静和氯氮平?”
施加楠见院长这样问话,有些紧张:“院长,是是这样。她护士长来电话时说,她有被害妄想,可能伤人或自伤呢。我给她进行了实验性治疗。”
刘谦和院长表情严肃,“嗯”了一声,合上病历,说:咱们去看一下病人吧。”
一行人来到106室,文熠熠和汪兆霞立马站了起来。汪兆霞看到其中有任静恩和鲁云迪,心中充满了希望。眼光亮起来。又看到有把她接到这精神病院里来的施加楠,亮起来的目光又暗淡了。
刘谦和院长走到汪兆霞的面前问:“你是汪兆霞?”
汪兆霞点了点头。她想说话,但是看了看面前这一群人,又把话咽了下去。刘院长继续询问:“你感到哪里不舒服?”
汪兆霞看了看任静恩和鲁云迪,见她俩正在点头鼓励她,说:“我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怎么住院了?”
“是医院里去人把我接到这里来的。”
“按时服药了吗?”
汪兆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想了想说:“嗯,保密吧。”
刘谦和笑了,他已经猜测到病人可能没有把奋乃静和氯氮平吃进去,如果半个月都按时服药,病人的表情不可能如此灵活,也不可能如此准确的回答问话。他指了指鲁云迪和任静恩又问:“认识她们吗?”
汪兆霞看任静恩点头鼓励她,回:“认识任老师,在北京进修时和任老师住同一个屋呢。”
刘谦和点了点头说:“她俩想接你去江东市医院治疗你愿意去吗?”
汪兆霞喜出望外,连连点头:“愿意。当然愿意啊。”还跟了一句:“去省里医院治疗我好的快啊。”
刘谦和的眼睛湿润了,当时就对身旁的鲁云迪说:“你可以把她接走。”然后又面向众人说:“我们可以回会谈室了。”
会谈室里,病历讨论继续进行。刘谦和用目光扫了众人一遍,说:“听了病历介绍,又看了病人。发现汪兆霞并没有被害妄想,也没有伤人和自伤的表现。只凭她和别人的一次吵架和就断定其有精神分裂症有些仓促。今天,江东市医院的心理科博士、主任医师鲁主任也跟着我们进行了查房。我们邀请她谈谈对这个病历的看法。”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鲁云迪站起身来,轻咳了两声后说:“我完全同意刘院长的发言。并且我还掌握了更多的资料,证明汪兆霞吵架拍桌子都有可以理解的原因。完全可以排除“精神分裂”的诊断。抗精神病的药物大多都有很多副作用,能不用就尽量不用。我就说些吧。”说完没有再出现掌声,而是鸦雀无声。
还是刘谦和说话:“施大夫你谈谈吧。此时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我们都是为病人着想,不要有什么顾虑。”
施加楠红着脸站起来说:“听完院长和鲁主任的分析,我悟到自己从收病人入院、到诊断用药都因外界因素的干扰有些仓促了。我马上纠正。接下来怎么治疗还希望院长和鲁主任继续给予指导。”听到此话,刘谦和马上把目光投向了鲁云迪,鲁云迪点了点头。刘院长对着施加楠说:“病人家属要求出院,施大夫帮着办理一下出院手续吧。”
然后,又对全体到会的人员说:“今天的病历讨论就到这里吧。散会!”
汽车在回省城的路上行驶,车上五个人。司机汪易涵好像完成了重大任务似的轻松,全神贯注地开车。副驾驶上的文熠熠却心情不能平静。她在想:如果妈妈不求助任老师,顺从的在精神病院里服药治疗,也许后半生就在精神病人这顶帽子的重压之下,失去工作能力、失去正常人生活的各种权利了。
她有些感动,也为妈妈高兴。并且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在世,无法预测会遇到什么样的奇葩事情,不能始终逆来顺受。该抗争时要抗争,才能扼住命运的咽喉,跳出不幸的火坑。
后座上坐着三个人。汪兆霞在中间,左边是鲁云迪,右边是任静恩。这让她感到无比安全。随着汽车的晃动,她睡着了。
鲁云迪在思考汪兆霞的康复方案。任静恩的心里充满了自豪感。她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个善念,就真的救出了汪兆霞。
汽车进入江东市,速度不得不慢下来。傍晚六点多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堵车很正常,走走停停。一个小时后,汽车才进入江东市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妈妈,妈妈。你醒醒,醒醒啊,到江东市医院了。”
汪兆霞睁开眼睛,见是在停车场里,任静恩和鲁云迪已经下车,她也急忙下车,跟在任静恩身后,向心理科大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