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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职工食堂里人不多。没用排队路莹莹就买上了一盒米饭，一个茄子炖肉，一碗西红市鸡蛋汤。她在餐厅的一个僻静角落里坐下来，戴上耳机，边吃饭边听温诺欣发过來的录音。她没想到，温诺欣光鲜的背后，竞然有那么多不为人知、让人落泪的故事，也没想到，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要不要回村的争论，却代表着两种观念的抗争。想要调和她们之间的矛盾，就要在她们的不同伦理观念中间寻找一个平衡点。这个平衡点是什么呢？现在听了温诺欣的一面之词，还要听听她妈怎么说才能决定。
饭菜是什么味道，她根本没有注意，只顾匆匆忙忙吃完，就回到了办公室。她要把上午的工作再检查一遍，下午需要做的工作提前安排好，才能去招待所见温诺欣妈妈。
正在护士站值午班的范玉娟看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问：“哎，护士长，你没走啊？吃饭了吗？”
“吃了。范老师，下午我要帮病人处理点事，班上有什么应急琐碎事，您帮我兜着点。不明白的就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护士长。放心吧，有急事我给你打电话。”
路莹莹走进办公室，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两点，去更衣室换上便装就走出了病房的门。
温诺欣的妈妈跟着服务员來到了招待所的103房间。这是个单人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桌，还有两只沙发一个茶几。卫生间的马桶是坐便式。有洗手池，还有淋浴洗澡的隔断。一个黑色飞吹风机放在洗手池的木头搁板上。服务员领她熟悉了环境后説：“阿姨，出门左拐就是一家小饭馆，你可以去那里吃饭。现在你跟我到前台办理下入住手续吧？”
办完入住手续回到房间，服务员向她交待了房卡的用法后就退了出去。温诺欣妈妈关上房门，环顾了下四周，又看了看手里的卡，有点儿后悔搧闺女的那一巴掌了。可是，不给她点历害看看，在城市里待野了的她能跟着回村里？想到这里，她又感到那一巴掌搧的理所应当。不然她不跟着回去，自己怎样给亲家、给女婿、给亲戚朋友们交待？还怎样在温泉村抬头走路？
温诺欣的妈妈胡思乱想着竟然感到肚子饿了。去门口买吃的？那饭馆的饭莱好吃不好吃先不说，它卫生吗？贷真价实吗？才不去呢！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拿出一个煎饼，一瓶老干妈辣酱。把辣酱往煎饼上一抹，卷成筒状，嘻哈嘻哈地的大口吃了起来。一个煎饼下肚，她感到好似饱了，就把已经冷好的那杯温凉开水，“咕咚咕咚”的吞了下去。鞋也没脱，躺在纱发上睡着了。
敲门声打断了温诺欣妈妈的梦。起身开门，见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漂亮女孩儿站在面前，便问：“你找谁？”
女孩莞尔一笑：“阿姨，我是路莹莹呀。上午我们在病房里见过面的。”
温诺欣妈妈瞪大眼睛又仔细端详了一遍：“啊？是护士长啊，您脱了白大褂漂亮的我都认不出来了。快块快，快进屋。”说着就伸手去拉路莹莹，路莹莹也就没有躲闪，顺势进到屋里，坐在了沙 上。温诺欣的妈妈左顾右盼，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路莹莹知道她是紧张了。急忙说：“阿姨不要忙，我不喝水。咱们抓紧进入正题，说不定一会儿还会通知我去开会。”
“正题？什么正题？”温诺欣妈妈不知所言的问。
“哦，阿姨，是这样。您看，温诺欣是您的亲生女儿。母女两个刚见面，亲还亲不过来呢。您怎么一进门就打了闰女。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哦，护士长。这事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我十九岁生下这个黄毛丫头，二十三岁那年她爹就生病走了。我自己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吃了多少苦呀！再苦再难也供她上学。可是她脑子笨，连考两年都没考上大学，我就托我表哥在化肥厂给她找了个工作。虽然是合同工，工资、奖金、福利什么的一样也不少。好好上班吧，她却谈恋爱末婚先孕。我只能托人去男方家提亲，挺顺利的。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还是个男孩。日子本來就好好的，女婿待她娘俩、待我都挺好。可是她瞎折腾。她们那个单位破产后，她和女婿两个人去集市上卖水果，不也挺好吗？挣践多少的只要家庭和睦就行吧？可是她不知足。自从前几年她儿考上大学后，就不老实了。先跟着野戏班子学戏，后来又跑到城里参加歌唱比寒，加入了一个什么团，说是有基本工资还有奖金。这也行，能供她儿好好上学。可是她心变坏了呀！整天描眉画眼的打扮得和妖精一样，还不回家。这家能不散架吗？听我侄女说，前几天她在市里看到她表姐了，和一个戴眼镜的秃顶老头儿手挽手逛商场呢，很亲密的样子。你说这还了得？如果女婿知道了，人家还要她这种媳妇吗？”
温诺欣妈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就紧盯着路莹莹大口喘气，眼神很复杂。是乞求还是绝望？很难用语言准确表达。路莹莹感到让那双眼睛盯得心里发毛，就咽了一口唾沫，定了定神后说：“阿姨，你说得这些温诺欣已经告诉我了，她知道你为她吃了不少苦，也都是为了她好。她来城里参加剧团也是为了多赚点钱。她噪子好，扮相也好，团里也很器重她。不过她现在身体不好，也打算歇歇了。以后会经常回家看看。关于戴眼镜的秃顶老头儿这事，肯定是有误会。也许是你侄女本身对表姐有看法，就把人家之间的正常交往看成是亲蜜了。我回去和温诺欣沟通一下，让她自己亲口给你解释清楚。不过您要求她辞职回村里去，也不太现实。她心里没邪念，在哪里都没事。心里有邪念的话，就是回到村里也会偷偷跑出来的。”
温诺欣妈妈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两眼紧盯着路莹莹问：“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温诺欣输液，您可以过去陪陪她，你不生气了，她也许才会对您 有话说。”
路莹莹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响了。话筒里传来了井柘的声音：“莹莹，到二楼来开个会。”
路莹莹一边答应者，一边和温诺欣妈妈挥手告别，转身走出了招待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