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新时代(19)
1992年年终岁末,邓小平南巡讲话不久,二队开始精简人员。55岁以上的男性,50岁以上的女性,都要一刀切掉,不允许上班。而且工人更要早五年回家呆着。
听到这个消息,无论大队机关还是车间、车队,都像炸了锅一样,大家都将愤怒的矛头直指“狗头军师”汪伦。是他给二队那个既无文化又无专业更无头脑的队长出主意:切掉年龄大的,可以少发很多工资,可以减轻队上的负担。而且说:连切三刀。即连续三年内切,我和老王都在其中。
第一刀,我被切掉,许多了解我工作能力与工作成绩的同事向队长反映,不应切掉姚工。队长说,恐怕会引起攀比,不好办。
让我离岗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遗憾。女儿们陆续进入高校,我正应该可以有充分时间大展宏图,大显身手的去为地质事业贡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然而一刀切无情的断送了这一腔热血。
内切以后,偶尔遇见总工办的同事,都十分惋惜地说:把姚工切了是个损失,信息情报室关门了,没人能干这个工作!我说:缺了谁,地球都照样转,是金子总会发光!
炎热的夏日里的一天,兖州外经委下属某研究所的二位先生来到我家。他们说:听说地质二队切掉一批德才兼备的50岁人员,真是可惜啊!我们奉命请姚工去教日语学习班,每天晚七点至九点在市文化宫上课。我欣然同意前往。
我教学习班,与其他人不同,别的老师讲完就走,不留什么作业。我不但留作业,而且认真批改,课前讲评,学员反应很好,成绩提高很快。兖州一些国营大单位,如兖矿集团、煤机厂,还有医生等等,或工作中需要,或考职称,或为出国前学习口语……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只要爱学习,就是积极向上的举动。跟我学的学员,有的考过了四级,有的考过了三级,有的如愿以偿地通过了职称外语考试。学员取得的成绩,温暖了我的心。每期学习班结束,学员们自带相机合影留念,同学们都抢位置,要紧紧靠着我,留下永久的记忆。
还有一位学员的故事,更是生动感人。他是我第一个学习班的学生。1989年,省局要求各野外分队工会,组织青年人学技术学外语,二队工会请我业余时间教几十名青年学日语。以本单位为主报名参加,另外也有不少靠朋友关系前来学习的社会青年。其中有位学生,他文化水平较低,接受外语能力差,而且兖州当地口音较重,这些都影响了他的口语表达能力。然而他不怕困难,反复学,反复说。在班里,他一张嘴,大家就笑,笑他南腔北调儿,他全不在乎,照旧大胆地说话,说的不对,跟着老师纠正……学习班结业以后,他还在自己复习,不会了就来找我。几年不见,有一次,他特地来看我。他说他已经是北京大学的走读生了。我问他:怎么考入的?他说别的科目是笔试,只有外语要面试,他主动与考试主管说自己会些日语。教授在旁,让他说一段日语听听。他将跟我学的那些,挑一些精彩段落背诵给考官们听,结果是通过了,他成了北大的走读学生,专攻法律。
我把从老师那儿学到的日文知识和日语口语,传授给热爱外语的有志青年,对自己也是一个激励,所谓“教学相长”嘛。1984年在成都进修时录制的磁带,保存至今,时常拿出来聆听。去年元旦给王老师新年祝词,电话中用日语说的。王老师只听了两句就大叫:非常好听的地道的日语!她欣喜地听完祝词,连连夸奖我,并且感叹:这都过去几十年了,还在继续学习日语,真是好学生。