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解封的消息传到了江东医院,路莹莹高兴的同时也期盼着姐姐凯旋而归。她一直开着手机,害怕漏掉姐姐的来电。下午四点钟,电话铃声响了。她看也没看马上接听,对面传来的不是姐姐的声音,而是一位男士:“喂,请问您是路莹莹吗?”
“是啊,您是哪位?”
“我是江东医院急诊观察室。”
“什么什么?您说什么?江东医院急诊观察室?”
路莹莹立即警觉起来,经过急诊室抢救后复苏的病人,再转入到心内科来做进一步的治疗康复是常有的事。今天,是不是又有病人从急诊转过来呢?
“病人现在过来吗?”
“哦,路护士长,你没听出来我是谁?”
“没有啊,你是?”
“我是杨青啊。今天,我们收治了一个抗疫英雄,从飞机上下来后突然晕厥。救护车把她送到我们这儿来了。”
“哦,是要转我们病房吗?我们现在就去准备接诊?”
“不是的,护士长。这个人,这个人她是你姐姐。”
“啊?什么什么?我姐姐?路婷婷?我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路莹莹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下巴也不停地抖动。
“护士长您别激动,你姐姐已经苏醒过来了。生命体征也都基本正常。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看看她。是否需要转您病房根据病情待定。”
路莹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是下午4点30 分,离下班时间还有1个小时。可是她不想再等待了。她要马上见到姐姐,看看姐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就拨通了科护士长井柘的电话:“护士长,你现在忙吗?”
“还可以。我正在准备咱们科的每月讲座发言稿。怎么了?有事?”
“哦,是这样护士长。我有点儿急事想提前下班一会儿,您看可以吗?”
“一楼现在值班的护士是谁?”
“是任静恩老师和安晋菲菲。”
“哦,那你可以先走一会儿,告诉任静恩有急事打科办公室的电话,我在这里盯着。”
“好的好的护士长,谢谢您。”
路莹莹挂断电话,走近任敬恩说:“任老师,我有急事提前走一会儿,二楼井护士长在,有急事和她联系。”
任静恩正带领着安晋菲菲巡视病房,听到路莹莹说要早走一会儿,她愣了一下,感到很奇怪。这么多年来,路莹莹都是晚下班,可从来也没有早走过一次,今天是怎么了?不会是她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吧?她打了一个寒噤,立马抬头盯着路莹莹问:“莹莹,家里有大事?需要帮忙吗?”
“没事没事的任老师,是我姐,我姐她从武汉回来了。”
“哦,是这样啊。那快点儿回家看看吧。这里有我呢,有急事我给二楼井护士长联系。”
路莹莹一边说着“谢谢任老师”,一边向病房门外走去。
路婷婷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想翻身坐起来,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按住了。“路老师,您不要动,您现在需要静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出现在她的眼前。
“我现在在哪?我怎么了?”
“您现在是在江东医院急诊观察室。您可能太过劳累和情绪激动,出现了晕厥。救护车把您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江东医院?您说这里是江东医院急诊观察室?”
“是的,江东医院急诊观察室。”
“哦。我现在应该是没事了吧?输的什么液体?”
“5%葡萄糖氯化钠注射液,您有点儿脱水,给您补充一下体液。”
“我现在好了,把输液拔了吧。我妹妹她在这个医院,我想去和她见个面。”
“你妹妹在这个医院?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妹妹在心内科,叫路莹莹。”
“嗨,你妹妹是路护士长啊。我现在就和她联系,让她过来看您,您安心输液吧。”说着,就走到了办公桌旁拿起了电话听筒。
路莹莹走出病房就一路小跑。只用三分钟就来到了观察室的门前。此时她才想起匆忙之中自己竟然忘了问,姐姐是住在观察室的哪一床?略一思忖,她按响了挂在观察室门牌旁边的对讲器。
“什么事?”对讲机里传出了一句类似机器人语调的问话。
“哦,我是路莹莹。杨青通知我过来的。”
“啪嗒”一声门打开了,杨青从里面走出来。“护士长,请跟我来。”
杨青把路莹莹引到急诊观察室旁边的一间挂着“闲人免进”牌子的门外,说:“你姐是抗疫英雄,院领导特别关照,给她安排了一个单间。”
路莹莹轻轻地点了点头。
敲开门,进了屋。好似有心灵感应。路莹莹往床边一站,路婷婷就“忽”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莹莹,真的是你吗?”路婷婷一边问话,一边伸出了双手。路莹莹急忙附身握住姐姐的手答:“是的姐姐,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到好似做梦一般。一会儿在武汉,一会儿在飞机上,一会儿在江东医院,一会儿又在你的身边。”说着,嘴边露出了梦幻般的微笑。
“这不奇怪啊姐姐。如今交通发达,科学技术突飞猛进。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不过现在的确就是我在你的身边。”
路婷婷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似累了一般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路莹莹这才注意到姐姐消瘦了许多。原本圆圆的苹果脸变成了瘦长脸,眼窝也凹得更深了。丝丝心痛掠过心头,路莹莹眼睛湿润了。
路婷婷感到非常奇怪。这两天入睡后就开始做梦。有时候梦见她和英常健在幼儿园里,有时候梦见是在大学里,内容总是与躲避险情和抢救病人有关。有时候是和英常健牵着手一起,有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来回奔波。她很奇怪为什么梦中只有她和英常健,而没有妈妈、没有依然和路莹莹。
昨晚的梦更是离奇,她梦到了和英常健一起爬山,看到爸爸妈妈在一座高山的山顶上看着她。她大声的呼喊,他们却并不理睬。天上下起了大雪,整座山,整个大地都变成了白色。爸妈朝着她笑了笑,牵着手向上一跃,好像两只鸟儿一样,飞走了。
她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见两位护士在床边,一位正在给她测血压。一位关切地问:“路老师,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哦,我没有什么不舒服。请问今天是几号了?”
“今天是4月11号。老师,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您吗?”
“没有。我的各项检查指标正常吗?”
正在测血压的那位护士抬起头来回答:“老师,您的四大生命体征都在正常范围。就是血红蛋白和血钾都有点儿偏低。还需要再调养几天。”
路婷婷长舒了一口气:“哦,那不要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可以吗?”
两位护士对看了一眼,测血压的那位护士说:“可以的老师。有事您呼叫我们。”
说完两个护士一起退出了病室。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回到江东市已经三天了。这三天大多是在飘忽迷离和睡梦中度过,让路婷婷感到有点儿可惜。
路莹莹推门进来,看到姐姐盯着天花板出神,问:“姐,想什么呢?”
路婷婷回过头来:“莹莹,你姐夫和咱妈有没有电话和信息过来?”
“姐夫没有。咱妈来过电话。问我说为什么电视里去武汉的医护人员都凯旋而归,你姐还没回来?”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姐姐也回来了,但是必须隔离观察两周,连续测核酸阴性才能回家。”
“妈妈怎么说?”
“妈妈说让你安心隔离,家里一切都很好。”
路婷婷思忖片刻说:“莹莹,给我办理出院手续,我要回家。”
“啊哈?姐哎,你出院不用我给你办理出院手续。病情许可了,这里的护士会帮助办理。院里已经发文件了,让大家都向你学习。等你痊愈后出了隔离期还要给我们全院职工作报告呢。”
“报什么告呀,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我现在太想念咱妈和依然了,能和她们视频吗?”
“你这样躺在病床上,咱妈看到了肯定会掛念你。我刚才问过你的主管大夫,他说明天给你再做一下全面检查。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换掉病员服,去室外活动活动。咱们明天和她们视频。”
路婷婷不再说话,她闭上眼睛,轻声地问:“你家彭程在忙什么?最近为何没有听到你提起过他?”
“新冠疫情全民防控,他很少出发了,整天在家待命。近几天嚷嚷着要考雅思,为出国做准备。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全球都有疫情,国外的华侨和留学生都干方百计回国,他却还想着往国外跑。我整天忙得要命,也就懒得管他了。”
“呵,莹莹。知道吗?男人是不能闲着的,太闲了容易出毛病。他想学习是好事儿,出不出国到时候再商量。”
路莹莹准备再说几句安慰姐姐的话,听到了两下敲门声,便转身开门,龚书纪和牛院长走了进來。
末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