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中学时代(一)
1956年,我上初中。那年全国实现公私合营。爹加入了大集体——道里区煤炭合作社。专营煤炭、木材等供给市民,爹成了上班族。
爹上班了,按月发工资,爹不用那么累了。我和妈也解放了,妈有了大把时间,可以一心当她的街道干部——治保主任。
1956年,是我成长中难忘的一年。这一年我考上了初中,三姐考上了哈市兵工厂电工班,小我五岁的妹妹也上了小学。只有弟弟跟着妈又是开会又是宣传,也很忙。
大姐和二姐从小就在资本家开设的文具厂造粉笔。每天无数次举起十几斤重的模子,扣出里面的粉笔,工作十分沉重。解放后,两个姐姐转到国营文具厂工作,大姐成了厂领导。然而之前给资本家干活那几年不算工龄。
1956年,我家出了好几个职工,生活水平上了好几个台阶。妈整日笑呵呵的。妈忙于街道工作时,给我一角钱,自己买一块儿黑列巴(面包)吃了上学。那时东西便宜,妈经常买一大盒西红柿,黄色的,又沙又甜,我吃上两个就饱了。
上了初中,我觉得好像头脑灵光了许多。记忆力好多了,数学包括代数、几何、三角,各科都有兴趣,学的都很好。我的记分册上全是5分。老师把我的记分册拿给同学们看……
几十年以后,我还能回忆起初中的数理化,辅导三个女儿的功课,毫不费力。
由于当时各门功课都优秀,班主任让我担任班干部,我说不行不够格。老师没办法,最后必须让我担任科代表,以及推广普通话小先生。每天上课前带领全班朗读推广教材,由此练就了我的标准普通话,也练就了我当众讲话的胆量。
我家离小学不远,离初中更近(14中北楼)。晚饭后,我常常跑到学校去玩会儿高低杠。那种上下翻飞的感觉太美妙了。别的器械也喜欢,比如跳箱、平衡木也都爱玩儿。玩得高兴时,忘记了时间。
有一天,我正在练习体育课上老师教的几个动作。一抬头发现天已经黑了,急忙想下杠,心里一急,右腿小腿碰到低杠上,当的一声,顿时流出血来。那天碰巧穿了一条白运动裤,是二姐给买的,我非常珍惜它。一看白裤子染了一片鲜红的血,心里毛了。当时没觉得腿多疼,光心疼那条白裤子了。一瘸一拐地回了家,没告诉妈,急忙换裤子,洗裤子。隐约听大人们说过不能用热水洗血染的衣服,否则就洗不干净了。我用冷水洗了好几遍,总算洗干净了,洗白了。右腿上磕破的地方足有一元硬币那么大。我撕了块软点的纸,贴上就睡觉了。第二天一早,我悄悄找到红药水儿,那时叫二百二,以为抹上就没事了。想不到两天后,伤处又痒又疼,撕开纸一看,出了点脓液,还是没告诉爹妈。用凉水洗洗,又贴上块软纸。夜里睡觉中,感觉像有小虫儿在爬。挨到天亮,赶紧起来揭开纸看。首先闻到一股臭味儿,吓得我哭起来,边哭边喊:爹,快来,我的腿臭了!我大喊大叫,在我心中,爹无所不能。爹过来一看,说:坏了,这条腿不能要了,喂苍蝇算了。我知道爹又骗我了。爹爱和我们这些孩子们开玩笑。我着急地喊:爹,怎么办呀!爹说:不怕呀,我去买几贴膏药,贴上就好了!
我将信将疑,不一会儿,爹买回了膏药。只见爹拿起一贴膏药,“哧”地划了一根火柴,在膏药上一晃,然后将膏药对折,再拉开。原先平坦光滑的膏药,变成黏糊糊拉丝状。爹叫我拉起裤腿儿,照准破溃的地方,啪!贴上了。我喊:好烫!爹却笑着说:离心远着呢!这天夜里我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爹给我揭开,膏药上一层脓液。爹又换了帖膏药,照样办理,这回我不害怕了。三贴膏药几角钱,治好了烂了一个坑的伤腿。
如今,一看见右腿上那块浅浅的明疤,就想起了这个故事。
哈尔滨14中分为初中(北楼)与高中(南楼)两部分。校园很大,南北楼各有一个操场,北楼更大些,位于校园中间。一到冬天就浇水冻冰,成为滑冰场。四百米一圈,周边是长长的条凳,为滑冰同学休息和换鞋用的。冰面光滑如镜,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寒光。
同学们都盼望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教大家如何上冰,如何迈步、加速、拐弯……没几堂课,大家就能上冰滑了。然而,上课时穿的是学校的冰鞋,一下课就交还给老师,所以放学后想滑冰可就难了。二姐夫见我喜欢滑冰,就悄悄买了一双冰鞋,送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家离学校非常近,做完了功课,如果家里没什么要我干的活儿,我就跑到学校去滑冰。那时的气温低,中午也在零下20多度,早晚更冷。我穿着小棉袄,旧卫生裤(当时的绒裤),滑上一会儿就满身大汗,头发上挂着白霜,身上冒着热气(看见别人就知道自己的模样了)。如今回想起来,感叹不已:青春的活力无以伦比呀!
由于当时家中生活条件差,没有多余的衣服可换,滑完以后仍旧穿着汗湿的衣裤,在不知不觉中患上了风湿关节炎,直到今日也没治好。倚仗初中时学的那点儿滑冰技能,到了长春地院竟被体育老师挑选到院滑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