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梦魇,醒后总感到疲乏。昨夜的梦象电影般从脑海里闪过,管季玲怎么样了?这是刘松最关心的事。为何总是梦到她一次又一次地生出翅膀向上飞。飞得很高很高,最后就慢慢消失了。
他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就拨出了管季玲的手机号码: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身影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熟悉的歌词,熟悉的曲调。这一首《天使的翅膀》,平时只听着它委婉好听,今天听来却又是让人想大哭一场,这是为什么?连续拨两次,电话都在无人接听之中。也许是正在治疗之中吧?不会有什么事的,刘松自己安慰自己。
单位上发来通知,不让去上班了,让电脑联网居家办公。科长信息留言,让他抓紧时间把公司上个月的收支报表整理好,报上去。
他打开电脑,建立表格,搜集信息填表,一会儿的功夫,表格就填好报了上去。
那首《天使的翅膀》又响了起来,他以为是管季玲打来的,速速拿起手机,对面传来的却是井柘护士长的声音:“您好,是刘松老师吗?”
“是,是我。护士长,玲玲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哦,是这样刘老师,你现在在家吗?我们院里领导的车来病房,捎着你一块儿过来一趟。”
“好的好的护士长,我给玲玲带点儿什么吃的好呢?她能吃饭吗?”
“你什么也不用带,我已经把你家地址发给护理部郝主任了。见面后她会告诉你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看着挂了电话的手机,刘松心想:“护士长语调很平稳,看来玲玲一定是好转了,不然不会允许家属探视的。”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洗刷,就急忙去了卫生间洗脸刷牙,出来后打开衣柜,找正式场合才穿的那套藏蓝色西服和那条紫红色领带。往常穿这套服装,都是管季玲给打领带。今天自己亲自动手,还真不会打了。试来试去都不行,最后他就按照小学生戴红领巾的系法 把领带系在了脖子上。
一切收拾停当,他坐在沙发上想抽烟。还没找到打火机,电话铃声又响了。他打开手机,是一个好听的女中音:“喂,您好 。是刘松老师吗?”
“是的,我是。您是郝主任吧?”
“是的刘老师,我是郝玉欣。我们快到你家了,你现在下楼就可以了。”
刘松主动结束了通话,快速下楼,看到有一辆救护车从院子门口极速驶过,又有一辆浅蓝色的帕萨特进了院子,在停车场停下。一位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女医生,拿着手机从车上下来。刘松想:这位大概就是郝主任了。果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号码,对着手机说:“郝主任,我看见您了。”说完挂掉电话,朝着浅蓝色帕萨特走过去。
郝主任老远就伸出了双手,边迎着他走过来边递过来一个口罩:“刘老师好,戴上口罩吧,戴上口罩。”刘松说了声“谢谢” 接过口罩戴上。
浅蓝色的帕萨特前车门打开,车上又下来了一个戴口罩的人。细高的个头,戴金丝边眼镜,也伸着手向他走过来,郝主任立即介绍说:“刘老师,这是我们院牛院长。”
牛院长一边与他握手一边说:“刘老师好。”
刘松握住牛院长伸过来的说:“谢谢院长。”
然后就坐在了郝主任旁边的后座上。
一路无人说话,安静而肃穆的气氛,让刘松心里有点儿紧张。这时他突然明白过来,院长和郝主任的车并不是路过他家,而是专程去接他到这个医院里来,他有了一种凶多吉少的感觉。
司机去停车。刘松和郝主任、牛院长三人并排往里走,牛院长说:“郝主任,和刘老师一起到我办公室坐一坐吧。”
郝主任说:“好吧。”
下了车,牛院长在前,郝主任和刘松在后,来到了院长办公室,牛院长说:"坐吧。”
说着,走到饮水机旁,用纸杯接了一杯水递给刘松。又接了一杯递给郝主任。郝主任摆摆手说:“我不喝不喝。”
牛院长端着水杯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喝了两口水后说,“刘老师,待会儿我们一起去隔离病房看看管季玲。"
然后转身对郝玉欣说:“郝主任,你向刘老师具体介绍一下管季玲的情况吧。”
郝主任说:“好吧。”
她两眼紧盯住刘松的眼睛以强调她花语的重要性。说:“刘老师,你要有个思想准备。管季玲的病情不容乐观。昨天曾经心跳骤停,经李主任、井柘、路莹莹她们奋力抢救才缓过来,她现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待会儿我们去看她 只能隔着玻璃窗看看,不能近距离接触。她现在还有意识,会感知到我们的行为。希望您探望的时候,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增加她的痛苦。我们希望有奇迹出现。”
听到这里,刘松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